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變，生還是死？
當晚，武卒秦六想把蕭離安排在雜物屋裏，那是一間連窗戶都沒有、到處彌漫著黴氣的房間，但遭到了驛官的嚴詞拒絕。
“在本官收到的正式公文裏，新科狀元蕭離是受上命去邊關任職，並非犯人，不應遭遇如此非人對待，請恕下官不能從命。”
“你——”
秦六沒想到一個邊遠地區的小小的驛官，竟然敢一次又一次地頂撞自己，違逆自己的安排，氣得臉色發紫，很想像踢蕭離一樣踢過去，“混賬，你，你這個驛官是不是不想幹了？信不信我——”
秦六是京城侍衛，八品，驛官是九品。
從品級來說，秦六要高出一級。但說破天去，落馬驛也不在京城侍衛的管轄範圍之內。在這裏，他沒法直接下令，必須通過驛官才行。
秦六還沒說完，就被驛官很不客氣地打斷了。
“注意你的言辭！我想不想做這個驛官，就不勞秦侍衛費心了，自有下官的上官定奪。秦侍衛，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還請自便，本官還有公務要忙。”
驛官一口一個秦侍衛，這是在說，你一個做侍衛的，要點臉行不行，有什麽資格幹預我這個驛官的去留。
說完，驛官一臉冷色，看也不看兩位武卒。
“好，好，好——”
秦六被堵得氣血上湧，但最終也沒“好”出個子醜寅卯來，也不敢再罵，黑著一張臉，被一直朝他打眼色的王七死命拉走了。
最終，蕭離被安置在和秦六、王七同規格的房間裏。
秦六和王七沒再說什麽，隻是冷哼了一聲就回房去了。在驛站，今晚倒是不用輪流守夜了。
蕭離對這個素不相識的驛官，不由生出了幾分好感。
一路從京城而來，他就沒受過什麽善待。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點人性的溫暖。
……
夜半時分，蕭離朦朧中聽到輕微拍擊窗戶的聲音，立時驚醒。
蕭離念頭急轉，別不是生了什麽變故，或者是秦六和王七不顧驛官的警告，想要今晚就動手？
蕭離屏息靜候了片刻，確認沒什麽動靜後，才悄然下床察看。
窗外靜悄悄的，什麽人都沒有。
如果不是落在窗戶下麵的一張紙條，蕭離都要以為拍打窗戶的聲音，隻是自己的錯覺了。
那人應該已經走了，那張紙條，是從窗戶的縫隙裏塞進來。
紙條上會是什麽呢？蕭離再無睡意。
這房間裏就備有油燈和火石。蕭離擔心驚動秦六和王七，隻是趁著火石擦出的火花看了紙條一眼，上麵寫著：明日路上多加小心，有人加害！
果然，秦六和王七是打算明天動手了。
這張紙條證實了蕭離起初通過觀言之術獲知的消息，應該是那驛官所留了。
蕭離感慨了一番，收拾好起伏的情緒，再將紙條小心收好，一切靜待明日再說。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了！
……
次日大早，秦六和王七就一前一後，急不可耐地“護送”著蕭離出了落馬驛，正式進入了大草原。
這是隨時準備動手了。
蕭離等這一刻也已經有許多時日了，但真到了這一天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沒法不緊張，自己是獨自一人，對方是兩人，而且對方兩人都是見慣了血的好手，自己不過是掌握了一點挨打之道，贏的機會微乎其微，如果不能先行做掉一人，就連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蕭離悄悄將石片握在手心。鋒利的石片帶來的痛感，讓他的心安穩了些。
……
茫茫草原，逐漸開闊起來，時不時一隻屬於北地草原的猛禽迅疾掠過，帶來幾分肅殺之氣。
已經看不到落馬驛了。
走在前麵的是秦六，他突然頓住腳步，轉過身來，不懷好意地看著蕭離。
“嘿嘿，狀元郎，你看這草原的風景如何？”
蕭離一言不發，他不想作聲，內心卻極為震動。就在他準備出手的瞬間，秦六轉身了。
這是巧合，還是被他察覺到了？
蕭離不得而知，他決定靜待其變，握著石片的手心裏滲出了汗水。
“狀元郎是不是想要我秦六的命？嘿嘿！”秦六瘋狂獰笑起來，“哈哈哈，你一個三拳兩腳都禁不起的廢物，竟然想要我秦六的命！竟然敢對我這皇宮侍衛動手！是誰給你的膽子？”
果然，是被他察覺到了。
蕭離臉色瞬變，但轉瞬即逝，緊張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他死死盯著秦六，有了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
後麵傳來了緩緩的腳步聲，是另一個武卒，王七。
腹背受敵，蕭離決定先出手了。
“王七，別動！讓我秦六陪狀元郎好好玩玩，嘿嘿，不過是一個屁都不會的廢物。我一隻手都能打得他哭爹喊娘。隻是在驛站好好待了一晚，就忘了我秦六的拳腳，這回我要讓他好好記住。”
王七答應了一聲，果然停住了。他不僅沒再走向蕭離，還遠遠走到了一邊。秦六這家夥真的動起手來，就是一個瘋子，他覺得還是離遠一點好。
“來啊！狀元郎！怎麽？腿軟了？就你這廢物，還想對我秦六動手？！”
蕭離還是沒有動手，既然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機會，那就等到對方最鬆懈的時候。
這會的秦六，隻是看來不作防備，其實小心著了，他隱隱覺得這時候的蕭離有點和平時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來。
秦六見蕭離始終不為所動，頓時失去了貓抓老鼠的戲弄之心，他可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不想再等了，一步一步走了上去，“狀元郎，既然給你機會不要，那可就別怪我秦六下手重了！”
……
就是現在！
在秦六伸出右手，想要一把抓住蕭離衣襟的時候，蕭離動了。
蕭離以秦六從未見過的速度和敏捷，突然迅疾向左一側身，堪堪躲過秦六信心滿滿的一抓，隨即右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狠狠一劃。
然後，秦六死死捂著脖子，瞪著眼珠，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直直倒了下去。
他完全沒想到幾個月來任自己欺淩的蕭離，竟然真的敢反擊，而且動作這麽迅捷而果斷。
秦六不信自己就這麽死了，更不甘，但他已經沒有了機會。
而遠遠站在一邊的王七，根本沒看清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他以為這次會上演像往常一樣的戲碼，隻是這是最後一次。
蕭離這次的結局，今天出發之前就已經定好，不是受傷，而死去。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