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五日 二
六人回去的時間，恰好是主基地最忙亂的時候——零計劃遇到危機，紅翼葬身前線。明歌一人實在是忙不過來，這時，白塔成了主基地的救星，他臨危不亂地主持起大局，高效率地處理著任何事務，再艱難的決定，他都立下判斷。用他的話說：“再大的線團，也隻是一根線。”
黃焱也生猛起來，接下了比平時三倍還多的工作，三頭六臂地行使著他權力的臂膀，晝夜不分地忙碌著。這樣一來，其他四人都在自己房間裏歇息了。
杜途手中抱著軟綿綿的枕頭，反複在**翻滾，一不小心摔下了床，也沒有叫喚，而是唉歎一聲，兩手一敞開，發愣地看著天花板。
杜途慘笑一聲，有氣無力道：“誰又能想到呢？預期自己死亡的感覺——如此酸爽！真是煩。”
杜途盡量把呼吸聲放粗，直到能聽見滿滿的無可奈何的味道，才感覺合適。他眼前是點點星光般的靈能碎片，他用手在空中撥弄，直到視野幹淨得和格式化後的U盤一樣。
但他隻需稍稍集中注意，就能把整個基地納入眼中，洞若觀火——因靈的閃動、靈能的旋流、走廊上急急走走的工作人員、在房間裏冥思苦想的01部隊、以及在房間裏關押的昊文王等人。
他的能力在此一戰後，強大近百倍，之前他若有如此實力，就能靠自己恢複D的意識，何必去求葛利馬，落得如此這般？
杜途愁苦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來到鏡子前，糾結地看著。他隻覺自己麵孔不斷地變化，時而男時而女，時而少時而老，甚至時惡時而善。
“什麽叫送我三百個人的意識作為禮物！”杜途罵道，倒回到**，暗自低語起來——他沒有瘋，他隻是能聽見那三百個人的聲音，並與他們談話。
“你為什麽沒有死？”杜途問。
“我是你的一部分，你沒死，我當然沒事啊。”那聲音說。
“什麽叫你是我的一部分，你可是被D殺死了好麽！”杜途說。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說：“確實我死了。如果你不在場的話。”
“如果隻是因為我讓你死不了，那我隻能算得上你的護身符，跟我們倆是一體完全不一好麽！”杜途說。
“不不不，你是核心，我作為依附在核心上的東西，當然是你的一部分啊。你以前不是吸收了幾個人嗎？我瞧瞧，周枝花，大個子，楚玳。這些人也沒死啊，他們都在你體內呢。你不是可以切換人格嗎？這就是他們在你體內的明證啊！”
杜途：“但他們不能說話。”
“所以我要高級一些咯，嘿嘿。”
“你，還是折人？”杜途問。
“可以這麽叫我。”那聲音說。
“當時死的人都沒死？我能使用你麽？”杜途急急地問。
“你揮手的時候，會問你的手，我能使用你嗎？”折人笑道。
“我瞧瞧。”杜途搜索起來，然後猛地一聲大喜，“呀！D的父母你們也在？！”
折人的聲音換成D父親的沉悶：“小夥子你注意到了。”
“哈哈！大叔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杜途笑起來，又馬上疑惑起來，“那鄭凡那個遊戲是為了什麽？”
“尋找人類的未來。”折人認真地說道。
“激怒D？”杜途問。
“我不知道。但你不覺得鄭凡自己也有些奇怪嗎？”折人說。
杜途點點頭，然後立即活脫起來：“先不管這些，現在告訴D最重要。她的父母還活著啊。”
杜途興衝衝地來到房門，打開門一看，龍敢恰好站在外麵，手還正向門鈴按去。兩人呆愣相視，門鈴“鈴鈴”地響起。
龍敢回過神來，拉著杜途飛快走進房間，用尖銳的聲音說：“我們怎麽行動？”
“你這四倍速還沒有恢複嗎？”杜途抱怨道。
龍敢調節了一下聲音，說：“隻有五天了。不管這個。杜途，鄭凡也沒有告訴我究竟要怎麽合作啊？我現在該做什麽？”
杜途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叫龍敢不必擔心，並把折人的事說了出來：“我想折人的作用就是用來告訴我們怎麽做的吧。折人，別藏著掖著，說，鄭凡要我們做什麽？”
折人卻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你們做就是了，反正結果是肯定的。這點不用擔心。”
杜途和龍敢都無語了。
“越快越好吧。林櫻的事就交給我了。”杜途拍了拍龍敢說。。
“咚咚咚……”再次傳來敲門聲。
龍敢一個心驚，飛一般地跳到了衣櫥頂上，謹慎地看著杜途。
“白塔！？”杜途打開門，驚訝道。
龍敢和杜途不由想起白塔的問話，有些發瘮。
白塔進來後，背對著衣櫥，這讓杜途稍稍安了下心。
但白塔有些並沒有打算讓杜途安下這份心，他突入主題：“你的信念移植從一開始就沒有成功，對麽？”
杜途一聽，猛然一驚，立即切換人格，白塔的極端感知力是超人般的，騙他是個技術活。
“植入成功了。”杜途說得很自然。
白塔：“D殺死的人都被你吸收了，對麽？”
杜途一半腦袋在糾結白塔是怎麽知道的，一半腦袋拚命編織謊言，回答：“怎麽會？它們直接泯滅了。”
白塔：“龍敢，出來吧。你四倍體質的心跳聲就像鑼鼓一樣響著。”
龍敢像隻吃了癟的鱉，傻子般探出頭，然後從衣櫥上跳下，心驚膽戰地看著白塔——難道現在除掉他？
白塔：“活下來的六個人裏，沒有一個人效忠零計劃，所以不要一副糾結要不要殺了我的眼神看著我。”
“你想問我什麽？”杜途審視一番，說。
白塔：“我吸收了兩個人的靈魂。杜途，你是專家，你能看見他們倆的靈魂嗎？”
杜途震驚到：“你也可以吸收？”
白塔：“不，他們用某種手段輸入給我的。”
杜途緊張地瞧了瞧白塔，說：“隻有你一個人的靈魂。但是比以前大了許多。”
白塔：“昨晚我能聽見那對母子的對話，我甚至還能和他們對話。你遇見了這種問題嗎？”
杜途：“這是融合啊……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似乎隻有鄭凡能做到這點。”
白塔：“我依稀感覺到你我之間有一股吸引力。你體內應該也有同樣的東西……折人，不和我說幾句嗎？”
杜途安靜地看著白塔，折人也縮得像受驚的蝸牛，這種試探，杜途還是看得清的。
白塔等了等，站起來對杜途說：“你們的計劃我大體都清楚。我很期待。”
說著，白塔在注目下離開房間。
“他知道我們的計劃了？”龍敢停頓一會，小聲說，“……”
“你現在的心跳聲都比說話的聲音都大一些。”杜途噗嗤坐在**，歎了口氣說，“說大點聲。”
龍敢拍拍胸脯，誇張地坐了下來，說：“我是說，就連我都還不知道計劃是什麽，他就一副什麽都知道了的樣子。”
“他確實已經知道了。而且很肯定。”杜途認真道，“無形裝B，最為致命。不扯了。計劃我早就擬好了，這樣……”
“你這也太……”聽完後，龍敢一副在天安門廣場看見自由女神像的樣子，“你真的認為你5天之後會死嗎？”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這是我最後的一搏。”杜途神情極為嚴肅，卻又猛地噗嗤大笑，“折人，出來。”
杜途邊笑邊問：“鄭凡預見的是我五天後，7月18號死亡，對吧。”
“恩。”折人回答。
“絕對？”
“恩。”
杜途拍拍龍敢肩膀，說：“你看，這樣就對了。我去聯係D和宋迪。這兩天我會把你們都救出去。絕對。”
說完，杜途離開房間。龍敢苦笑地搖著頭，自語：“德沃夏克幽默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