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憑借精湛技術,讓上司凱梅爾挑不出毛病

我有時候在思考,如果當時我留在了英國,一直做一個印刷工,或者說放棄我信守多年的原則,那麽我會不會像我的其他工友一樣,一輩子在社會最底層,成為酒鬼或者賭徒?

我在英國有一個年紀很大的朋友,叫做田納,他給予過我許多正確的意見。記得那是我在倫敦的第二年,我打算走遍歐洲,一路打工一路旅行,但田納先生勸我不要輕易出遊,年輕人應該以事業為重,他建議我同他一起回費城做生意。

田納先生是一個很信守承諾的人,我聽人說他早年曾經在布列斯特經商虧了很多錢,還欠了許多債務。之後他去了美洲,在那裏僅僅幾年的時間他就積攢了一大筆財富,賺到錢後他回到了布列斯特將所有的債主請到一起,當著大家的麵把所欠款項連本帶息全部還清。田納先生的這些經曆說明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於是我欣然接受了田納先生的建議。這時候我在倫敦已經待了一年半多,這裏的生活早已令我厭倦,我渴望回到朝思暮想的賓夕法尼亞,找回曾經快樂充實的生活。另外,相對於我做印刷工的工作,我相信跟著田納先生會更有前途。

經過大量的準備,起程回家的日子即將來臨,回想在倫敦的生活,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的表現,不過總體來說還算不錯,畢竟我在收獲大量的經驗教訓的同時沒有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太遠。1726年7月23日我和田納先生從英國起程,在海上我寫下了自己的人生規劃,當時我隻是一個20歲的小夥,但這些規劃直到我的晚年依舊在發揮作用。

10月11日,在經曆了兩個多月的航行之後,我們到達了費城,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這座城市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原先那個欺騙我的州長已經成為了一個普通的百姓。記得有一次我在大街上看到他,他也看見了我,隻不過他連招呼也沒打,低頭就走了,我想他可能是有些羞愧。另外一個重大的變化是,裏德小姐結婚了。在我離開費城的這段時間,她的親友相信我不會再回來了,於是便將她嫁給了一個陶工。但是,婚後他們很不幸福,甚至裏德小姐拒絕和他同居,或者是用他的姓氏。我曾經的老板凱梅爾似乎做得很不錯,不但新開了一家文具店,印刷廠還添加了許多新的鉛字,又招了許多新的學徒,隻不過這些人的技術還不甚熟練。

當然,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眼前我最重要的事情是學習,因為我進入了一個新的行業,許多知識都要重新開始學習。跟隨田納先生做學徒的時間裏,我和他吃住都在一起,他像父親般教導我,我絕對有理由相信他對我的指教沒有一絲的保留。因此,我也十分尊重他,愛戴他,有些時候我甚至產生“如果這樣一直生活下去就好了”的想法。

可命運就是這麽多變,往往在你感到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時候,它卻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改變。在我剛過完21歲生日時,我和田納先生雙雙病倒了,我得的是胸膜炎,差點喪命,相信我,當時我經受的痛苦終生難忘,不過好在我年輕力壯,最終還是康複了。田納先生沒有我這麽走運,他一病就是很長時間,盡管我找了許多大夫為他診病,但是他最後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田納先生去世後,雖然作為我們友情的見證,他在自己的遺囑中給我留下了一筆小小的財富,但我卻失業了,因為他的鋪子被他的繼承人收走了。

這些變故對我來說來得太突然了,以致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沒有從曾經美好的憧憬中回過神來,但現實的問題就擺在眼前,我要繼續找新的工作維持生計。我的一個姐夫勸我重新回去做老本行,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出路。此時曾經的老板凱梅爾再次找到我,給我開出了極高的薪水,希望我能回到他的印刷廠,幫助他管理業務和教導新人。雖然我回費城後聽到了一些關於他的負麵言論,可由於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我還是答應了下來。

到了凱梅爾的印刷廠後,我直接被提拔成了工頭,負責教授工人印刷技術,同時還參與一些業務上的工作。印刷廠的其他工人因為我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及積極的工作態度,對我十分敬重,凱梅爾也對我格外殷勤。我想,可能一些人對凱梅爾的評論隻是偏見而已,事實上他沒有傳言中那麽壞。

但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那些傳言並非是空穴來風。雖然他給我開出高薪,但他對其他工人都采取最大程度的壓榨,經過一番調查,我發現凱梅爾之所以願意給我那麽高的工資,隻不過是想讓我將自己的技術傳授給印刷廠的工人,等工人全學會了,他就要對付我了。

果然大概過了半年,工人的技術日漸熟練,凱梅爾對我的態度也不像以前那般尊敬。有一天他將我叫到了辦公室,說我的工資過高了,要降低我的薪水。此後,凱梅爾經常擺起老板的麵孔,到處在我的工作上挑毛病。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但我需要這份工作,所以我依舊好好工作,由於我的技術在整個費城來說都算得上是一流的,所以盡管凱梅爾挖空心思地想挑我的毛病,但是卻依舊隻是徒勞的。

我想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事情,我恐怕也不會選擇離開凱梅爾的工廠建立自己的印刷廠。有一天,我正在工廠工作,這時法院方向傳來巨大的嘈雜聲,忍不住好奇的我便把頭伸出窗外看看是怎麽回事。而這個時候,凱梅爾正好在街上看見了我,隨即便向我叫喊了起來。我很納悶,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而這時凱梅爾卻變本加厲地責備起我,叫我不要管閑事,好好去工作。

當時大街上還有許多看熱鬧的鄰居,都被凱梅爾的責備聲吸引,圍觀他是如何羞辱我的,這徹底激怒了我。凱梅爾可能覺得離得遠,便來到廠房繼續責備我,還對我出言辱罵,我和他激烈地爭吵了起來。爭吵之後,凱梅爾決定辭掉我,但我們簽訂的合同規定,他需要給我3個月的時間,能看出來他對這項規定十分懊悔。

不過我卻不想再和凱梅爾繼續糾纏下去了,我告訴他大可不必為那個協議的事為難,因為我會立刻離開這裏的。隨後,我拿起了自己的帽子,離開了印刷廠,在樓下我看見一個和我關係較好的工友,我請他把我留在印刷廠的一些東西拿出來,送到我的住處。

我的這位工友叫做梅萊迪斯,和我的關係很不錯,他是一個農民,為人誠實,並且勤奮好學。晚上的時候,他來到我的住處,把我的東西交給了我,並問我之後打算怎麽辦。當時我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便說自己打算回鄉下的老家。梅萊迪斯聽完後不讚成我的打算,他提醒我,凱梅爾如今負債累累,而且印刷廠的業務也開展得很不順利,相信不久後就會倒閉,屆時將是我大展身手的機會。

梅萊迪斯又說,他的父親很相信我,願意資助我和梅萊迪斯開辦一家印刷廠,當然前提是我願意這樣做。對於這個建議我沒有理由反對,經過倫敦之行我對開辦自己的工廠更加有信心,而如今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於是我一口答應了下來。梅萊迪斯說他的合同還有半年才能到期,這段時間他會去英國采購印刷設備,等設備到達後,就在費城開辦一家印刷廠,我負責提供技術,他提供資金和材料,收益平分。

我開了一張清單給他,這比我給前州長開的清單要少許多東西,我相信以我現在的技術,許多東西都可以自己製造。在機器沒有運達之前,我和他約定保守這個秘密,而我設法去其他印刷廠尋找一份工作。但費城隻有兩家印刷廠,另外一家是由費城郵政局局長開設的,他們那裏已經不需要人了。

這時,我收到了凱梅爾寫給我的一封道歉信,信中的語氣十分謙恭,說多年的老朋友不應該因為幾句爭吵而決裂,希望我能回到他的印刷廠繼續上班,並承諾給我更高的工資。起初我並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打聽了一番後我才知道,原來他新接手了一個業務,需要隻有我能做出的鉛字和雕版,於是才有了這封道歉信。

知道他不是真誠地向我道歉,而隻是為了利用我之後,我本來並不願意回凱梅爾的工廠工作,但是由於一時間找不到其他的工作,所以我還是答應了下來。再一次見到他時,他又恢複了曾經對我的恭維,這讓我覺得很惡心。盡管如此,我還是本著敬業的態度,出色地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這筆大業務完成之後,凱梅爾獲得了一筆巨款,這令他一段時間不至於破產。

值得插一句的是,在重新回到凱梅爾工廠的這段時間裏,我曾經和他去過一趟柏林頓,幫助當地政府印刷紙幣。其間政府為了監督我們,派遣了一些州議會的成員跟我們接觸,可能是我平時喜歡讀書、興趣廣泛,這些人很喜歡和我談話,他們還經常邀請我去家中做客。

在柏林頓的工作讓我結識了許多從政人士,他們在我的人生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對我從政也大有裨益。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我想告訴大家,在工作中我曾經遇到許多愛抱怨的人,他們不喜歡自己的工作,或者討厭他們的老板,於是這就成了他們消極怠工的借口。但事實上工作並不是為老板而做的,在工作中學到本領和結交朋友才是工作的意義所在,往往人們忽視了這部分最為重要的事情,卻隻看到了眼前的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