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恩師摯友,今生何求

當時的社會性質決定了科舉考試的重要性,所有讀書人都把科舉考試看做是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曾國藩也不例外。二十四歲之前,他除了因求學去過長沙和衡陽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讀書,所以沒結識幾個好友,同輩中也隻有湖南的郭嵩燾、劉蓉等人。

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正月十七,在曾國藩寫給弟弟的信中,就說到了他的兩位恩師及朋友對他的影響,說到了擁有恩師摯友的重要性,他說:“我境之所謂明師益友者我皆知之,且已夙夜熟籌之矣,唯汪覺庵師及歐陽滄溟先生,是兄意中所信為可師者……鄉間無朋友,實是第一恨事,不唯無益,且大有損,習俗染人,所謂與鮑魚處,亦與之俱化也。兄嚐與九弟道及,謂衡陽不可以讀書,漣濱不可以讀書,為損友太多故也。”

曾國藩在家鄉讀書時,朋友們對他似乎沒什麽影響,他也沒得到什麽益處,因為朋友們大都是平庸低俗之輩。他認為少年時代天分不高,就是因為每天與平庸之輩相處,所以沒有什麽收獲,反而自己也變得平庸了。到了京城之後,結交了一些文人誌士,受他們的影響,自己也上進了許多。當時的曾國藩已入翰林,他所結交的都是名儒碩學之士,曾國藩自然感到以前的時光都虛度了。

曾國藩到了京城之後,視野開闊,對一切事物都有了新的認識。他認為科舉考試不是人生的全部,僅僅是人生的一小部分,需要做的事還有許多,也不能讓科舉來定奪一個人的一生,考取功名並不能說明人生就成功了,沒有考取功名也不是注定人生就失敗。每個皇帝都青睞對國家有用的人才,而不僅僅是有功名,特別是到了晚清時期,朝廷更是重用那些對國家有用的人才。到了京城後,曾國藩結交了一批新的良師益友,他們對曾國藩的一生影響深遠。

在京城學習期間,曾國藩曾經寫信給弟弟們,很是自豪地向他們介紹自己結交的一些朋友。

曾國藩信中所提之人都非平庸之輩,他們都是北京的名流學士。這些人都是曾國藩在翰林學習時結交的,這些人是曾國藩在北京的主要交際對象,他們對曾國藩的影響可謂至深,有的是曾國藩一生的好友;有的是曾國藩事業上的指路人;有的對曾國藩的文學方麵有很大的幫助;曾國藩一生的成就與他們的影響密不可分。以至於後來,曾國藩在教導子孫後代時也著重強調交友要慎重,不可大意,因為一位好友能給你帶來無窮的益處,而不良的朋友帶給你的一定是負麵影響。

邵懿辰,字位西,清浙江仁和(今杭州)人。他久官於京師,熟悉朝章國政,朝廷不少大典、禮製、誥文均出其手,且博覽典章,撰有《禮經通論》、《尚書傳授同異考》、《杭諺詩》、《孝經通論》等。處理完繁忙的軍機之事,他經常和唐鑒、梅柏言等人“以文章道義相往來”。曾國藩到京時,他任軍機章京,曾國藩對這位老前輩格外尊敬。

劉傳瑩,字椒雲,湖北漢陽人,官至國子監學政,專於古文經學。他是曾國藩在城南報國寺養病期間結識的一位摯友。道光二十六年(1846年),曾國藩因病休養,趁此機會他閱讀段玉裁的《說文解字注》,有不明之處他便請教劉傳瑩,劉傳瑩也向曾國藩請教理學,二人互相學習,一來二去便成為摯友。

何紹基,字子貞,號東洲,別號東洲居士,晚號叟。湖南道州(今道縣)人。晚清詩人、書法家,此人精通書法,尤精說文考訂之學。曾國藩結識何紹基之後,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正是何紹基的長處,於是在寫作方麵他以何紹基為榜樣。

吳廷棟,字彥甫,號竹如,安徽霍山人。吳廷棟愛好宋儒之學,入官極重視為官的品行,蹇蹇自靖。他與曾國藩無話不談,一談就是一天。談論的話題都是修身治國的道理。從吳廷棟那裏,曾國藩知道了竇蘭泉,此人見識獨特,非常不一般。

此外,曾國藩還認同子思與朱子的學習之道:學習就像是燉肉,先用猛火攻之,然後再用細火慢慢煨,這樣,燉出的肉才會又香又嫩。曾國藩認為自己以前讀書方法不對。所以他想搬進城去,改變自己的學習方法,摒除一切。但同時他也有所顧忌,城裏有良師益友,唐鑒、倭仁、吳竹如、竇蘭泉;城外也有一些像邵蕙西、吳子序、何子貞、陳岱雲等曾國藩天天想見的人。

曾國藩一生交友無數,城內城外均有,他舍不得放棄任何一方,經常恨自己不能有分身之術。可以說,曾國藩是幸運的,因為他身邊有那麽多的摯友為他指引方向,給他帶來光明。曾國藩曾言之:“與周瑜周公瑾交往,好像喝很甘醇甜美的酒一樣舒服。”他在和邵蕙西的交往中就包含著這種感覺,兩人自從見麵就長談不休,直到很晚也不願分手,每次都是如此。對於子序,曾國藩也是十分佩服,此人見識遠大,理論精辟,讓曾國藩心生敬仰。特別是他對曾國藩所說的這番話:“用功好比掘井一樣,與其掘了好幾井而沒有一口掘到地下的泉水,倒不如老是守著一口井掘,一定要掘到泉水為止。”曾國藩認為,此話正說出了自己的弱點,以後一定牢牢記住此話,專心掘一口井。

曾國藩曾寫信告訴家人:“我等來到京城後,才開始有誌學習寫詩,寫古文,並習字之法。但最初也沒有良友,近年來得到一兩位良友,才知道有所謂治學者,有所謂躬行實踐者;才知道範仲淹、韓琦等賢臣可以通過學習做到;才知道司馬遷、韓愈的文章水平通過學習也可以達到;程頤、朱熹也可以通過學習達到。”

起初曾國藩認為,京城裏的那些成功人士、名流之輩都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兩年之後,通過與一些朋友交流,他了解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錯誤的,“聖賢豪傑皆可為也”,不存在什麽高不可攀。在曾國藩二十年後重回南京時,他還專程看望吳廷棟。當時的吳廷棟年事已高,腿上有病,但每天仍然校勘書籍,日理萬機的曾國藩忙於國事之餘,都會抽空看望這位老者,他們一起談論時事,不亦樂乎。

實際上,曾國藩在不斷結交新朋友的同時,也不忘聯係舊朋友。他深知,人生路途離不開朋友,正是朋友們的支持和幫助,才使自己有了一番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