一場經典的計算：沒有任何人會遭受損失
我與三位警察的對話還在繼續。我們的交談像一場擊劍比賽。雙方一會兒佯攻，一會兒躲避，來來回回經過了好幾個回合也沒分出勝負。三位警官想讓我說一說此前與一位郵局職員通電話的內容。我知道，他們並不是真的關心這件事情，而隻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情來找到我詐騙的證據。我當然不會向他們透露這些信息，我嚴防死守著自己的“陣地”，不肯退讓半步。
“我們不能這樣無休止地浪費寶貴的時間。”我不耐煩地催促著，“郵政職員給你們提供的所謂‘我與他的對話’，隻是他的一麵之詞，並不能證明那些對話的真實性。如果你們找到足以證明那些對話確實發生過的證據，並且認為我的話對現行的法律有所觸犯的話，你們完全可以控告我，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法庭會給我清白。但是，請你們不要在我的私人場所逼我說些對自己不利的話，這樣很沒有禮貌！”
一個郵務督察說：“龐茲先生，我們並不是在針對您。我們隻是對您曾對郵務職員所說的內容很感興趣……”
我沒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打斷道：“稍等一下，您剛才說什麽？您說您從一個郵政職員口中得知我向他說過一些令你感興趣的事情？但您要先明白一點，您還無法證明我和他說過什麽話。”
他接著我的話說：“好吧，如果您說的這一切都成立，那我可不可以把您的話理解為，您並不知道國際回郵代金券的相關知識，或者說您對它一無所知呢？”
“您又錯了，我並沒有這樣的意思，如果您對此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為您免費普及有關代金券的知識。”我說。
接著，我與他們一起討論了有關國際回郵代金券的話題。在開始的討論中，我和他們各執一詞，但通過我的分析，最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達成了這樣的觀點，即從事代金券貿易是完全可以獲取利潤的。但是，無論我如何解釋，這三位警官依然堅信一點，任何人都不可能大批量地購買代金券，也不可能大量地兌換這種代金券。
我沒有放棄，繼續反駁那位與我說話的警察，說：“警官先生，我不同意這種觀點。您應該知道，每一個人都可以在郵局購買任意數量的郵票。”
對於我的這一說法，他點頭表示同意。我繼續說：“我不認為您能說出禁止人們購買郵票的理由。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但如果您真的有這種理由，不妨給我說一說。”
他沒有答話，我知道他說不出阻止這件事的理由，更說不出為什麽不能大量兌換代金券的理由。
但他仍想反駁我的觀點，便故意說：“這些代金券可能是假冒品，所以它們不可能被大批量兌換。”
我正色道：“警官先生，您必須明白，我們現在所討論的是真實的代金券，而不是什麽假冒品。”
他仍不肯死心地說：“好吧，但是我們的政府可能對這些代金券有不同的看法，或許政府不會兌換它們。”
我加強語氣說：“絕對不會！隻要美國不脫離萬國郵政聯盟，還是它的成員國，就一定會對這些代金券負責。”
“我一點也不懂《國際法》。”他巧妙地換了一種說法。
“我與你一樣，但根據常識來看，我敢保證這個結論沒有錯。”我斬釘截鐵地說。
他禁不住又說：“您知道的真多，遠超我之前的預期。”
我表現得很誠懇，接著說：“您的話令我受寵若驚，請別再這樣說了。其實，我是一個笨拙的人，不太懂得自我保護。”
但是，這個警察仍不肯認輸，他不依不饒地說：“假如一些人通過買賣代金券便可以獲利的話，那麽就一定會有一些人在這個過程中遭受了利益損失。”
“那您知道誰遭受了損失呢？至少我是不知道的。相反，我卻覺得人人都是獲利者。”
“這簡直荒唐至極！”他大喊道。
我鼓足勇氣，毫不退讓地回道：“事實本就如此！”
我決定試著說服眼前這個頑固不化的人，於是接著說：“您應該記得一個老鄉巴佬兒的故事，就是那個與世隔絕的、從未見過其他人的鄉巴佬兒的故事。當他無意間見到一個活人站在他麵前時，他竟這樣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啊！’多麽孤陋寡聞的鄉巴佬兒！親愛的警官閣下，隻要您不介意，請允許我用數字來計算一下，以此來證明我的觀點。”
我說：“假設法國政府現在需要1500萬法郎來建設項目，而我從投資者那裏借來100萬美元，並承諾到期後給他們50%的利息。現在我所做的生意是把集資到的100萬美元借給法國政府。按照現行的匯率，100萬美元剛好可以兌換成1500萬法郎。我與法國政府將簽署這樣的協議：我借給法國政府100萬美元，而法國政府將給予我5000萬張國際回郵代金券作為補償。作為萬國郵票聯盟的一員，法國可以從聯盟獲取足夠的代金券。我會將獲得的代金券全部換成郵票，然後把它們按照10%的折扣賣給需要的人。另外，我還會支付10%的傭金給那些幫我集資的人。”
接著我在紙上給幾位警官列出了這樣的清單：
用代金券兌換的郵票為5000萬張，按每張郵票5美分計算，賣掉所有郵票的總額為250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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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從美國兌換的代金券，所以萬國郵票聯盟實際上欠美國250萬美元。法國政府是從萬國郵政聯盟借來的代金券，所以法國政府又欠萬國郵政聯盟的錢。但是這裏所欠的錢不是250萬美元，而是300萬美元。法國政府會用金幣的形式來向聯盟支付1500萬法郎。用黃金價格轉換，5法郎相當於1美元，1500萬法郎就是300萬美金。但實際上，按照現在的匯率，我用100萬美金就能兌換1500萬法郎。法國政府支付給聯盟300萬美元，聯盟支付給美國250萬美元，所以萬國郵政聯盟從中獲得了50萬美元的服務報酬。”
“法國政府獲得100萬美元，需支付給聯盟300萬美元，一旦支付完成，法國政府就損失了200萬美元。現在的匯率是15法郎兌換1美元，1500萬法郎可以兌換100萬美元。如果這一匯率不變，法國政府那200萬美元的損失就不可避免。匯率越低，法國政府的損失就會越少。若按照黃金平價，兌換匯率為5法郎兌1美元的話，法國政府的損失就能避免。但是，按照經濟規律，貨幣貶值短時間內很難恢複。”
“如果法國政府需要立刻支付給萬國郵政聯盟欠款，同時避免自身遭受損失，那麽它隻能通過發行債券籌集資金，這對它來說是最好的辦法。法國政府向國民發行300美元的國債，按照利率3%、期限為21年來計算，其20年內要支付給國民180萬美元的利息。”
“然而，事實上法國政府用代金券已經從我這裏獲得了1500萬法郎。若法國政府將這筆錢放貸給國營企業或私營企業，假設年利率為5%，期限是20年的話，則法國政府在到期時就能連本帶息收回3000萬法郎，相當於600萬美元。600萬美元減去300萬美元的欠債和180萬美元的利息，還剩下120萬美元。也就是說，法國政府最終能賺得120萬美元。”
“我的客戶向我投了100萬美元，隻需6個星期就能得到50萬美元利息；我的推銷商通過勞動在我這裏獲得了10美元的報酬，萬國郵政聯盟通過為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服務盈利50萬美元；美國郵局通過賣大量郵票能獲得一部分利潤；公司和個人從我這裏以10%的折扣購買郵票可節省25萬美元；法國政府收入120萬美元，法國民眾通過購買國債獲利180萬美元。法國企業利用從政府那裏獲得的貸款運營公司，也能獲得大量利潤，同時它們還能創造大量就業機會，為法國人民和政府帶來好處。另外，最後我也能從這整個交易中獲得65萬美元的利潤。所以沒有人會遭受損失，如果您能找到損失者，我願意為你們每人購買一頂紳士帽。”
那位質疑我的警察被我宏大的計算驚得目瞪口呆，在我訴說的這段時間內，他沒有任何反駁，儼然一個徹底的失敗者。
聽完我的話，他終於再次開口說：“龐茲先生，您一定是國外政府派來的非官方代表吧？”
我戲謔地回答他：“親愛的警官先生，我當然不是什麽代表，若非要說我是誰的代表的話，則我隻是自己的代表，我不會代表任何他人。同時，請您記住，這一切都是理論上的可能，還不一定能成為現實。”
經過幾輪的“交戰”，我與三位警察的談話就此告一段落。他們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我這裏。我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滿意。截至現在，我已經成功應付了三次審查，我為自己的睿智感到自豪和喜悅。我走出辦公室，麵帶笑容地去欣賞我那嬌小的太太。此刻，她一臉愁容，看起來非常煩躁不安。但在我眼中，這讓她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每次這種交談都會給她帶來精神上的折磨，我需要好好安慰她一番。
我微笑著安慰她說：“親愛的，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再沒有煩心事來騷擾我們，笑一笑，開心一點。忘掉生意上的煩惱，讓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共享一頓燭光晚餐，好好放鬆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