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亂世孤影

“高山頂不住夕陽,急紅了雲霞,欲留。卻看它妖嬈亂舞,點燃了一湖情柔。風過水岸,群芳暗香盡偷。猶憶,執手豆蔻,許我耳邊溫柔。夫人快看,看那彩霞,看那湖水!如果......”

“如果,你再廢話,老娘便以內勁震開麻繩,你我一起喂了下麵這群餓狼。都吊了老半天了,你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夫人別急,我早已放出了我的寶貝尋路蜂,公允大人應該快到了”

“唉,要不是我們大意,一定抓住公主......”

這在這時,兩人背後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想不到,堂堂追風、捕影兩位高手,也有失手的時候。”

“公允大人!”追風、捕影二人異口同聲叫道。

兩人回頭看去,隻見在霞光的映襯下,一位年輕男子身著紫色錦袍,迎風烈烈,氣宇軒昂。

原本圍著巨大枯樹的群狼齊刷刷地轉向錦袍男子,咧嘴露牙,可能是礙於男子的氣勢,狼群卻無一狼進攻。

三個呼吸後,從狼群背後走出一隻大一些的凶狼,看情形,它應該是狼首了。

“歐嗚~~!”狼首仰天長嘯,群狼響應號召,不再退縮,前仆後繼衝向男子。

“嗷~~!”卻是錦袍男子大吼如虎,連綿不絕。

頃刻間,群狼連連翻滾,陣型混亂,知是不敵,夾著尾巴四散逃跑。

而狼首耳鼻也盡是鮮血流出,雖有不甘,但也無力堅持,隻得左搖右晃,逃之夭夭。

“得救了!”二老同時驚呼,要不是他們功力深厚,恐怕也招架不住。

趕走狼群後,公允順勢收功,冷聲問道:“公主去向何處?”

“贖屬下無能,我們沒有料到公主不止一人,還有同夥,都是女子,且都武功不低,更沒想到她們竟然還用迷魂散這類下三濫手段....”捕影解釋道。

“捕影,不想要你的舌頭了嗎?”公允打斷她的話,怒斥道。

“不不不,是公主金枝玉葉,再加上我們也弄怕傷了......”追風看夫人口無遮攔,立馬圓話。

“夠了,廢物,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真不知道對她是好還是壞?”公允看向姹紫嫣紅的晚霞,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聲音小的如同說與自己聽似的。

“是是,公允大人教訓的是。那麽,敢問大人,我的寶貝......在......什麽地方?”追風嚐試了幾次與他的尋路蜂溝通,但皆無回應,便小心地問道。

公允一臉茫然,問:“嗯?你當太監了?”

捕影驚愕地看向追風下身,追風瞬即尷尬,繼續說道:“額,屬下說的是——尋路蜂。”

“哦,那隻蜜蜂啊,被我一巴掌拍死了。”公允淡淡說道。

“一巴掌......”追風吞下了口水。

“是呀,一路上嗡嗡嗡吵死了,在發現你們之後,我就讓它安靜了。對了,你們還不下來,吊在上麵和我說話不累嗎?一條繩子而已,還是在等我救你們?”公允轉身,伴著湖邊的霞光,邊走邊說。

......

一年後,在一個叫落葉村的連綿後山裏,一群獵人正追捕著一頭獠牙外翹的野豬。

眼看距離越來越遠,就要逃掉了,野豬前方黑影一閃。

隻見野豬連連翻滾,欲起不得,前腿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又“嗖”的一聲,一隻弓箭呼嘯而至,射向其背部。

野豬終究放棄抵抗,等待命喪刀俎。

“青影,好樣的!”喊出這聲的是一灰頭土臉的少年。

隨後,人群也都已到達。

“白光。”被叫做“青影”的少年看向白光,開心一笑道。

任誰看了這笑容,也絕不會將這腥殺場麵與這位翩翩美少年聯係在一起。

“哈哈,他奶奶的,還是被我射殺了吧,你倒是再跑哇?”

一手臂上有長長疤痕的壯漢手起刀落,先斷了野豬的氣,接著就地分割了起來。

當刀疤壯漢將野豬頭和兩隻前腿交給一個又高又胖的少年後說道:“好了,你們三個可以走了。”

“什麽?不是說好的,我們兩隊平分的嗎?更何況,要不是青影,我們還抓不到呢。”胖少年不滿的問道。

“你沒看到我那致命的一箭嗎?你們才三個人,我們六個人,這樣分已經很不錯了,還羅嗦什麽?”刀疤壯漢不賴煩的吼道。

其他五個壯漢見他底氣十足,也跟著附和,毫不讓步。

白光轉動思緒後,無奈說道:“好了鐵柱,別跟他們吵了。這樣吧,老疤頭,我們都讓讓步,你再給我們一隻後腿吧,怎麽樣?”

老疤頭見著三人中,青影不發一言,一直站在白光身後,白光在求和,隻有鐵柱一人最不甘心,覺得好欺負,再次怒喝道:“不行就是不行。再羅嗦,豬頭都不給!”

這下,激怒了鐵柱。

雖說他隻是一個少年,但個頭和力量絕不輸於老疤頭,更別說被激怒的他了。

白光見勢不妙,迅速拉住了鐵柱,使了眼色,剛想發飆的鐵柱止住了腳步,隨後,默默地跟著跟著白光向一旁小道離去。

可他緊握的拳頭不曾鬆過,默默忍受身後那六人隨即發出的不絕於耳的嘲笑。

在這亂世,打不贏就忍,忍也沒用就跑,這是白光教他的,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跟著白光活到現在。

就算隻是麵對著這連綿後山,三人也是那麽的渺小,他們,隻是為了存活的十六七歲的流浪少年而已。

傍晚,落葉村靠山一處的山洞裏,篝火正旺,肉香四溢。

白光和青影一人一條野豬大前腿烤著,而鐵柱胃口最大,早就一人將那野豬頭邊烤邊吃了起來。

這是他們呆在這裏的最後一晚,下一站,便是去離這裏不遠的陽城。

其目的,是想在那裏像城裏人那樣賺點小錢,雖然不會像現在這般自由,但也圖個安定。

翌日一大早,三人便帶著簡單的行囊,鐵柱還拎著一個裝有一隻小白兔的竹籠,伴著和風鳥鳴,向著陽城進發。

說起這陽城,雖然遠沒京城那麽大,但卻是全國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曆朝皇室作為以防萬一的後花園,既安全又神秘。

聽說這裏住著一位仙人,有人說他會煉製仙丹,也有人說他收過凡人做門徒......

總之,各種傳聞都有,也不知其中真假,卻沒有幾個人敢說見到過其本尊。

久而久之,傳聞漸漸淡化了。

不過,凡人嘛,能天天過著平凡安定的生活,已是足夠了。

而從一年前開始,大家夥談論的最多的話題,非那閑雲茶樓莫屬了。

聽說這茶樓新入駐了一群舞姬,舞跳得特美,而她們的領班更是絕世美人,名叫菡萏,她們是四處表演為生的舞坊,其曰:菡萏舞坊。

閑雲茶樓的掌櫃,還專門為她們打造了一塊副招牌,以作招攬生意。

這天夜晚,閑雲茶樓,某個房間。

一位手持銅鏡的少女,一直盯著鏡中那全舞坊最平凡的外貌。

盡管塗過胭脂水粉,但在她的左邊臉上,有一道暗暗痕跡,似眼淚劃過,卻又去之不得,蓋之不住。

與自己的長相相比,她何嚐不羨慕舞坊其她姐姐?

可這痕跡天生便有,又萬法難除。

然而,舞坊的其她舞姬卻反過來羨慕她。

且看她頭上那枚蝴蝶發飾,以純銀為架,黃金鋪翅,身是羊脂玉,眼為紫水晶,精雕細琢,又渾然一體,別說價值,就這工藝,乃全國鮮見。

這是她第一天被送入菡萏舞坊時,她爹爹送給她的。

這是她最為珍貴的寶貝,不是因為價值,而是自那天起,就再也沒見到過她爹爹了。

“筱蝶,還沒睡呢?”

一道倩影緩步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在等菡萏姐姐呢,沒姐姐陪著,我不敢睡。”筱蝶放下銅鏡,衝菡萏一笑。

菡萏走向筱蝶,看見她手上還抓著銅鏡,眉頭微皺,關懷著問道:“不是答應過姐姐,不再為容貌的事煩嗎?”

“我......”筱蝶轉首躲過菡萏視線,看向銅鏡。

菡萏走近梳妝台,手扶筱蝶肩膀說:“聽姐姐的話,忘掉容貌的事好嗎?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男子都注重外表,隻要你一心向善,將來肯定會有人注意到你的。”

筱蝶站起身來,笑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我可沒想到那麽遠。”

菡萏牽起筱蝶,走向床邊坐下,將她摟在懷裏說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再想辦法,去掉那痕跡。”

筱蝶知道,這是菡萏在安慰自己,因為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們什麽方法沒試過?皆無一有效。

至少,舞坊的姐姐們對她都還是挺關愛的,從不會因為她的不美而感到拉了舞坊的後腿。

想到這裏,筱蝶心裏輕鬆許多了。

同樣感到輕鬆的,還有白光三人。

陽城外一間香火不多但還算能住的廟裏,三人正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裏睡著。

經過長路奔波,三人終於到了陽城附近。

由於天黑,城門早已關閉,運氣還算可以,他們找到了這間破廟,供桌上可憐的幾個供果被橫掃一空。

隨後,二話不說,已是困乏之極的三人,在角落倒地擠擠睡了。

漸漸的,白光進入了夢鄉。

也許是真的太累了,他又夢到了那個,從天而降,無人喂養,卻能活到三歲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