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辭官

“昨天晚上不是挺勇猛的?”梅輕雪譏諷了一句,結果就看見獨孤清咳得更凶了。

本來想假裝咳嗽幾聲的,不料他的王妃一句話叫他真的喘不上來氣,真的咳嗽了起來。

“沿承子嗣大業,本王就是拚命也要……”獨孤清話還沒有出口,梅輕雪一巴掌就重重的拍在了他的後背之上。

“自己身體弱成這樣,不好好地養病,你想做什麽?既然不愛惜自己的命,你娶我做什麽?”

難道這真的是她的第十世的黴運的延續?

獨孤清怎麽好和她說,就是因為六年來的愛戀,就是因為他是玉麵公子,賜婚的聖旨下來的時候,他得知要娶的是她,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可知心裏是怎麽樣的歡喜?可是此時獨孤清打定了主意不把真相告訴她,或許少知道些,對她也好些。

“本、本王……也不敢違背聖旨啊?”獨孤清虛弱的說道。

一邊說,一邊偷偷看梅輕雪的臉色,果然見小女人臉上表情變幻。

“好一個不得不遵從聖旨。”梅輕雪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蹦出來。

獨孤清,本姑奶奶要叫你知道,我有多賢惠,想到這裏,梅輕雪臉上現出羞澀的笑容來,“為妻一定好好恪守妻子的本分,賢惠持家……”

每聽見梅輕雪說一句,獨孤清的嘴角就露出一分笑意來,但是看在梅輕雪的眼裏都是那麽的可恨。

“本王看見王妃還收藏了不少字畫,那個人名不見經傳,他的畫作也不值什麽錢,不如都扔了吧。”原本說這個話是為了揣度梅輕雪對他那個的身份的心意,卻沒有想到就是這麽一句話,決定了他書房裏那些絕世珍藏的命運。

“王爺身體羸弱,不好好養病,管那麽多閑事做什麽?再說,那是本王妃的珍藏。”梅輕雪氣狠狠的說道。

之所以沒有帶到夫家,也是存了這個心思,不許別人染指,那個人是留在她心裏的,又不能經常拿出來曬,還是雪藏的比較好。

知道梅輕雪是護著那些同樣屬於他的東西,獨孤清的心裏說不上的感覺,“王妃,苦了你了,跟了本王這個廢人。”

獨孤清的聲音說不上的落寞,他的病就是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不想那個25歲就歿的預言,他隻想陪著她多走一些時日。

怎麽這廝一醒來也是說苦了她了?是說她要守活寡麽?梅輕雪心裏暗暗著惱,但麵上卻是溫婉了幾分。

“也不覺得苦,就是身子酸痛得緊,為著王爺的身子,你還是好好地修養,不要盡整這些有的沒的。等身子調養好了,以後相處的時日還不是多得很?”總不好明說是縱欲傷身吧,就算她前九世都是現代人,可也沒有當麵和一個男人討論那個話題啊。

“本王想著,能給王妃留下一個孩子,若是本王什麽時候撒手人寰了,王妃能有著念想,不至於一個人寂寞無靠。”到最後獨孤清的聲音低不可聞,他多想是自己陪著心愛的女子花前月下,白發攜手,可是他僅僅有25歲的壽險!

梅輕雪真的想一把就把麵前這個家夥拍死,不拍死也拍死算了,哪有不愛惜自己動不動就拿死字掛在嘴上?

“為妻會想想辦法,你也不要多想,盡可能配合著醫生好好的診治便是,你想,你要是不幸歿了,我就帶著你的家產,嫁給別的男人,再叫那男人打你的娃!”

“你、你敢……”被梅輕雪這番驚天的話語,驚得獨孤清一口氣沒喘勻,真的咳嗽起來,她也真敢說。

“你、你什麽你?有本事治好了病再和我計較,不然……哼,哼!”她梅輕雪更會氣人,氣死人不償命呢,何況她還要賢惠持家。

想到了這裏,梅輕雪臉上揚起了笑容,“為妻自會賢惠持家,不然以後,這小王子吃什麽呢?你說對吧?”梅輕雪惡趣味地撫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獨孤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這是真的被梅輕雪氣著了。

“這是給王爺熬的參湯。”門外傳來了梅夫人夏若蘭的聲音。

獨孤清閉目深吸一了口氣,他還沒有發現他的小女子還有這一麵,都是怪他自己,好端端弄個什麽玉麵公子出來,現在自己做的惡果隻有他自己品嚐了。“王爺,丞相夫人求見。”翰朝在外麵稟報,沒有王爺的允許,他也不敢放她進去。

“叫丞相夫人進來吧。”獨孤清努力平順了一下呼吸,緩緩地坐起,梅輕雪扶他坐直,這個時候,梅夫人手裏端著一碗參湯走了進來。

“王爺,這是上好的人參熬的,快些趁熱喝了。”梅夫人走了進來。

梅輕雪趕緊站了起來,“娘,給雪兒,怎麽也不叫個丫鬟送來?還叫娘親自來?”

“謝謝丞相夫人。”獨孤清虛弱的說道,雖然知道古代的等級分明,他的稱呼也是沒有錯,聽在梅輕雪的耳朵裏卻是不那麽舒服。

“這是你的丈母娘,我的娘親,叫什麽丞相夫人。”梅輕雪小聲咕噥著。

梅夫人聽見女兒這大逆不道的話,差點就想把她的嘴巴捂住。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卻叫他們統統的大跌眼鏡,隻見獨孤清臉上一紅,竟然小聲的喊了一句:“娘。”

聽見獨孤清的稱呼,梅輕雪驚愕得嘴巴都閉不上了。

梅夫人紅著眼睛,竟然情不自禁,連嘴唇都有了些哆嗦,“好……好。”

沒有想到,獨孤清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能叫她紅了眼眶,嘴裏就隻是本能地連聲說著好字。

自從被賜婚,她就沒有想過會有被女婿喚一聲娘的時候,畢竟那女婿來頭大了些,自古就沒有破了先例,就隻是女兒的一句話,六王就聽了,完全不似那個傳言裏的人啊?夏若蘭立刻對獨孤清的好感大大改觀。

原想女兒嫁得很憋屈,但是現在看來,那傳言也不盡然。

“娘……”梅輕雪喊了一聲,才叫夏若蘭回過了神。

“哦……哦……”夏若蘭趕緊答應著。

“娘,女婿就是再是王爺,喊聲娘也是應當,雖然沒有生身之恩,可是給他生育了一個能相守百年的妻子,為這苦勞,女婿也該把嶽母當親母一般侍奉。”梅輕雪繼續說這驚人之語,聽在獨孤清的耳中,卻是毫不意外。

“王妃說的沒錯,是本王……哦,不,是小婿妄自菲薄了。”他隻有一個顯赫的家世,可是在這梅輕雪的麵前,他始終是覺得虧欠她。

獨孤清那一聲“娘”,讓梅輕雪也愣了一下,既然他給了梯子,那她就毫不客氣地爬,畢竟王妃是要持家的嘛。

持家是一個辛苦的活,雖然現在還沒有子嗣,不用相夫教子,但是她的任務很重要啊,她梅輕雪還要相夫持家,秉持一個偌大的王府,上下不少的嘴巴,她還有自己的事業,想到了自己的事業,梅輕雪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她還能扯六王的虎皮。

“雪兒,王爺身子差,晚膳就傳進房中好了,你早些叫王爺把參湯飲下,娘還要去看廚房裏看看。”梅夫人說完就快步的走了出去,她被六王那一聲娘叫得暈暈乎乎。

“快些把參湯趁熱喝了。”梅輕雪把參湯端到了獨孤清的麵前,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謝謝是一回事,可不代表她持家的時候就會手軟。

“多謝王妃,王妃一言,為夫如醍醐灌頂。”獨孤清接過那碗,一口將參湯飲下,雖然這參湯對他沒有什麽用。

“雖然我對結婚不滿意,但是現在我們畢竟成了夫妻,夫妻一體相互提攜也是沒有錯,我知道你皇家規矩大,在王府,或是皇宮,我會注意。”隻是給你在外麵留些麵子,僅此而已!梅輕雪直接忽略了要尊稱獨孤清王爺。

獨孤清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不好的信息,卻是不知道這個不好會從何而來,掩下眼中的深意,獨孤清“虛弱”地躺回了**。

“王妃,十五那幾日,本王回宮中住幾日。”這算是在給她請假?梅輕雪古怪地看了一眼獨孤清,完全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一般都是女子回娘家小住,這鳳國的男子也有這個規定?

梅輕雪卻是不知道,越是到了月中,獨孤清壓製不了身上的寒毒,每月十五,他都需要在寒潭和溫泉中反複浸泡壓製寒毒,每月都要經受那種蝕骨錐心之痛!隻是他現在卻是不能給她說。

“你回宮去小住,也無不可,隻是為了不在身邊督促與你,你要按時吃藥,好好養護身體。”梅輕雪囑咐道,他隻是虛弱,隻要好好治療應是不會有什麽大礙,她這一世必定不是黴運隨身。

“為夫曉得了。”獨孤清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先小憩片刻,我看一會書。”她隻是想看看玉麵公子的畫作。

這次回門之後,她又不能隨時回家。

“王妃,為夫也存了幾幅玉麵公子的畫作,據說是早年的精品。”

“真的?”一聽見這個話,梅輕雪被提起了興頭。

獨孤清看得她麵上壓製不住的喜色,不由得心裏暗暗歎息,她不喜他的王爺身份,可是又對他那帶著麵具的另一個身份念念不忘。

“自是真的,為夫還能誆騙你不成?為夫先假寐片刻,晚膳好了,王妃再喚我。”說完就閉了眼睛,不再開口。

那人早年的精品,梅輕雪很想要,但是她卻不能開口明白,這不是開明的現代,還有什麽男女友情,這萬惡的封建社會,有什麽隻能壓在心裏,手指輕輕地拂過那些卷軸,梅輕雪的臉上似怨似歎,獨孤清偷眼看著她麵上的表情,卻隻能把他的真心意深深地掩埋。

“老爺。”梅夫人輕輕地喚了一聲梅鎮國。

梅皓軒也是抬頭看向了她,“娘,怎麽了?”

梅夫人麵上多了幾分釋然,“六王爺是身子差了些,但是對咱們的女兒還真的是不錯。”

“怎麽說?”

梅鎮國看向了自己的愛妻,等著她說下文。

“我去送參湯,王爺喚我丞相夫人,原也無錯。”

梅鎮國點頭,“他的身份尊崇,那般喚你也是符合禮製。”可是瞧著妻子臉上的蔚然,便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那你快些說來。”

“雪兒說,女婿就是再是王爺,喊聲娘也是應當,雖然沒有生身之恩,可是給他生育了一個能相守百年的妻子,為這苦勞,女婿也該把嶽母當親母一般侍奉,那王爺就真的喊了一聲娘。”夏若蘭捂住了嘴,大顆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聽娘親這麽一說,梅浩軒也是驚訝得合不攏嘴,那六王爺竟是能為他的妹妹做到這個地步,自是會對她不錯。

“真的?”梅鎮國臉上現過一絲驚疑不定,雪兒也太大膽了。

“胡鬧,”嘴裏雖是嗔怪,心裏卻是滿意得要命,雪兒說的話是句句在理,可是在這皇家權威麵前卻是大逆不道。

“你私下裏好好說說雪兒,這話可千萬別再胡說了。”現在儲位未定,朝中風雲迭起,他要是落一點錯處,就是全家掉腦袋的事情。

各方都在指望著他表明立場,梅鎮國現在每行一步都是舉步維艱,如履薄冰,怎麽會叫女兒在小節上現出錯處,叫那不軌之人拿捏?

“爹,妹妹自是有分寸的,想必她說這個話也是想的在自己的家裏,在外麵她是不會胡來的。”梅浩軒為妹妹辯解,知道六王不會屈待自己的妹妹,他的心裏也就稍稍的安定,隻是那王爺據說命不久矣……

“爹不是說,那王爺活不過二十五,是不是真的?”梅皓軒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現在這個不好說,那琴妃娘娘盛寵不衰,據說在十幾年前,琴妃初孕之時,宮中就有過傳言,說是隻要誕下男胎,就立為皇儲,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後來六王出世,身子羸弱,那話也就沒有人再提了,我隻怕,那時就是因為琴妃娘娘風頭過盛,遭人嫉恨,六王的病隻怕,真的是不簡單。”

聽見梅鎮國的分析,梅皓軒眉頭輕蹙:“爹,您這話就過了,皇家之事不是我等可以非議的,現在您要考慮的可不是這個。”

幾位皇子爭得頭破血流的時候還未出現,隻怕他們這些沒有表明立場的人就要先遭了殃,還是先考慮如何避過這個才對。

“六王雖然不是議儲的熱門,但是畢竟有人提過,隻怕是有人看他羸弱,母族又勢弱,隻當他好拿捏,想扶起來做傀儡,誰做儲君原先對我梅家沒有什麽影響,隻是他現在是我梅家的女,你的妹夫。”

梅鎮國的話一出,叫梅皓軒心裏一震:“爹,怎麽辦?”

“我官居丞相,隻怕幾方勢力都不會放過我,女婿雖然病弱,但是仍是皇家之人。為父辭官!”

夏若蘭看著丈夫,點點頭,“軒兒,你爹考慮得極是。”

“娘,你可知,現在就是爹辭官不辭官都不是重要的了,就是爹辭官,那些人還是會找爹,因為爹的弟子門生為官者不少,爹的聲望別人不可及,其二,爹若是辭官,妹妹沒有爹做靠山,隻怕在諸多皇子貴戚中,抬不起頭來。”梅皓軒痛心疾首的說道。

梅鎮國陷入了沉吟。“軒兒說得不錯,為父且先想想!”梅鎮國聽見兒子的話便暫時得熄了辭官的心思,他自是知道母族的權勢對於外嫁女子的重要性。

“此事再議,軒兒,恪守本分最為重要,我們梅家不需要趨炎附勢。”梅鎮國眼含嚴厲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好了,老爺,都說了此事再議了,你還要說那勞什子的半句?”

“夫人,平時你是個明白的,怎麽到自家孩子的身上,倒糊塗了起來?老夫此時才發現,夫人和稀泥的本事見長。”梅鎮國撫著胡子嗬嗬笑了起來,語氣裏卻並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梅皓軒說道:“爹,娘,妹妹今天回門,我也不能在家多陪了,今夜宮中我輪值,現在我必須去應酬。”

看見妹妹那個病歪歪的妹夫,他就心裏不舒服。

夏若蘭看了他一眼,猜到他心中所想,便說道:“你要去就去吧,雪兒這次回門,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出嫁重夫,便不由自己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梅皓軒自己拿捏,那梅皓軒眼中閃過了矛盾之色,嘴裏卻是沒有半分回話:“娘,兒子的差使也是要緊的。”

他就是心痛妹妹,也改變不了現在既定的事實,還是遠遠地躲開些,眼不見為淨。

“爹,娘,孩兒先行告退!”說完竟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梅夫人看著他的背影,輕輕耳朵搖了搖頭,梅鎮國挽著愛妻的手臂:“來來,夫人且先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