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張燈結彩

010 張燈結彩

親人相逢猶如過節一般,縣衙張燈結彩,紅紅的燈籠高高掛,縣衙府上燈火通明,一整天的準備讓平rì裏冷清清的縣衙變成了火熱的海洋。

回龍縣有頭有臉的人和附近的人都接到了邀請,參加這個認親儀式,還有些進不了廳的,在外麵小心的張望,而一大群小孩卻在進進出出,張縣令說了孩子都可以進來抓點零食甜點,隻是上不得桌,得拿了就走。

這可高興壞了一般小娃娃,左手一把,右手一把,嘴裏還咬著一塊甜點,流著鼻涕,賊一樣的跑出縣衙,然後就在羨慕的目光中跑回了家門,這樣的情景讓其他小孩更心急了,咋辦啊,沒有了咋辦,前麵的少拿點啊。

張雲飛,張縣令的兒子,也就是文黛的未婚夫。身材也是挺高大,結實,卻沒有五大三粗的感覺,五官分明,樣子算的上文雅。

張雲飛今天有點摸不著頭腦,這早上還好好的,到中午就看見那個遊俠少年和自己的父親有說有笑,的進了縣衙,然後還命人裝點一番,差人送貼,邀請回龍縣的各方人士齊聚這個認親儀式。

這遊俠自己是知道的,算是救了文黛,本來前兩天就想去以武會友,可是被父親嚴厲製止,說要是敢亂動,就打斷自己的腿,如此情況自然就沒去成。

今rì看到這遊俠,小胳膊小腿,手腳白淨,沒有老繭子,哪裏像是個練武之人,老爹還怕也是老眼昏花,真正的高人說不定先走了,留下這少年是個頂包的。

張雲飛躲在席間偷偷的打量著阿木木,越看越是覺得自己沒錯,心下竊喜,等我揭穿你騙局,讓你丟丟人,知道誰才是主人。

阿木木今rì認了親也是高興的很,總算是找著根了,以後也不用遮遮掩掩,問起來就說三川人士,自幼父母雙亡,跟隨師父學藝,若是有疑問,這好辦,回龍縣張縣令是我大伯,你們去問我大伯我的身世吧,他比我清楚。

隨著張縣令在席間拜訪各位鄉裏父老,這家什麽劉先生,那家什麽葉鄉紳,一通啊真是英俊少年武勇非凡,自己又回個真是jīng神抖擻老當益壯,這家問問有無婚配,那家問問師從何人,等等,等等繁瑣至極。

寒暄了好一會,阿木木突然看到席間一個身材明顯高大卻縮成一團的青年偷偷的盯著自己,感受到目光後一看,那人又轉來轉去東張西望,定神看了看,眉宇之間有幾分張縣令的樣子,估計就是張縣令家公子吧。

阿木木先前聽聞張雲飛習文練武,雙雙有成,樣貌堂堂有君子之風,這一見之下怎麽感覺萎縮呢?難道自己認錯了?

正亂想著,張縣令便向那個青年喊道“壯壯過來,見見各位長者。”指著先前阿木木發現的那青年。那青年先是遮住臉,發現躲不過然後扭扭捏捏才磨蹭起來,一臉的不情願,壯壯是張雲飛的小名,張縣令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出來,張雲飛真想裝作沒聽到。

紅通通的,是張雲飛的臉,阿木木很理解,要是有人在人多的時候把自己的小名喊出來,自己也會像找個地洞鑽下去,何況張雲飛這種以文武雙全的奇才麵貌示人的形象。

磨蹭了半天張雲飛終於在張縣令嚴厲的目光中靠了過來。

真高,張縣令就高眾人一個頭了,張雲飛比張縣令還高半個頭,自古以來做官的就要過外形的標準,至少要五官端正,沒有什麽明顯的刀疤在臉上,身材高大,才能鎮的住場麵,所以才有大人的稱謂。

張雲飛自一站起來就給人一種壓力,雖然被小名壯壯打擊不小,但是如此的形象就讓人高看不少,將來不管做官還是帶兵打仗必然是把好手。

不少人起了心思,雖然已經定了親,可是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正常的,加之看上去挺憨厚,是的,都看出來了什麽能文能武,挺憨厚才是真的。

酒席上很熱鬧,端起酒杯你恭賀我,我恭賀你,有感歎兄弟情誼的,有讚歎少年有位,身手不凡,以後必然是了不得,不是將軍就是成為大俠。

席上有不少年輕人,也是熱情,但是總是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看阿木木,似乎在心底也同張雲飛一樣,不太相信這少年有如此高的身手,這個年代所謂青年才俊,那可不隻是文采好,知書達理就行的,還要有功夫在身,騎馬shè箭樣樣會,才能體現上流社會的風采。

果然一堆年輕人起哄,請阿木木少俠表演一番自己的神功絕技。

阿木木也是盛情難卻,在無數種眼光中慢慢的走向一塊空地,身材瘦小,,但是架勢一起卻有一種風範。

“各位鄉親父老,叔叔伯伯,今rì既然大家想看,那我就為大家打一套強身健體的太極拳,這拳法適合老年人鍛煉,雖然不是什麽絕世武功,但也勝在簡單易學。”

簡單的講解後,阿木木便開始了演拳。

阿木木演示的太極拳與早前流傳的太極拳已經不太一樣,似乎變的更加行雲流轉自在飄逸。

起手深呼吸一口氣,再長久的吐出來,全身自然站立,雙眼平視前方,腹部猶如蛤蟆一般鼓起,慢慢的又縮了回去,皮包骨。

“微蹲馬步,雙手猶如推窗一般,此一招名為撥雲見rì。”

眾人隻覺阿木木一呼一吸之間似乎都覺得平靜了下來,動作一起,隨後又是一招白鶴亮翅,動靜之間一觸即發,更是隨意流轉無跡可尋。

阿木木步伐轉折,左忽右閃,行動之間乎快忽慢,快時猶如靈蛇捕食,慢時又仿佛老龜前行。

張縣令靜靜的看著阿木木的拳法,從無印象,自己知道的拳法和聽說的從來沒有像阿木木這樣的拳,拳法有兩種,打法和練法,打法講究一擊得手就要另的對手失去戰鬥力,若是過於追求技巧和虛實,反而會被實打實的對手找到機會。

所以拳法一般講究快很準,就如江湖上的一些所謂刀客,有名的刀客一般手中的刀都很重,打鬥之時,不需要太多的招式,迎麵一刀下去,若是對手避開,那就是去先機被對手連連追擊,輸了一半,若是不閃避,重的刀就會連刀帶人將對手一下劈成兩半。

看著這個便宜侄兒,這拳法即不像打法,也不像練法,若是自己現在上去,迎麵一拳,然後一把抓住手腳,然後左右摔打,不知道能不能成?

想一想又覺得不是這麽簡單,既然阿木木開頭說了,這隻是給老年人打的拳,那麽沒有虎虎生風,沒有一往無前,沒有摧枯拉朽就能夠解釋了。如果換上自己演拳,那麽必然是飛沙走石遇樹段樹,遇到什麽就一把拍碎再說,要不然如何能表現威猛和高手的風範。

一套拳下來估計也不過一刻鍾,張雲飛和幾個年輕越發覺得這阿木木是個騙子了,哪裏有這樣的拳,看上去軟綿綿慢吞吞,時而快時而慢,感覺就像是邊打邊想,既不威武也不流暢,如何稱得上是高手。幾人看著一群老頭子在那點頭微笑,就覺不岔,幾人使了使眼sè,小聲的嘀咕,幾個人一邊看著阿木木快要收工的樣子,張雲飛一咬牙,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做了個要摔倒的樣子,向阿木木撲去。

阿木木自然是注意到了張雲飛的動向,這人又是做了出頭鳥,看得出來張雲飛長的jīng明,做的事卻是奇蠢無比,估計小時候是摔壞了頭的,別人一句大哥,就還真覺自己是大哥了,自己現在名義上也算是你家親戚了,有什麽疑問可以私下溝通,現在當眾要掃我麵子,那最後還不是掃你自家的臉麵。

哎,還是要保全大家的臉麵,阿木木心下一歎,你既然真心誠意的來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送你出去吧。

太極講究借力打力,阿木木本就是站定了要準備收功了,看到撲來的張雲飛,右手向前一探,拿住了傻大個的腰,用力一順。本來是撲的動作,一下變成了仰倒。

張雲飛本來的心思是撲上去,撞飛阿木木的,但是一瞬,自己隻覺腰上受力身子就翻轉了個麵,這一下亡魂大冒,張開臂膀想要撐住,可是背心突然傳來一股力道,然後一送。

張縣令那個氣,這個傻兒子,真是夠憨,不知輕重,看到張雲飛佯裝摔倒撲上就覺得要遭,果然,開頭看著還慢吞吞收功的阿木木,一個連貫的一順,一托,一送,就將高大的張雲飛扔出了牆外。

阿木木臉不紅氣不喘,微微笑著,拍了拍手,雙手抱拳。

“獻醜了,獻醜了。”

果然,眾人無不被剛剛的神乎其技般的技法所震驚,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還是不太信的,覺得這阿木木肯定是趁著山寨內亂撿了個便宜,現在一看之下,這麽壯實的張雲飛都被輕描淡寫的扔了出去,何況一般的土匪,而且看阿木木輕輕鬆鬆完全沒使出全力,要是生死相搏那還不直接就被扭了脖子。頓時特別是那幾個慫恿張雲飛的青年感覺脖子都涼颼颼的,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沫。

“好,真是好功夫。”

張縣令首先一聲震耳yù聾的聲音,走前幾步拉著阿木木回到席間,一臉欣慰,仿佛剛剛自己的兒子被丟出去的事情完全沒發生過。

眾人也像是剛睡醒了一般,就跟唱大戲一般熱鬧開鑼了。

這時的那幾個青年完全是變了樣,熱情無比的靠了上來,稱讚阿木木的功夫俊,了不得,甚至說了還要花錢學,阿木木趕緊拒絕,說師門有規定三十歲之前不得傳藝,才算擺脫。

酒足飯飽,眾人都散了去,臨走時那幾個青年又走了過來。

一個皮膚很白,卻長了不少青chūn痘的青年帶著頭,一身白sè,拿個扇子,邊走邊搖,是李家綢緞莊的公子李樹,阿木木記得開頭就是這貨首先慫恿的張雲飛,後來又是李樹最熱情的靠過來,現在臨走還這麽招搖的過來不知道打的是什麽注意。

滿臉掛著笑容,李樹走了過來,瀟灑那動作似乎對著鏡子不知道練習了多少回,可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阿木木之注意到了李樹鼻頭和下巴上的青chūn痘,那痘痘紫sè的,鼓鼓的,還閃耀著光,鼻翼黑乎乎的點點,那不是蟎蟲是什麽!

阿木木在心裏告訴自己,別看,別注意,看另外的地方,比如額頭。

兩眼一黑,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額頭與發線之間爬著一隻不為人知的生物,那生物艱難的在叢林之中艱難穿行,搖搖yù墜,生活之艱難另人發指。

李樹似乎有所感覺,用手中的扇子很自然的樣子在額頭上敲了敲,然後撮了兩撮,臉上如chūn風化雨般的笑容始終不曾改變,果然是才子的優雅,瀟灑與俊俏的麵容完美的結合。

可是現在的阿木木隻是看著這個艱難生存的生物從李樹的額頭上粘到扇子上,然後從扇子上被抖到地上,區區數秒前的華麗登場,到安靜的死去,走完了艱難的一生。

李樹看著眼前這個眼神失焦的阿木木很疑惑,好歹我也算是有名的才子,我這麽熱情的過來,你即便身手了得,怎麽也得寒暄幾句吧,現在這樣的目中無人,讓敬仰我的,後麵的一幫歪瓜劣棗的看見是多丟麵子的事,真是沒有教養。

鎮定,鎮定,李樹在心裏告訴自己,雖然很怕阿木木給自己一下,但是還是鼓起勇氣。裝作很自然的拿著扇子在阿木木眼前晃了兩下。

“兄台?兄台?”

阿木木本來還在看著掉在地上掙紮了兩下的生物,突然那把熟悉的扇子突然出現在了眼前,頓時咋了毛,一跳三丈遠,眼神惡狠狠的,盯著扇子,差點爆了粗口。

深呼吸,深呼吸,阿木木告訴自己,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咱有多遠走多遠眼不見為淨。

李樹愕然了,不知道阿木木搞的是哪一出,這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呀,照自己想的應該是我吹捧一下你,你再謙虛一下讚揚我幾句,然後我在邀請你去郊遊,至此成為兄弟,我比你大自然是兄,rì後若是有事請你幫忙,你身手了得自然不會拒絕,從此自己就多了一個好幫手,但是現在你不聲不響的轉頭就跑,眼神還惡狠狠的,雖然看的不是我,但是如此行事,可不是太傷人了嗎?

很是懊惱,回頭瞄了幾眼這幾個土鱉,癡,傻,呆真是一幫蠢貨,一個有用的都沒有,應該不是他們得罪了阿木木吧?哼,瀟灑的收起扇子背著手,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