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起西南
趙公允繼續向舞台方向走去，追風、捕影二人緊隨其後。在經過閑雲茶樓掌櫃身邊時，趙公允停下了腳步，他對掌櫃拱手彎腰，說道：“多謝劉老賞臉。”
“不敢，趙大人是聖上親點的公主守衛，官居一品，老夫不敢阻撓。”劉老回禮道。
“劉老嚴重了。”言罷，趙公允轉身望向舞台。
此時的妙菡公主已經站在了眾舞姬的前麵了，而筱蝶卻隱沒在最後麵，兀自發呆。
她萬萬沒想到，這位待自己如親妹妹的菡萏姐姐，居然是當今皇室裏的妙菡公主！
想想平常還因為怕黑，要公主陪著自己睡，自己是何等低賤的身子，哪有資格和公主一同歇息。
“趙公允，此事與他們無關，你先放了他們吧。”妙菡公主指了指鏢局眾人，對趙公允開口道。
“既然公主都下令了，卑職也不敢不從。但職責所在，隻要公主安心隨我等回宮，一切好說。”趙公允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一聽有救了，場下眾人莫不將目光唰唰投向妙菡公主，隻要公主答應，他們就可以馬上離開了。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更何況是宮裏的人物？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鐵柱了，他的想法很簡單，若公主回去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在感受到眾人目光的急切和請求後，妙菡公主此時的思想開始搖擺不定，她幾欲啟齒，又終不敢言。
趙公允已將這些看在眼裏，他也不急，招是損了點，但有效就行。片刻後，妙菡公主再次看向了趙公允，但仍然沒有開口說話。
“公允，你......你也希望......我嫁給他嗎？”
“傳音入密！她為何對我發出密語？還有，她問的這個問題，也是我這幾年時常在想的，我......我該如何回答？”在收到妙菡公主的傳音入密後，趙公允頓時感到驚訝。
對呀，我是這樣希望的嗎？我的答案是什麽？我該怎麽做？我又能做些什麽呢？
這回，又輪到趙公允皺眉思索了。
追風、捕影二人知道這時是公主和趙公允在傳音入密，也沒打擾，耐心等待著上級的命令。
“對不起，聖命難違。”趙公允同樣以密語回答道。
“那麽，棄官......可好？”公主繼續。
“這一點我也有想過，可是聖上待我如再生父母，我不能不考慮聖上的感受。”
“那父皇就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嗎？那妖婦說什麽父皇都聽，連三皇兄都被關了起來，我看，過不了幾年，這皇宮就會完全被那妖婦掌控，真不知道你還留在那裏幹嘛？”
“聖上和蘭妃的事情我管不了，我的職責是奉聖上之命，保公主安危。”
“我都要被迫嫁到南蠻去了，還有什麽安危可言？”
“卑職會一直暗中保護。”
“我是說，我嫁給了不喜歡的人，我覺得......不安全。”
“你是一國公主，嫁給他是他的福氣，我相信他不會虧待公主的。”
“你腦子是木頭做的麽？存心氣我嗎？你！你！”
“這......卑職不敢。”趙公允哪有不明白，隻是其間種種，還不是他們年輕人任性能解決的。最終，妙菡公主還是拗不過趙公允，開口道：“好，我跟你回去。”
聽到這話，眾人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們不知公主和趙公允在傳音入密，隻當是公主思索了許久，才開口的。
趙公允左手一揮，他圍困眾人的手下整齊劃一地向兩邊退去，讓開了路。
鏢局的鏢頭們也不敢再耽擱，帶著眾人速速離去。
唯有人群裏的鐵柱，還時不時地回頭看向妙菡公主，然而受著人群無情地推攘，公主離他越來越遠，直至，大門關閉。
本來今日鏢局特意放假來茶館看舞的，卻不料撞上這等晦氣，馬教頭氣的滿臉通紅，帶著眾人回了鏢局，其實掃興的何止他一人呢？
吃過中午飯後，鏢頭們聚在了一起，經過商量後，馬教頭決定，下午放假半天，全鏢局除了執勤人員，皆可自由活動。
這一下，大夥兒便樂不可支了，上午的陰霾一下揮散了。
其實，平常鏢局裏每天的訓練時間並不長，每天都有時間可以出來逛逛。
但白光三人都是新來的，再者對這裏又不熟，正好今天有的是時間，他們決定出城遊玩。
白光領著頭，青影拎著裝舒舒的竹籠，鐵柱則是背著幹糧和水。
這水是裝在幾個葫蘆裏的，這些葫蘆都是鏢局發的，雖然三人以前習慣了喝小河、溪流裏的水，但在鏢局待了不短的時間，也就按照鏢師平常說的，出門必帶葫蘆，因為出走江湖，隻有自己親自裝的水才最為安全。
三人出了城西大門，又朝著西南方向前行，向一條淹沒在樹林的小道走去。
秋日的陽光再是溫柔不過，沿著小道，一路上不乏掉落的樹葉，部分已然枯黃。
小道盡頭，豁然開朗，前方遍地可見瘋長的草木，還有許多堅強開放的花朵，右邊是連綿的大山，在大山腳下，則是一條淺淺的河流通向遠方。
接著，三人在草地上奔跑著，雀躍著，這是他們第一次可以完全的忘掉煩惱，悠哉不羈。
玩累了，三人就在河流邊選了一處地方作為臨時駐地，白光和鐵柱發現河流很淺，且還能看見一些魚兒遊動，順勢打起了捉魚的主意。
一旁的青影沒去，他小心地將舒舒放了出來，以他如今的輕功和速度，不怕這兔子跑掉。
而舒舒和三人待了這麽久的日子，已經混得很熟了，才被放出來時，它也頗為興奮，到處蹦蹦跳跳，偶爾停下來吃草。
出乎青影意料的是，舒舒並未逃走，有時還主動跑向他們這裏看看呢。
秋陽西斜，此時，河邊已經生起了篝火，三人各自興奮地烤著魚，不遠處河邊，還有一個用石頭圍起來的小水塘，裏麵全是他們的成果。
鐵柱旁邊窩著舒舒，在他發現這小家夥居然沒跑時，也是吃驚不小，一會兒看看魚，一會兒逗逗舒舒。
沒過多久，魚香撲鼻，饞的鐵柱直流口水，他們當然沒有帶上鹽巴等調料，但對於這種自然的野味，他們再親切不過了。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的很快，夕陽漸漸西下，天空不再那麽明亮了。
玩累了，吃好了，也該收拾回鏢局了，可能是因為太累了的緣故，此時的三人吃飽後居然開始犯困，圍著篝火，一個個就地開始休息了。
可憐舒舒沒人陪著玩兒，天色又漸漸暗了，孤單是少不了的，好在篝火還亮著，這野外才沒顯得那麽可怕，它隻好繼續乖乖地等著主人們醒來。
......
閑雲茶樓二樓，臨街的雅間，趙公允望著西南方向的夜空，左手暗暗掐訣，似在算著什麽。
這時，劉老來到趙公允身後，說道：“趙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公主她們明天一早就可隨大人回京。”
“劉老客氣了，公主有劉老照顧，公允還要多謝劉老呢。”公允回頭笑道。
“照顧也是應該的。”劉老說。
“也虧她想得出躲在陽城這個點子，這裏離京城很遠，再者，作為皇家以防萬一的後備之地，誰會想到她會主動躲到這裏？更安全的是，陽城的城主曆代都是選當地人，且都要發誓誓死保衛陽城，不得離開半步，就更沒人認得她了。”
“結果，還不是讓你給找到了嗎？”
“嘿嘿，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一起共患難的朋友，也有意誌動搖的時候。看來我也得多多提防才是啊！”
“你是說，公主身邊有人告密？”
“不錯。但是，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待回京後，我便會將她解決掉！”
“這是為何？她們可都是陪公主從宮裏逃出來的侍女啊？據說還都是是貞妃的手下。”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如此決斷。出賣主子的奴才你敢用嗎？我必須要保證妙菡的絕對安全！對了，我好像看見一位年紀很小的女子，就那長相，她應該不是宮裏的吧？”
“哦，你說的是筱蝶吧，這丫頭身世也怪可憐的。其實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在公主她們逃離京城不久後，在一處鄉野遇到了筱蝶的爹，他爹給了公主一筆錢財，請求公主收留，僅此而已。當然，筱蝶是不知道的，她至今還以為，她爹會來接她。”
“她爹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不不不，其實那不是她親爹，具體的詳情就不知道了。”
趙公允正要接話，隻聽窗外“嗚～呼～”聲起，轉身看到，遠處街道燈籠搖曳不停。
“秋天多風，趙大人還是回後院吧！”劉老勸道。
“這世道，什麽時候才能不亂。”趙公允又重新望向西南方向說道。
“什麽？”劉老疑惑。
“算了，不關我們的事，我的目標隻有公主。劉老也早些休息吧。”說罷，趙公允轉身離去。
劉老不知言中何意，也順手關上窗戶，隨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