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草原悍匪，一窩風
蕭離沒有騎過馬，但並非對禦馬之術一無所知。
上古時期，禦馬之術也是讀書人必須掌握的技藝之一，後來隻是因為科舉考試的興起，設文、武兩科，禦馬之術自然被歸入了武科，才逐漸為讀書人所忽略和遺忘，而成為武科的專屬技藝。
蕭離自幼攻習文科技藝，但從年代久遠的雜書中了解過禦馬之道，他對此也很有興趣，隻是沒有機會親身習練，但他記住了禦馬十六字要訣：足蹬至半，身姿前傾，似觸非觸，順勢而為。
蕭離一邊驅馬向前，一邊用心體會禦馬之術。他按照要訣的指引，隻將腳掌踩在馬鐙上，然後將原本被馬奔跑中帶得不停後仰的身體，竭力調整為前傾。
蕭離立時感覺輕鬆了不少。
但後麵兩句是什麽意思？要怎麽做？蕭離思索片刻，便有了想法——“似觸非觸”，身體和馬匹接觸最多的，就是正在被顛來顛去的臀部了，那應該就是指臀部，無疑了？
蕭離嚐試著將臀部略為抬起，果然，顛簸感減輕了不少，而且自己也完全沒有想當然地那種坐不穩的感覺。不禁大為感慨，前人總結的經驗，果然神奇！
隻差“順勢而為”了。
蕭離將臀部和馬背的距離調整到最佳位置，在這個過程中需要力貫於腳，不自覺地運轉起了體內脈輪。
似觸非觸中，蕭離體內急速運轉的脈輪，似乎借著臀部和夾著馬腹的雙腿，也傳向了馬身。
就好像，在蕭離和馬之間，形成了一相互連通的脈輪。隻是，蕭離對此似乎毫無所察。
不知不覺中，借助了蕭離體內脈輪運轉之勢的馬，跑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輕鬆，幾乎如同風馳電掣，速度遠超之前。
或許，這就是“順勢而為”。
蕭離仰天連聲長吼，將飛過的一隻草原之鷹驚得攸忽遠離，遼闊的草原，馳騁的駿馬，狂放的烈風，帶給蕭離一種特別的感受，使得他將連日連月來壓抑的情感，盡情宣泄了出來。
蕭離隻覺得從未有過的痛快，覺得草原或許就是自己命定的歸屬，對此番命運的變故有了新的感受，立時將開始“不再騎馬”的誓言，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走你！”
沒多一會，蕭離就看到了馬匪的背影。沒錯，他的速度已經超越了馬匪。這對一個騎馬新手而言，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蕭離就是辦到了。
還好，還好，馬匪還沒有得手，蕭離心頭一鬆，但他們距離馬車越來越近，已經隻有數十丈了。
再加把勁，泥鰍！
泥鰍，是蕭離為奪得的這匹馬取的名字。這匹馬看著灰不溜秋的，一點都不顯眼。蕭離覺得就像是現在的自己一樣。但希望它的“馬生”不會像自己一樣悲慘，而是在麵對各種險境時，總能滑不溜秋，逢凶化吉。
泥鰍像是感受到了蕭離的心聲，一聲興奮的長嘶，將原本已經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再提了幾分。
真是可靠的好夥伴啊！蕭離心懷大暢，拍了拍馬腹。
希望還能趕得及，蕭離暗暗發力，身體盡量前傾。
馬匪也察覺到蕭離追了上來，又驚又急，這小子，不是不會騎馬嗎？怎麽才這麽一小會就趕上來了。
哼，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們了，領頭的馬匪決定強行出手，再不出手就可能失去先機，甚至功敗垂成。
“哦哦哦熱絡哈登唄。”
“阻力臂阿達西哦哦。”
兩名馬匪似乎在用其他人都聽不懂的暗語交流，然後同時一聲呼哨，不惜馬力地加快向前。
同時，最前麵的馬匪迅疾掏出一根套馬繩，高高舉起，以某種特別的節奏，一甩一甩的，隨時準備出手，套向駕車的馬匹。
遠遠看到這一幕的蕭離，原本稍微放鬆的心又緊張了起來。
“著！”
領頭馬匪一聲發喊，動作純熟地甩出了長度誇張到足有二十丈的套馬繩，後端勁直，前段成圈，看似準確無比地往駕車馬首套去。
哼，在草原，還不是我們的天下！
領頭馬匪信心滿滿，他這一招幾乎從無失手。
套馬繩，在飛揚過去的時候，因為轉動的特別弧度，卷起來陣陣嘯聲，看起來威勢驚人。
在套馬繩一轉一轉的圓圈，就要套住馬首的瞬間，駕車老者一聲大喝：“別小看人！”
他的馬鞭也適時響起，駕車之馬陡然加速，一個俯衝，堪堪躲過原本應該必中的套馬繩。
“好！”
蕭離看到後，忍不住為這神乎其技的對決，大聲喝彩。
可“好”聲還未止息，第二個馬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悄取弓箭在手，雙腿夾馬，直立而起，左弓右箭，以一氣嗬成之勢“咻”地一聲射了出去。
“卑鄙，陰險，以二敵一，算什麽好漢！？”蕭離在心裏大罵。
但這改變不了形勢的發展和急轉直下。
箭出若嘯，快若閃電，嘯聲至，箭已至，駕車的老者察覺到後，再來不及做什麽。想舉起馬鞭攔截飛來的箭矢，可隻攔了個空。
蕭離怒瞪大眼，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迅猛的一箭直入駕車之馬的馬腹。
“嘶——”
受傷之馬吃痛之下，一聲哀鳴，暴躁地人立而起，隨即不管不顧地奮力狂奔。任由老者怎麽揚鞭驅策，都無濟於事。
老者雙手發力，拚命控製馬車的平衡，但還是隻駛出了幾十丈後，就整個傾翻在地，然後被發瘋狂奔的馬拖著橫衝直撞，左翻右跌。
幸運的是，駕車老者和馬車中的人，都及時跳了出來，翻滾到一邊，隻是不知是否受了傷，受得傷又有多重。
不幸運的是，蕭離珍而重之的書箱，是被甩出來的，原本已經不堪“馬車顛簸”，再一甩出來，就完全四分五裂。蕭離一聲哀歎，希望還有救，更希望書籍沒有被損壞。
而車廂裏的人，果然是一位女子，一位年輕的紅衣女子。
兩位馬匪手段連施之下，配合得天衣無縫，終於得逞。他們得意地連連呼哨，縱馬跑了上去。
他們手握閃著寒光的鋒利馬刀，圍著老者和女子轉圈，這是在示威。
蕭離緩緩驅馬上前，但沒有太過靠近，他沒有把握一舉搶出老者和女子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一窩風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離去！”套圈的馬匪瞥了蕭離一眼，冷聲喝道。
他弄不清蕭離的來頭，也看不出他的境界高低。不想多惹是非，想用“一窩蜂”的名頭嚇走這個意外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