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千裏馬常有

郭守說話謙遜有禮,梅輕雪卻覺得這個孩子內斂得厲害,“你是……二舅母家的?”梅輕雪直覺問道,因為他身上有和二舅母相似的氣質。

“嫂嫂真的是好記性。”郭守把手裏的書冊一卷,正要告辭,梅輕雪卻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了,便追問:“外公是武將,表弟沒有意向?”

直覺是這個人,起碼是可培養的,她需要自己的實力。

“家裏大哥隨了爺爺,我們不能都從武,再說郭守認為,武可定邦,文可治國,兩個必是相佐其成,”郭守突然笑笑,自己怎麽和一個婦道人家說這個,“嫂嫂,小弟就暫且告退!”說完一禮,便頭也不回地走掉,梅輕雪看著他的背影心裏暗暗計劃著什麽。

一回到王府,立刻就叫獨孤清下令新府衙把郭守帶在身邊做個文書。

從基層做起,才能知道如何為官。

“爺爺,為什麽不叫我去衙門做文書?”郭守的倔強和老國公有的一比。

“我們武將世家,什麽時候出了個書呆子,你就不能像是你大哥一般做個武將,那才是我們郭家的門風。”

“爺爺,大哥是大哥,我是我,我們一家人必有專司,不然一家人都是勇夫而無謀,不是叫人笑話。”

“混賬,你敢說你爺爺有勇無謀?”老國公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

郭守正要擰著脖子和爺爺抬杠,老夫人給郭守使了個眼色,“你去請你梅嫂嫂,她那張嘴巴,你爺爺說不過她。”

“我那是不和小輩爭一時之氣、”

“剛才誰和自家的孫子吵得臉紅脖子粗的?”老夫人打趣他,老國公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看不慣自己那個筆杆子,一點氣概也沒有。”

郭守早就趁機溜走,他這個嫂嫂當真是個妙人。那天就是幾句話,她便能知道自己的心意,那就去王府找嫂嫂來說服爺爺。

“王妃,八少爺來了。”郭君是大少爺,可是卻是排行老七,前麵幾個姐姐,還有夭折的兄長,弄下來,七少爺卻是大哥。

所以他們家的稱呼才那麽古怪,這個是梅輕雪後來才想明白的。

“八少爺?可是那個郭守?”梅輕雪想到的是那個看書的呆子。不是說了叫去做文書嗎?還要做什麽?

“就是他,”唐公公說道。

“獨孤清不在,不會是找我的吧?請進來!”

“小弟拜見嫂嫂。”

“可是對文書之職不滿意?”

“非也,”

“那……”梅輕雪不明白了。

“是我爺爺啊,不許我去幹文職,我是向嫂嫂求救的。”郭守不好意思地說道,“原不該麻煩嫂嫂,奶奶說,隻有嫂嫂能說動爺爺。”

“原來這個事情,我還以為你對文書一直不滿意。”

梅輕雪笑了起來。一般人家都不管隻不滿意才上門,原本她也是以為郭守不滿意他的官職。

現在卻是放下了心:“外公那裏,我會叫你表哥去說,左右沒有幾日就去看外公了,你就等著外公點頭吧。”

老國公那裏卻不同意。分明是故意拿捏這郭守,叫他喊他們夫妻二人到國公府去罷了。梅輕雪很能理解老人的心思,見不到女兒,就見外孫和外孫媳婦以為思念。

“嫂嫂,這個文書小弟心裏是滿意的,嫂嫂不要見怪,小弟沒有得隴望蜀的意思,我會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地走的。”

“那就好,我要給你說的是,不管官職的大小,都不要拉幫結派,這個是大忌,不管誰做了帝君,結黨營私就是大忌。”

“多謝嫂嫂,這個小弟謹記在心,就是嫂嫂你什麽時候來府裏啊,爺爺那邊……”郭守一臉焦急,可又不好意思催促梅輕雪。

“這個你放心吧,把外公哄著點。”

“多謝嫂嫂提點。”

郭守得了梅輕雪的承諾,開心地回國公府了。

“就你那小心思,守兒那個你是千肯萬肯的了,還為難孩子!”老婦人不滿地慎了丈夫一眼。

“我一個老頭子怎麽好叫小輩老府裏?郭守有求於我,不是正好?”

“你啊,我就知道你想女兒了,什麽時候我們進京一次吧?我也想見女兒了。”

“這個,我自會安排,你就不要操心了。”現在這個時間進京不是好時間,等定下皇儲之後吧,老國公心裏明白得很,知道現在進京準是招人詬病,他一生清廉,怎麽會給人留下話柄?

老夫人自是對自家夫君明白得很,當下隻得歎了一聲,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咱們這個外孫媳婦眼睛就是毒辣,左右不過見麵兩三麵的表弟,她就把個人適合什麽看得清楚,可惜了是個女兒身,不然隻能和梅鎮國一般是個丞相之才。”

“還真難得你把一個女子的評價那麽高,真是古怪。”

“有什麽古怪?我就是喜歡那孩子罷了。”老國公笑嗬嗬地撫胡子,眼裏卻是閃過了一絲思念。

“你是郭君?”梅皓軒手裏拿著妹妹寄來的信看著麵前這個俊逸不凡的年輕人,頓時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知道是老國公的嫡孫。

梅皓軒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真是,小人拜見梅大人。”郭君還是白身,所以這能大禮相見。

“你現在隻能在我麾下做一個小小的禁衛,你可願意?”

“但憑梅大人吩咐。”

“總的說來。你我兩家關係不錯,你也無需見外。”梅皓軒一看這個年輕人就是極為喜歡,知道妹妹給他找了一員大將。

“私下裏論較。”郭君一拱手。“梅大人,小人願意做禁衛。”

他想做武將,但是他還是白身,就隻能從低階禁衛做起。“好,今天先來府裏住下,就不用另外租賃房屋,”

“多謝!”

郭君不亢不卑,兩家都是皇親國戚。以後郭君也在梅皓軒手下從事,住在一起也便利。

“對了,梅大人,”郭君又從懷裏掏出來一封信,“這封信是王妃給丞相夫人的。”

“沒有我的嗎?”

梅皓軒驚奇的問了一聲,郭君看看他的手裏。不是早就給了,怎麽還要?

“剛才不是給大人?”

梅皓軒看看手裏那封隻有幾個字的介紹信,“一共不過二十餘個字,什麽時候給自家哥哥寫信也是這般偷懶。”梅皓軒捏捏妹妹給母親的信,發現是厚厚的一封,不覺有些吃味,“這個家夥最近是不是越來越懶了。”

“跟我回府裏。”回去爹娘要是知道是江南來人,還不定有多少話要問,他娘想起妹妹就流淚,幾次要求他把她送到江南,想和妹妹同住,隻可惜他公務繁忙,所以沒有成行,現在妹妹寫來這麽厚一封信,還不知道寫了多少有趣的事情,妹妹一手蠅頭楷,就是梅鎮國看了也是自歎不如,他不知道梅輕雪這個蠅頭楷起碼練習了幾百年,當然功力十足。

“好!”

兩人一同回了丞相府,見了丞相和丞相夫人。梅皓軒就眼巴巴地看著夏若蘭看著妹妹的信。“娘,我能不能看看?”

梅皓軒終於忍不住了。

“這次不行,你妹妹給我說的是悄悄話。”夏若蘭把信往自己袖子裏一塞,梅鎮國也掙伸著脖子,可恨梅輕雪的蠅頭楷寫那麽好做什麽?

害他脖子都酸了,才看見幾個字。

“給老夫看看……”

“女兒給我的悄悄話,你也不行、”

被自己愛妻斷然拒絕,梅鎮國也不惱,笑眯眯地看向了郭君,“瑞王妃可還有書信?”

“稟報老丞相,沒有了,”郭君看著一家幾個人搶著看王妃嫂嫂的信,想到了那從沒見過麵的姑姑,姑姑寫信來的時候。爺爺和奶奶也是這麽搶,幾個舅舅伸著脖子。

“走吧,我領你去住處。”郭君的思緒被梅皓軒打斷,“多謝梅大哥。”

梅皓軒把郭君領進了自己的院子,“我住東屋,你自己隨便選間,院子裏有個小演武場,你可隨意,”

“是,”

“不必那麽拘束。你給我說說那個耿俊虎的事情。”據說那個家夥敢調戲他家小妹。雖然現在被處斬,可依然叫梅皓軒氣憤。

郭君便把那天早上遇見王妃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

“早上?原來她是故意的,那個家夥越來越膽大妄為了,妹夫也不管,對了。妹夫又管不了,我還是寫封信去。”好好說說妹妹,萬一有事怎麽辦?

梅皓軒把郭君一個人丟在院子裏,自己進去寫信。郭君便自己選間小些的屋子,左右無事,便自己動手收拾了起來。

“蘭兒,給我看看,”梅鎮國軟言相求。今天夏若蘭把女兒的來信捂得緊緊,就是不給看,記得他心裏貓爪似的。

“今天是女兒的閨房活,你這做爹的實在不能看。”

妹妹問羅嬌及時有孩子,這個是男人看的嗎?夏若蘭把信收起。梅鎮國無奈道:“下次女兒給我寫信,也不給你看。”

“不看就不看,”夏若蘭翻個白眼,女兒能和爹又什麽說的,上次那篇治國之道,看得她昏昏欲睡。

看看梅鎮國和他的寶貝女兒談論的都是什麽。那是女兒家的話題嗎?也不知道女兒究竟學了些什麽,反正每次把梅鎮國哄得恨不得能把梅輕雪變成男兒身。

為了防止女兒來信被某人偷窺,夏若蘭專門弄了個小木箱子把女兒的信細細地收起,還加了鎖子。

“愛妻,蘭兒,你不至於吧……”

郭君的禁衛生涯也已經開始,饒是郭君也沒有想到,他的疆場夢很快就實現了。

梅輕雪以為自己可以過一段安靜生活,沒有想到的是,她剛想安靜,大皇子就親自來上門拜訪。

“獨孤清。你可什麽都不要答應啊,”梅輕雪猜到獨孤冥是來拉選票的,可是他的那潭渾水,梅輕雪根本就不想沾本分。

“這個我知道,我那大哥是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獨孤清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今天就是獨孤冥說破了大天,他也不會有半分的動容,父皇最可恨的事情這個就是其一,又不是真的兄友弟恭,也不知道把麵子的功夫做足,這個獨孤幽還能對他有些好印象。

“大皇兄。”

“六皇弟,最近可好?”獨孤冥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那一頭詭異的白發,臉上是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還好,大哥來江南散心?這個時間荷花不錯,什麽時候小弟帶大哥去看看?”獨孤清笑道。“大哥住哪裏呢?小弟府裏將就一下?”

獨孤冥哪裏有心思看什麽荷花?

“六弟,大哥有事想求與你。”獨孤冥竟是毫不遮掩,準備把自己的目的和盤托出,獨孤清早就把他的目的猜測得知。

“大皇兄,小弟這裏新府初建,怕是幫不了你什麽忙。”

“哪裏是這個,你也知道,我很想坐上那個位置。隻是我勢單力薄……”獨孤冥把自己說得淒慘無比,朝中多半的權臣都是投靠了他,不知道他現在裝什麽可憐,獨孤清隻是看他表演,半晌才說道:“這個小弟卻是幫不了大哥,你也知道我一向體弱,雖是最近好了些,可是在這個江南,我也沒有什麽權勢,不過是父皇看我可憐給我一個安身立命之處。”

“六弟,我們本是一家兄弟,原本就該是極為親近之人,以前都是大哥糊塗,竟然對你不好,你就原諒大哥好不好?以後大哥保證再不會如此。”

獨孤冥說得言辭懇切,看得好像對以前真的懺悔,早幾年十幾年前做什麽去了。而且獨孤冥什麽人,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前幾個月都能買凶殺親弟,現在就能改邪歸正?

誰信!

梅輕雪怕獨孤清立場不堅定,趕緊坐到了屏風之後。

聽見獨孤冥那段不要臉的話,梅輕雪差點就拍桌子站起來,上次那凶手可是她的碧海閣的,要是別人,她還真的不知道什麽結果。

好一個叫人感激涕零的兄友弟恭的場麵,梅輕雪簡直就想拿凳子把那人砸死算了,免得叫她倒胃口。

“大哥,你這個話,小弟真的是感激不盡,多謝大哥想著我,小弟能在這裏就是不想和京城又牽扯,大哥你也知道,小弟就是想安心靜養,以期能多活幾年,抱歉大哥!”

獨孤清把獨孤冥拒絕了,獨孤冥的臉上很是不好看,他千裏迢迢,風塵仆仆地前來,還以為這個病歪歪的家夥會感恩戴德,沒有想到竟是給自己一個軟釘子。

“既然如此,那為兄就告辭了,還要趕緊回京,我不能在外麵多久。”

獨孤冥轉身就走,既然沒有可說的餘地,他是不會在這裏尋死沒臉的。

“大皇兄慢走,小弟身子弱就不相送了。”

看見獨孤冥氣狠狠的樣子,獨孤清臉上嘴角微勾,“我說王妃,你要躲在屏風的後麵把腳伸出來啊。”

“叫你看見了,看見了你能不能別說?”梅輕雪從屏風的後麵走了出來,“不同意就對了,結黨營私,就是親兄弟也不行。”

“結黨營私也不算什麽,隻是獨孤冥的性子,隻怕得了勢力便會立刻落井下石。”他是他的親弟當然對他了解得很。

“獨孤冥來了。你那三皇兄隻怕也好似不甘寂寞之人。”

剛才要是一起進來那多有趣?可惜那獨孤絕比這個獨孤冥聰明得多,必是在什麽地方看著那獨孤冥離開他的門才會出現,兩個人都是想叫他加盟自己的陣營,有旁人在,還怎麽說話?

“那我們是到國公府躲躲還是在府裏等著獨孤絕上門?”

唐公公在一邊笑道:“王妃一向聰明怎麽這會子就不聰明了。肯定要在府裏了,躲著不見還有二回,三回。”

“是了。我也估計那獨孤絕就這一兩天,還是候著吧,反正走拒絕了就是。”沒有什麽好說的,這兩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正在三個人說話間,門外侍衛通報:“三皇子殿下求見!”

三人麵麵相覷,“請……”唐公公轉身回了後室,免得那人拉住自己說事,剛才那獨孤冥來的時候他就沒有出現。

“三皇兄,好久不見!”

獨孤絕笑眯眯的,“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一邊說話一邊細細地打量這個獨孤清,剛才獨孤冥走的時候一臉的陰狠,多半事情不順利,他也想試試,如果六弟這裏不通,他就走最後一條路。

“來人,上茶!”

“茶就不用了,我有幾句話問你,現在我和大皇兄爭奪皇儲之位,你幫誰?”

“我誰也不幫,三皇兄你也知道,我一向對權利不感興趣。”獨孤清淡淡地搖頭,他說的是真的,可是他的兄弟們不信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你還是好好的想想,為兄得了天下,怎麽會不管你?”獨孤絕卻是不像那獨孤冥,他說話雖然直接,可是語氣裏卻是求人。

“三皇兄,你該知道我就想到這江南躲清靜,你還是不要把我考慮在內,”獨孤清shuo9的很幹脆,根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聽見獨孤清說那個話的時候,獨孤絕沒有像是獨孤冥那樣刷手走人,而是興致勃勃的和到獨孤清聊了一會江南的美景,他想要做最後一步,成王敗寇,怎麽都要試試,不過他是不會那自己血親下手的,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必太急。

隻是那獨孤冥已經被權利蒙蔽了心神。

但是他要做的事情還需要好好的斟酌,萬萬不可冒失,他也想保得性命在。

“你這園子不錯。”獨孤絕讚不絕口,“是嗎?那去園子走走?”獨孤清邀請。

“下次吧,我要回京城了,六弟,不管以前怎麽樣,就算是我們有什麽不痛快。總是兄弟,大皇兄那件事,你也不要計較。等他意識到兄弟的親厚的時候,自己就後悔了。”

獨孤清沒有想到獨孤絕會說這麽一番話來,微微一怔:“隻是一家兄弟,總共就我們三個,我是不會和大哥計較的,”

不知道獨孤絕的意思,總是覺得他有破釜沉舟的意味,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三皇兄,隻要你量力而圖之,就算最後勝出的那個不是你,總要勝過叫自己悔恨!”獨孤清還是說出來勸誡的話,隻是那獨孤絕心意已定,誰說也不會有用。

“可惡的廢物,竟然不賣我的賬,”獨孤冥回到驛站就砸東西,那和獨孤清有過節的李副將說道,“陛下莫急,等你榮登大寶之時再來收拾這些叫你不舒服的人,”獨孤清竟然叫人扇了他一百五十個耳光,隻要他家的主子上位,他必定千倍百倍地討還。

“你就那點出息,”獨孤冥白了自己的副將一眼,“還有幾個地方你給我跑一下,你要是再給我弄砸了,你就別回來了。”

獨孤冥陰狠的眼神叫李副將打了一個哆嗦:“是。屬下這就去辦!”

也不是人人和那獨孤清一樣不識抬舉。李副將對那獨孤清和他身邊那幾個人恨之入骨。就算他的主子不發話,他也會找機會叫那獨孤清不舒服。

他不是寶貝他的王妃嗎?那他出去辦事的時候就順便把他的王妃一起辦了,不辦了就不能消解他的心頭之恨。

獨孤冥要是知道李副將打了這個主意,就絕對不會放那個渾蛋出門,本來就是在爭取獨孤清的支持,那李副將就會在這個時候搬石頭砸他的腳。

李副將到了江南根本就沒有先去辦事,而是在王府不遠的地方喬裝打扮等候那梅輕雪的出現,不是第一美人嗎?

那他就把第一美人辦了,嘿嘿,叫他獨孤清好好的難受難受!

梅輕雪像是往常一樣出門,那李副將見她一個人,就知道是自己的機會,於是就悄悄跟在梅輕雪的身後摸了上去。

隻是他不知道梅輕雪是什麽人啊,她活了十世,還能發現不了自己身後的尾巴?

再說有暗影的存在,她根本不怕。走路的時候,就專門把那人帶了往無人的小巷子裏去。

隻要那人跟著,便有他的好果子吃。

也不看看她梅輕雪是什麽人。

暗影看見那人跟著梅輕雪,眼中怒火就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