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司小助

第二天一早，在鬧鍾響起前，林泉便自醒轉過來，按照往常那般去給牆壁上的紅底‘神’神字帖上香，又用祭祀供奉的點心果子填飽自己的五髒廟。

待給‘神’字帖換上新果子後，林泉帶上錢出門，第一時間前往川崎組的駐地，向收債的山本賢治還錢，並請求延期歸還本金。

對於林泉這種能夠穩定償還利息的借貸者，山本賢治沒有什麽不答應的，畢竟每過一個周期，他收回的本金就越多。

等搞定了川崎組這邊，趕往宿鬆機場時，林泉路過寬永町發現了一家名為‘林司寵物之家’的寵物店。

那是一家裏裏外外堆滿了狗舍貓籠的店鋪，裏麵伏趴著不少貓貓狗狗，見到客人前來，立刻搖著尾巴討喜。

“請問有人在麽？”

“有的。”內屋裏的回應聲伴著一個青年走出，他的長相英俊，身形削瘦，盡管腰間係著圍裙有些滑稽，但是身後跟著的兩隻橘黃大貓，還有三隻黃色的秋田犬，叫他的氣質偏暖男向。

林司小助正在為寵物們準備早餐，聽到外麵的應聲出門，隻見一個身穿銀灰西裝的濃眉青年站在店中，連忙微微俯身為禮：

“我是這家寵物店的主人林司小助，請問您有什麽需要？”

林泉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寵物店主，對他頜首為禮，表達了自己的來意：

“我叫林泉，來這裏是想買一隻寵物。”

聽到林泉的話，林司小助的目光頓時亮起，來了精神，也顧不上腳下的一眾貓狗，恭敬道：

“那您希望養一隻什麽樣的寵物？嗯，我能夠為您推薦，如果您想排解寂寞的話，我願意推薦您養一隻貓或者是狗。”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看一看禽鳥類寵物！”林泉婉拒了林司小助的推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麵對林泉的要求，林司小助的神色頓時一黯，哪怕是需要冷血類寵物或者是金魚他也能想想辦法，可偏偏是養鳥類寵物，這也太過偏門了。

日本人倒也有養鳥寵的愛好者，隻是那玩意非常嬌貴，遠比貓狗難伺候，本身價格死貴不說，還有各種配套的寵物設施，比如鳥舍、鳥架等等，而且一旦鳥寵即便沒有問題，防疫的藥物也要不少錢。

像林司小助這種寵物小店鋪，根本玩不轉鳥寵，店裏更沒有什麽鸚鵡、文鳥之類的貨源，因此遇到林泉的要求時，顯得有些犯難。

店鋪最近的生意不景氣，林司小助也不想放棄這單生意，因此麵色尷尬後便打起精神：

“林泉先生，您對於禽類寵物有什麽要求，必須要求是禽鳥麽？我個人並不建議你…………”

林司小助想了不少說辭，然而林泉卻並沒有讓他說完：

“我也就是臨時起意，想養一隻家禽，並不需要那種文鳥鸚鵡，養不起。”林泉尷尬又不失禮貌的表達了自己，他主要就是找個禽類夥伴助手。

林司小助張大了嘴，但隨即又釋然了，這年頭蜥蜴、蛇和蜘蛛等毒蟲都有人養，養點雞鴨什麽的倒也不新鮮了，大不了還能吃，因此他提起了精神：

“那不知您對禽寵有什麽要求？”

“第一是要活力旺盛，容易養活的；第二，最好就是活的年頭長。”林泉特意加上了一條活得長的要求。

不論飛禽走獸，萬物皆有靈性，其中家禽畜牲之流更是如此，它們長期接觸人類，更容易成為精怪。

民間盛傳有雞不過六，狗不過八，意思也就是雞不能養過六年，狗不能養過八年，否則就會成精作怪。

普通人家不敢出雞怪狗精，林泉這個立誌修道建籙卻不忌諱，正好省了他培養怒睛雞的步驟。

“好的，那您還有沒有什麽其他要求？希望什麽時候拿到想要的寵物？”

“最好今天晚上之前。”林泉給出了自己的最後期限，他去見牟田口池時不必非得帶上禽寵表示自己是洗屋師，可是今晚如果入住凶屋的話，就有必要帶上禽寵了。

“這麽急麽？”林司小助有些吃驚。

“是的，拜托了，我不僅會拜托你這裏，還會去其他寵物店進行拜托。”林泉卻是怕寵物店拖自己的時間，耽誤了自己的工作，直接把話給挑白了，他並不會隻等這家寵物店。

一聽林泉要貨比幾家，自己到手的生意要飛，林司小助頓時顧不得許多：

“林泉先生，你可以相信我，我一定找到您想要的寵物，拜托了。”林司小助甚至九十度的鞠下躬來，而林泉則不為所動，隻淡淡給了一句：

“那就麻煩了。”

林泉沒有跟林司小助過多辯說，在離開林司寵物店後，看了看時間，就截止了去其他寵物店再看的打算，而是直奔向宿鬆機場附近的成喬公寓。

通過電話聯係，林泉與已經等在這裏的牟田口池聯係上。

牟田口池和林泉一般，也是個灰色西服正裝，拎公文包的家夥，隻是年齡有些偏大，頭頂地中海，笑嘻嘻的樣子好似彌勒佛，見麵便自衝著英俊的青年洗屋師作親切道：

“林泉先生？”

“牟田口先生。”林泉向牟田口頜首回應。

“可真是位年輕的人呀！真是沒有想到，哦，林泉先生是哪裏人？”牟田口池笑咪咪的，大力讚揚林泉的年少有為，並詢問起他的來曆。

“我是哪裏人很重要麽？”林泉知道牟田口池這種中介公司的家夥多是黑心眼的，因此並不給他好臉色，更不會隨便把自己的底細隨便露出去，異鄉人在他們眼裏等於‘肥羊’。

牟田口池見林泉孤身一人，而且帶著濃濃的警惕，也不好再進行套近乎，但見他又沒有帶任何東西前來，有些小小的驚訝，因此便自收斂了親切的表情問道：

“那您隻有一個人？”

“您需要我帶多少人？”林泉回以了同樣的敬稱，但同時依舊不露出半點破綻。

洗屋師這個職業很冷門稀少，即便他不願向外人透露半點工作內容，也可以理解守護行業機密。

牟田口池作為一個中介職場，哪裏能不明白林泉的態度，因此幹脆把話題引向工作的重心：

“既然您沒有任何問題的話，那就讓我們直入主題吧！”

牟田口池變得嚴肅起來，徑直伸手引著林泉走向他身旁的公寓樓。

這是一幢三層的公寓，相較於東京隨處可見的高樓大廈，顯得非常不起眼，但是由於他座落在人口密集的東京地區，莫說是本身的價值，便是租憑後的的押金收入也非常可觀。

如今公寓出現了凶宅鬧鬼傳聞，使出租的計劃受到影響，所以才有牟田口池登報招洗屋師，迫切向外界證明房屋沒問題，好方便重新將屋子租憑出去獲取利潤。

牟田口池向林泉介紹時，便著重於敘說著公寓的利潤，抱怨他每天工作的辛苦以及吐槽：

“……要我說，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最大的鬼就是窮鬼。”

“牟田口先生，您的這些話，會讓租客們不高興的。”林泉跟隨著牟田口池走上三樓，隻見入口處的301室關閉起來，似乎是有人。

“他們有什麽可不高興的？東京有幾百萬沒屋子住的人，如果他們不願意住的話，我隨時可以換上一批房客，這裏有的是住客。”牟田口池嗤笑出聲，同時伸手拍了拍301室屋門，砰砰作響：

“喂，小鬼，我知道你在家，幫我跟你母親說一聲，下個月就要交押金了哦！另外清理一下屋子，別弄髒了我們的房子。”牟田扯著嗓子，粗聲粗氣地說話，而301窒內則是一片安靜，並沒有任何回話。

牟田口池也不在意屋內的反應，扭頭笑著衝青年解釋：

“301室住得是一位單身母親，名字我已經記不清，也沒有見過幾麵，隻知道她帶著一個孩子生活，已經很長時間了，什麽問題也沒有。”

牟田口池的話是在解釋，也是一種暗示，那就是讓林泉不要想講價錢。

林泉也沒有講價的打算，隻把目光從301室收回來，淡淡點了點頭，並不作多言。

青年的這種反應讓牟田口池有些下不來台：

“我說林泉先生，您難道不想打聽一些關於這座公寓的事情麽？”

“牟田口先生！”林泉扭過頭來，喊了一聲牟田口池，然後目光與他進行對視，僅僅幾秒便讓他有些吃不消，訕訕地打量著自己道：

“怎麽了，我有什麽不對麽？”

“當你在接觸一些陌生的東西時，最好不要表現得太過求知。”

“為什麽？”牟田口池表示不理解，難道求知欲也有錯？

“因為那很容易冒犯一些存在。”

林泉目光回轉過來，淡然的話語讓牟田一時間想到了些什麽，神色有些畏懼內縮，可又覺得自己太過示怯，哈哈幹笑兩聲，作渾不在意狀：

“真的嘛？”

求知欲是沒有錯的，可如果真的存在鬼神的話，那麽最好克製一下那旺盛的求知欲，否則那會帶來災禍。

林泉的防患未然，讓他和牟田口池沒了繼續聊下去的話題。

牟田口池將林泉帶到304室前，從腰間找出一串房門鑰匙，將林泉帶入其中。

這是一間比林泉租屋要大的房子，總共有四十平米左右，除了外在的客廳，還有一個單獨的房間，甚至陽台上還隔出了一個單獨的灶台。

房間裏很是空曠，木地板上什麽家具電器都搬空，連最基本的鍾表都沒有，除了灰塵重一點之外，其他半點問題也沒有。

林泉前後望了兩圈，在陽台上望了一下房子的後方，根據來時的路徑方位，參考風水知識對比觀望。

按照風水氣流走向，林泉發現自己所在的這間公寓，西方與遠處機場的跑道正對，飛機每逢起飛時，必帶強風自公寓頭頂飛過。

這種情況在風水上叫作利刃煞，遠處的飛機跑道如利刃直指，又處西方庚金之位，煞氣凝聚屋內，久之主居住者破財衰敗之相，隻要小心一些倒不會有生命之憂。

淺淺的風水上來講，煞氣之屋不合人住，煞同為殺，人殺亡者為鬼，倒真有可能凝聚鬼物，一旦碰上某些凶殺案件，倒真可能會形成鬼魂戀棧不去，最後使本來的煞地變成凶宅。

林泉根據風水淺析，心底有些發毛，但在思索再三後，還是和牟田口池進行了交涉，答應為這間公寓的304室洗去晦氣，但是牟田口必須得要先把這裏打掃幹淨，同時負責他每天的飯食，最重要是先給他一半的酬勞，過後概不退款。

有一件事情牟田說的不假，這世上最大的鬼就是窮鬼，而林泉就是個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