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刁奴挑撥,跟程處亮起了衝突

程墨的心裏遠比程處亮更加心急。

這次慫恿少爺前來,他其實專門為了自己的小算盤。

盧國公府大總管,是程家老奴,早年跟著盧國公在戰場衝殺,雖然深得盧國公信任,可是早年在戰爭上留下了暗傷。

好幾位得力的盧府下人自然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

程墨這貨正經本事沒有,但是專會鑽營主子的心思,假如這次的事情辦成了,他必定能討得少爺和老太太歡心,地位陡升。

他眼珠子一轉,趕緊補救。

“少爺別急,我們剛剛才到此,可能百姓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待我好好同他們說道一番。”

“再說,這裏才聚著幾個百姓?公子得讓更多人瞻仰您的英姿啊,您身為盧國公府公子,又是英武過人,哪家的姑娘不得上趕著入府侍奉您嘛。”

這話程處亮愛聽:“說得有道理!那你帶人在這兒吆喝著,我騎著馬到處轉一轉。”

幾句話先把少爺忽悠走,程墨又有了操縱局麵的機會。

他特意把平素與自己交好的家仆留下,轉過臉來麵對著百姓,再不是剛剛的“和善”樣子。

“娘的,你們都是眼瞎耳聾嗎?這可是盧國公府要買奴婢!錢糧管夠,竟然還敢不識好歹?”

程墨有心討好主子,可惜卻挑錯了地方。

若是別處的災民,還真的可能把女兒直接賣入程府,甚至還要對程處亮感恩戴德。

可是在藍田縣安置下來後,先有富裕的府庫接濟,後有土豆這些高產食物作主糧,大家根本不需要挨餓了,誰家舍得賣兒賣女的?

如程墨這等世家奴仆,最是懂得欺軟怕硬,在他們主子麵前百般討好,完全是人畜無害的模特,但是背過臉來,麵對他們心目中“更低等”的普通百姓,則仗著主人的家勢胡作非為!

看到利誘不成,生怕錯失自己上位的機會,程墨一揮手,直接讓與他交好的雜役逼了過來。

“這幾個小娘子倒還算白淨俊俏,公子必定喜歡,拉她們回府!”

程墨一聲冷喝,後麵的雜役喝罵著衝上來,想要架開護住的父母,直接把那幾個小姑娘拖入程府仆群之中。

周圍百姓皆是大怒,可是他們聽到對方是堂堂國公府中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大膽刁奴!敢在我藍田縣內欺人?”

徐海早就按捺不住了,接到韓東時一個眼神兒,直接越過其他的差役,撲入程府雜役之中。

韓東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剛剛徐海的動作,他竟然沒能看清,極短的時間內,徐海直接打倒了七八人,其他的程府雜役皆畏懼不敢再上前來。

“徐海這小子好功夫啊,為何憋在藍田縣當個小小的捕頭……看來也是有故事的人呐。”

韓東時摸著下巴,心裏升起疑問。

不過他自己就是個摸魚打卡的縣令,自己的秘密比任何人都大,並沒有探根追底的打算。

程墨仗著盧國公府的威勢,看到有公差出麵,依然沒有畏懼。

“娘的,你一個小小捕快,敢罵當朝盧國公府中之人?得罪了我……我家少爺,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喝罵聲大得驚人,但是程墨一步都不敢踏前,老老實實躲在其他雜役的身後。

誰知道他口中的“盧國公府”此時卻唬不住人,徐海冷笑著踏步上前,其勢威風淩淩,竟然逼著程府諸人不敢相護。

程墨眼見不對,想跑都來不及,剛一轉身,就被徐海拿住了後領,直摔到地上,跌得七葷八素。

其他的程府雜役直接傻眼,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縣中其他捕快差役已經圍了過來。

韓東時是為了看試驗田的係統獎勵,自然沒有帶太多差役,可是程府眾人眼看著程墨被拿下,群龍無首,豈敢直接與官府作對。

徐海命眾人把程府雜役驅趕到一起,毫不客氣地以繩索綁了。

“大人,這些人竟敢在我藍田縣內公然傷人,強搶民女,該如何處置?”

師爺急忙站了出來:“徐捕快稍安勿躁,這些人尚未過堂,何談處置二字啊?”

他是希望能有個緩衝,盡量避免藍田縣跟盧國公府正麵起了衝突。

韓東時卻懶得理會這一套:“這些人公然傷人,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事實清楚,何需過堂?徐捕快,直接把他們下了大獄,關進去之前,每人先賞二十板子!”

程墨等人暗中沒少恃著盧國公府的威勢在外程威風,完全沒想到會在小小的藍田縣栽個跟頭,瞬間哭喊成一團。

“誰敢傷我府中之人?”

程處亮本來還想抖抖威風,顯擺自己長安……不,是“大唐玉麵小郎君”的英姿,沒曾想轉了半圈,根本沒吸引到哪家女子,反而把流民都給嚇跑了。

他正無趣地打馬回來,與程墨等人會合,遠遠地聽到他們的哭喊聲,以及“凶神惡煞”圍著他們的官差。

程處亮被程墨唬得一愣一愣地,隻覺得自家“忠仆”被地方官府欺負了,哪裏能忍得下這口氣,開口暴喝,想要把徐海等人驅散。

程墨眼眼一亮,趁著別人開口之前,搶先為自己開脫。

“公子,我等正要發給錢糧,買下幾個俊俏的奴婢,誰知道這些官差不問青虹皂白直接要對我們動刀子!公子您可要為我們作主啊!”

程處亮先入為主,看向徐海等人,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就憑你們藍田縣令,也能管得著盧國公?我們好心好意跑來救濟災民,你們藍田縣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想拿我府中之人?”

眾人絕倒!

直到此刻,程處亮還是覺得他在做善事呢?

“公子您快退後,這些差役根本沒把咱盧國公府放在眼裏,我們報上身份之後,他們還要強行拿人,您可別在他們手上吃了虧呀!”

程墨心中暗喜,裝模作樣地哭喊著,若不知內情,肯定以為這是天字第一號的忠仆。

現在,他必須緊緊把自己跟程處亮綁在一起。

以程處亮的身份,盧國公的地位,就算犯些小事,也能保下來。

可是他們這些奴仆卻不會被盧國公放在心上的,想要自救,就得挑撥一番,讓程處亮頂在前麵,讓他跟藍田縣起正麵衝突!

程墨平時在府中沒少做功夫。

在程處亮的眼中,自己這個奴仆極是和善,最多就是鬼點子多了些,再如何也不會幹那些欺壓良善之事。

所以,他無視官差,直接把他們逼開,不但要強行把程墨等人帶走,還要反過來責問一番。

你小小的藍田縣令,就敢跟盧國公府正麵叫板?

“汰!你個目中無人的差役!竟然連盧國公都不放在眼裏,兄弟們快上前,萬不能讓他們傷了公子!”

有程處亮頂在前麵,那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國公之子,身份非同小可,絕非家仆可比。

即使是程海,狠咬著牙根,也不能直接動刀子,擔心給自家縣令大人招來禍事。

師爺三兩步躥到韓東時身旁:“大人,程二公子好像隻注意到了徐海,咱們趁現在先溜回縣衙,若盧國公府中人來責問,咱們全都推到徐海身上就好。”

韓東時怪怪地斜了他一眼。

師爺……你賣隊友的動作很熟練嘛。

“不必如此,我為一縣父母官,這些流民也是我親自下令安置的,那就不會讓任何人欺侮他們!盧國公又如何?本縣自然能收拾他!”

師爺和幾個隨從,臉上立即露出敬服的神色。

他們早已經對韓東時的本領萬分信服,隻要縣令大人說出口,那就必定能做到。

師爺看著韓東時迎著程家威勢,大步向前的偉岸身影,老眼還能擠出幾滴淚來。

“徐海捕頭有救了哇!”

周圍之人皆投來鄙夷的眼神兒。

明明剛剛他還想直接把徐海給賣了。

“你們在本縣境內,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可知王法麽?”

“強搶民女?胡說八道,我們明明是買幾個奴婢入府,錢糧都是給足的!你這昏官兒,休要欺吾!”

“嗬嗬,受害人皆在此處,眾百姓亦圍觀於此,豈由得你狡辯?”

韓東時話音剛落,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百姓們紛紛附和,特別是那幾個差點兒被拖走女兒的人家,哭喊著把剛剛的遭遇說了出來。

程墨臉色鐵青,也擺出委屈巴巴的樣子:“公子千萬別信他們,這些刁民都在藍田縣治下,官府說一,百姓豈會說二?”

程處亮卻是呆立了半天,看看周圍哭喊的百姓,再看看程墨的“表演”,突然飛起一腳,把程墨踹到一旁。

“程墨你真當本少傻呀?剛剛你都幹了什麽好事兒,還不如實招來!”

到了這一步,即使是程處亮也明白,自家奴仆欺人之事必定是做了,這才惹得百姓怨恨,官差出手。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隻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他若直接慫回去,傳回長安,必為他人所笑,怎麽也硬撐住臉麵。

“便是我府中下人,行止有何不對,自然有我府中家法處置!你們自可等本公子回來後告知一切。幾個小小捕快,直接對我府中之人動刀子,就是沒把盧國公府放在眼裏!”

程處亮也知道,到了這一步靠自己是壓不下來了,隻能希望自家老爹的金字招牌能頂用了。

韓東時在心底滿意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二世祖們”之間吵架的水準,自己並沒有高估他。

“若在平時,盧國公確實能保得下你,但是,莫要忘記此刻還是蝗災之時!”

韓東時猛然提高了聲調,那種聲勢,竟然把程處亮也暫時鎮住了。

“依大唐律!疾疫賑災之地,形同戰時,當地主事官吏有權以軍法行事!”

“此處乃是流民群聚之所,徐捕快維持本地災民秩序,莫說是拿住幾個下人,便是直接把你拿下,也合乎朝廷法度!到時盧國公若有見責,本官一力承擔!”

程處亮當場傻眼,此時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憑他肚子裏那點兒墨水,還真分不清楚眼前的縣令所說是真是假。

以他的出身,對於“軍法”二字極為敏感,何況這種丟人的事兒,他哪敢真的讓老爹跑來保他?

但他的性子隨他爹,死不認慫,現在就算要退,也不能是被小小的縣衙中人“逼退”。

“好一個以軍法行事!你說程墨他們強搶民女?我程處亮可沒有吧?我就在這兒擋著,哪個要抓人的,先把我撂倒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