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流雲飛瀑下,謀殺司馬琰

“陛下,陛下,陛下,大捷!大捷啊!”楊昀一路跌跌撞撞地衝開宮門,向著太極殿,一路邊跑邊大喊著,引得宮中眾人,紛紛把目光轉過來,盯著這位仍然在繼續奔跑的老頭。

“陛下,徐州大捷,徐州大捷啊!”楊昀大喊著衝進了太極殿,因為過於著急,進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萬分狼狽。

司馬韜連忙從太極東閣中走出來,眼神無比期待地看向楊昀。

“陛下,陛下,徐州,徐州大捷啊!”楊昀佝僂著身子,扶著自己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快說啊!”司馬韜繼續著急地詢問道。

“淮南王、楚王和劉落安,在徐州城外九裏山,擊敗魏軍主力,朱雀軍幾乎被全殲,徐州之圍已解。”楊昀的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郗家父子呢?”司馬韜繼續追問道。

“郗濤,郗濤在城下戰死、郗鈞已經交出關防大印以及各州戶口,楚王已經接管了青州武德和徐州武威兩大軍團。”楊昀繼續語速極快地說道。

“好!太好了!”司馬韜忍不住地拍手大叫道。

“陛下,郗濤戰死,陛下應當表示哀悼。”站在司馬韜身後的貼身宦官高啟,小聲提醒道。

“怕什麽?郗濤戰死,朝廷自然會予以撫慰,但是,北部的問題解決了,我晉國,距離王朝中興,那就指日可待了,這難道不好嗎?”司馬韜立馬反問道。

眼見司馬韜這麽說,高啟立馬閉嘴安靜了下來。

“真是蒼天保佑啊,朕終於,可以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壓的皇帝了。”司馬韜滿臉笑意。

“陛下,這是臣擬定的青州、徐州和冀州三州的官員名單,郗鈞過幾日就會和楚王殿下共同起程回到建康,北部這些新官員的任命,臣擬了個名錄,還請陛下過目。”楊昀恭敬地掏出一本奏折,抬手遞了出去。

司馬韜隻是轉臉看了一下,絲毫沒有準備接過來的意思:“你是朕的國丈,現在又是我晉國的丞相,朕信得過你,這些事,你自己來定吧,原則就是,盡量保留原有官員不變,避免引起慌亂,有一些,實在劣跡斑斑的,堅決換掉,要讓北部的民眾感受到,回歸朝廷之後,生活上的變與不變。”司馬韜繼續滿臉笑意,不知道這笑容裏,有多少是對楊昀的滿意,又有多少,是對北部三州回歸的高興。

“臣遵旨,微臣必定盡心盡力,報效陛下的知遇之恩。”楊昀連忙跪在地上,恭敬地回複道。

“來人!”司馬韜對著殿外大喊道。

“備車,朕要去東宮,看望太子。”司馬韜不再搭理楊昀,而是著急地向著宮門外走去。

太子東宮,仿照著皇宮的布局建築,隻是規模小了一些,東宮中,類比太極殿的就是明德殿,皇太子的所有正式活動都是在此進行,而明德殿的正門左側,長著一棵形狀獨特的梅花樹,不僅花瓣豔麗,而且花枝自然彎曲,好像是一條條遊龍附著在樹上,因此,被稱為“遊龍梅”。

此刻的賈長安,正牽著太子司馬睿的手,站在這棵梅樹下,仔細欣賞著滿樹芬芳的梅花,賈長安更是時不時地踮起腳尖,去輕嗅梅花的清香。

“太,太子妃,我來折一支給你。”司馬睿看到賈長安踮著腳尖辛苦,連忙拉起一支梅花就要動手。

“別,快別動他。”賈長安連忙阻止了司馬睿。

“就這麽一樹,他長得好好的,你折他幹嘛?留在這,我天天可以看到他,不是更好嗎?”賈長安說道。

司馬睿立馬看著賈長安,滿臉歡笑著說:“噢,太子妃,太子妃說的都對。”

賈長安微微一笑,然後便繼續轉向這棵梅樹,仔細觀賞搜索著,想要在這一樹遊龍之中,尋找到那麽一兩處,更加讓自己驚豔的景致。

“呦、太子和太子妃,興致很高嗎?”一陣渾厚的聲音從明德殿前方,東宮的正麵,崇明門外傳來。

賈長安和司馬睿幾乎同時轉臉看去,這一看,二人立馬又做了一個相同的動作,連忙跪拜說道:“不知陛下親臨,兒臣大意,望陛下恕罪。”

“哈哈,什麽恕罪不恕罪的,自家人,不要這麽見外。”司馬韜大踏步走過來說道。

“父皇,父皇,你看這株遊龍梅,長得多好!”賈長安剛想開口說話,司馬睿搶先跑到司馬韜身邊歡快地說道。

“睿兒今天的興致這麽高呢,確實漂亮,不僅漂亮,而且獨特,睿兒開心就好。”司馬韜輕輕拍了拍司馬睿的胳膊說道。

司馬睿立馬歡笑著說道:“父皇最好了,嘿嘿!”

“睿兒,父皇給你帶來好消息來了,北方,已經平定了,父皇,終於距離對你母親的承諾更近一步了!”司馬韜情緒頗有些激動地緊盯著司馬睿說道。

隻是,司馬睿好像並不太能夠聽得懂司馬韜在說什麽,滿臉疑惑地,先是看看司馬韜,接著又轉過頭,滿臉疑惑地看向賈長安。

賈長安立馬走過來,“這簡直是天大的喜訊啊,北方平定了,蕭氏又不成氣候,我父親一向忠誠於朝廷的,這樣看來,天下已經平定五分之三了,晉國的中興,指日可待啊!父皇英明神武!”賈長安滿臉崇拜地說道。

司馬韜先是猶豫了一些,緊接著便歡快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中興,隻希望,能夠還天下百姓,一個可以安居樂業的世道而已。”

“父皇,那郗家父子呢?”賈長安立馬好奇地詢問道。

“郗濤已經戰死,郗鈞和其他郗家子弟,近今日便會移居建康居住了。”司馬韜滿臉得意。

“那豈不是很好,北方兵精糧足,有了這麽個地方,我們再厲兵秣馬,何愁天下不平啊!”賈長安被帶動的,情緒稍微有些激動。

司馬韜剛想什麽,就立馬被匆忙跑過來的司馬睿攔住問道:“父皇、父、父皇,殺害師傅的凶手,找到了沒有?”

“睿兒,江山,父皇替你掙回來了,朕答應你母親的事,終於要做到了。”司馬韜目光緊盯著司馬睿,滿眼的慈愛,可是說的話,卻和司馬睿的問題完全不對路。

“父皇,父皇,凶手抓到了沒有?”司馬睿好像對皇帝的話並不感興趣,再次固執地詢問道。

司馬韜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沒有,不過你放心,父皇一定抓到這些人,揪出幕後真凶。”

“好、好、好。”司馬睿神情無比失落,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弱,然後默默地轉身想要走開。

“混賬,你們這些人,怎麽伺候得太子,怎麽能給太子穿這種衣服?”司馬睿剛走出兩步,司馬韜突然快步走上前,半蹲著身子,拉起司馬睿的衣服,仔細看了看之後,滿臉怒氣地詢問道。

“陛下息怒,太子從王大人遇襲地點回來之後,便一直穿著這身衣服,不允許我們靠近,更不願意更換,奴婢們,實在是無可奈何!”太子身後跟著的宦官侍女們,立馬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簡直大逆不道,竟然讓太子穿著血汙的衣服,來人啊,把這些不盡職的奴婢們,給我統統拖下去,杖責四十。”司馬韜滿臉怒氣,身後跟著的,藍袍藍甲的昭信校尉們,立馬快速衝上前來,衝入人群,一時之間,求饒聲、呼喊聲此起彼伏。

賈長安轉臉看了看眾人,立馬走到司馬韜身邊說:“父皇,求父皇饒恕這幫奴婢們吧,兒臣作證,他們說的都是實情,實在不是他們的錯。”

司馬韜轉臉看了看賈長安,又看了一眼麵前跪著的眾人,然後擺了擺手,人群中的昭信校尉們立馬快速回到了司馬韜身後。

“睿兒,父皇知道你和丞相,感情深厚,你放心,父皇一定盡快緝拿凶手,還丞相一個公道,這件衣服髒了,換下來洗洗再穿吧。”司馬韜聲音無比溫柔地安撫著司馬睿,同時伸出手,想要替司馬睿解開衣服的扣子。

“不、不。”司馬睿快速地跳開,整個人的情緒非常激動。

司馬韜擔心地大叫道:“睿兒。”

“不換、不換,這是忠臣的血,這是忠臣的血,這是忠臣的血啊!”司馬睿突然伴隨著哭腔連聲大喊道,情緒非常激動。

“好好好,不換不換,都聽你的,睿兒,睿兒,你聽話,別激動。”司馬韜無比慌亂地安慰著司馬睿。

“父皇,沒事沒事,我來。”賈長安一邊說話一邊快速走到司馬睿身旁,輕輕地把司馬睿攔在自己懷裏,雙手攔著司馬睿的後背,輕輕地拍著,然後輕聲地對著司馬睿的耳朵說了幾句話,緊接著,司馬睿的情緒便快速緩和了下來。

司馬睿正想誇讚賈長安,突然一名宮女,快速從遠處跑過來,邊跑邊大喊著:“生了、生了,側妃娘娘生了。”

司馬韜聽到,連忙快速跑過去,雙手緊緊抓住麵前的宮女:“男孩女孩?”

“男孩、是個男孩,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喜得皇孫。”麵前的宮女十分懂事地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說著吉祥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要興我司馬家啊,北邊剛剛掃平,皇室又添新丁,這簡直是雙喜臨門啊!”司馬韜忍不住地大笑起來。

大笑之中,司馬韜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賞、賞,今天在場的所有人,賞金百兩,共同慶賀朕這位皇孫的誕生。”

“來,來,快帶朕去看看這位皇孫。”司馬韜已經完全忘記了場上的司馬睿和賈長安,目光緊盯著麵前的宮女,滿心歡喜地說道。

“諾。”麵前的宮女快速答應了一聲之後,便帶著司馬韜向著王清風的寢宮走去。

賈長安先是在原地瞪了瞪,接著便轉頭看向了旁邊還在呆呆站著的司馬睿,賈長安快步走過去,拉起了司馬睿的手,一路小跑著跟上了司馬韜的步伐。

此時的北方,徐州城下大戰已經結束,中山國的兵士,正順著整齊的隊伍在一路西行,返回中山國,為了表示感謝,同時,也是武秋嵐的要求,司馬琰,此刻正騎著自己的寶馬,緊緊地跟在武秋嵐旁邊,要一路護送這位長公主回國。

“護送本公主回國,你好像不太情願嗎?”武秋嵐第一次脫掉戰甲,身穿紫衫玉帶,一派男子的裝扮,俊美的外表,更加顯得瀟灑倜儻。

“你看我像是那種,會違背自己意願做事的人嗎?”司馬琰坐在馬上,目光保持直視前方,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向武秋嵐。

“那可說不準,權勢越大、責任越重,也就越不能隨心所欲,這是我皇兄教我的。”武秋嵐轉過頭,目光盯著司馬琰。

“噢,這句話說的,是那些心中想著權勢的人,我不一樣,我從小對權勢就沒有想法,我父皇和皇兄,也一直告訴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的生活,更加隨心所欲一些。”司馬琰轉過頭看向武秋嵐,臉上的笑容,雖然隻有微微一抹,但是,在武秋嵐看來,卻是格外燦爛。

“懂了,那你喜歡本公主的事情,看來是真的了。”武秋嵐突然把兩個人談話的話題,帶到了另一個方向,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

司馬琰看向武秋嵐的目光,原本的那一抹笑容,突然就愣住了,緊接著變成了一副更加爽朗大笑的樣子:“你們中山國的女人,都這麽主動的嗎,還是僅限於中山國的公主?”

武秋嵐也跟著爽朗地大笑一聲:“哈哈哈,僅限於,本公主,在麵對你的時候。”話音剛落,武秋嵐雙腿用力敲打了馬腹,那馬兒便立馬加快了步伐,賣力地向前方跑去,一直跟隨陪伴著武秋嵐的幾名隨從,也立馬快速打馬跟上。

“也沒有那麽爽朗嗎,還是會害羞的啊。”司馬琰自顧自的說道。

清晨的陽光降臨,透過軍帳的布幔縫隙灑進來,整個軍帳,立馬有了溫暖和生機。中山國磐石武士昨晚在空曠的山穀中紮營休息,無數座軍帳前後相連,蔚為壯觀。司馬琰穿戴整齊,走出軍帳,武秋嵐已經帶著自己的幾個貼身隨從,在巡查軍營了,碰巧從司馬琰的麵前路過,司馬琰立馬快速跟了上去。

“這裏叫寧國,你知道嗎?”武秋嵐望向身旁的司馬琰問道。

“知道,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要進入你們中山國境內了。”司馬琰回答道。

“多希望這片大陸,每個國家都是寧國,沒有戰爭,沒有廝殺,每個人都可以安靜舒心地生活。”武秋嵐突然感慨道。

“你這就是杞人憂天,也是癡人說夢,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靠拳頭說話的,你這些美好的願景,想想就得了。”司馬琰迎頭給武秋嵐潑了一盆冷水。

武秋嵐立馬轉頭看向司馬琰:“你敢這麽跟本公主說話!小心本公主的鞭子!”

“哈哈哈,你別說,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威脅過我,你是第一個,本王,念你是觸犯,恕你無罪。”司馬琰歡笑著說道。

“那好吧,既然你這麽寬宏大量,那本公主也恕你無罪。”武秋嵐頗有些不服氣。

“昨晚睡得好嗎?”司馬琰問道。

“得了吧,一晚上沒睡。”武秋嵐憤憤不平地說道。

司馬琰立馬有些著急地問道:“怎麽了啊?”

“還不是那裏!”武秋嵐用手指向右前方,半山腰之間,一處瀑布懸掛在山石上,白色的水花,在綠色的叢林之間格外顯著。

由於瀑布的落差比較大,陣陣水流拍打著山石的聲音不斷傳來,司馬琰這才明白是什麽打擾了武秋嵐的美夢,立馬麵帶笑意說道:“這個東西,簡直過分,竟然攪擾了堂堂中山長公主的美夢,你昨晚跟我說啊,我立馬派人去填平了他!”

“早說?現在也不晚啊,現在去。”武秋嵐突然停下腳步看著司馬琰,滿臉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倒是完全出乎司馬琰的預料,司馬琰滿臉不可思議:“啊?大軍馬上開拔了,還填他幹什麽?”

“不行,它昨天打擾了我一晚上,我就是不爽!”武秋嵐說。

“好,那行!”司馬琰立馬轉頭就往自己的軍帳中走。

“唉,唉,你幹嘛去?”武秋嵐著急地詢問道。

“拿我的方天戟,我這戟,從來隻打過人,今天,讓這瀑布也嚐嚐厲害!”司馬琰滿臉認真。

不一會,司馬琰就拖著自己的方天畫戟走了出來。

站到武秋嵐麵前,司馬琰繼續滿臉認真地說道:“走,我們去打它!”

武秋嵐看著這股認真勁的司馬琰,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好,好,我倒要看看,堂堂晉國楚王殿下,是如何打敗這處瀑布的。”

說完二人吩咐著身旁的隨從牽過馬匹,兩個人各帶著五六名親兵近衛,在噠噠的馬蹄聲中,快速奔馳出營門,向不遠處的山腰跑去。

“好一處秀美的飛瀑清泉啊!”首先奔馳到瀑布麵前的司馬琰,對著麵前高不見頂的山泉,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

“來來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讓本公主看看,楚王殿下,要如何打敗這處流雲飛瀑!”緊跟上來的武秋嵐,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繼續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司馬琰此刻站在這處瀑布麵前,倒是一時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了,這瀑布,無論高度、水量還是寬度,都不算小,絕不是依靠個別人力就能輕鬆改變的。

突然,司馬琰像是想到了什麽,伸手抽出馬背上的長弓,又取出一支羽箭,隻見司馬琰彎弓搭箭,使出全力,把弓身拉滿近乎一個半圓,緊接著,嗖的一聲,羽箭離弦,奔著瀑布邊緣的岩石而去,緊緊得釘在了瀑布邊緣的岩石上。

“你這瀑布山泉,竟敢打擾武寧公主的清夢,簡直罪該萬死,但是你也澆灌了這一山草木生靈,所以,射你一箭,將功贖罪,你要是有意見,現在說出來,沒有意見,就當是聽從本王將令了!”

武秋嵐在背後,忍不住地大笑起來:“你這分明是哄小孩的把戲。”

司馬琰轉過頭,還沒有說話,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突然,司馬琰臉色大變,夾緊身下的戰馬,緊握著手中的兵器便快速向武秋嵐衝了過來,同時,左手快速抽出馬背上的盾牌,駕馬飛奔到武秋嵐身邊,手舉盾牌快速擋在自己左邊。

“嗖、嗖,噔、噔”,羽箭刺破空氣,以及紮在盾牌、地麵上的聲音此起彼伏,時不時伴隨著馬匹的嘶鳴。

“有埋伏,護衛,看清敵人。”司馬琰大吼著指揮身旁的親兵侍衛們。

要說司馬琰和武秋嵐的這些侍衛,倒是著實身手敏捷,再加上這些人是專職護衛司馬琰和武秋嵐安全的,可以說本身就是晉國和中山一等一的好手,再加上為了保護皇族,早就練習過各種突**況,因此,反應十分迅速,一番箭雨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傷亡,每個人都早已經抽出了佩劍和盾牌,更快速的,已經跳下了戰馬,衝到了司馬琰和武秋嵐二人身旁。

司馬琰和武秋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坐騎,尤其馬匹今天沒有攜帶護具,馬背上已經中了箭,再這麽下去,馬匹馬上就要撐不住倒地了。

“快,下馬!”司馬琰對著武秋嵐說道。

武秋嵐立馬回答了一聲:“好”。

此時,其他侍衛也已經圍合了過來,一群人緊緊地把司馬琰和武秋嵐圍在中間,一個防守嚴密的陣型迅速組成,盾牌遮成了一個嚴密的“龜殼”,隻聽箭頭射在盾牌上的“噔、噔”聲音不斷,但是好在司馬琰一群人防守嚴密,箭雨對這群人並不能構成任何損傷。

“沒想到啊,他們竟然比魏人還難對付。”箭雨的聲音逐漸平息,司馬琰聽到盾牌外麵,有個尖銳男子的聲音說道。

“分,背靠瀑布列陣。”司馬琰當機立斷指揮道。

眾人的盾牌剛剛分開一絲空隙,突然一股強勁的力道擊打在正麵的盾牌上,前麵的幾名親兵侍衛支撐不住,被這股力道撞得直接倒飛了出去,帶動著整個“龜殼”轟然倒塌。

司馬琰衝出兩步,接住被撞飛出去的兵士,而後右手斜握著方天戟站了出來,武秋嵐雙手各握一把長劍,快速站到了司馬琰的身旁,司馬琰和武秋嵐帶來的那些親兵近衛們,也迅速重新整理好隊形,握著盾牌站到了二人麵前,為二人築起了一道堅固的防線。

司馬琰放眼望去,隻見對麵已經不規律地站出來七八個人,個個黑布蒙麵,看不清麵容。

“什麽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楚王殿下。”前排一名侍衛厲聲嗬斥道。

對麵的人並不搭話,眼見著司馬琰一行人盾牌用得靈活自如,弓箭難有機會,領頭一人迅速發出指令:“上”。

話音剛落,對麵這群人便快速衝了上來,身形極快,讓司馬琰和武秋嵐都忍不住同時大喊一聲:“大家小心”。

眼看著對麵衝了上來,司馬琰和武秋嵐的近衛,各自相視一眼之後,分別有三個人迎了上去,短兵相接一旦開始,笨重的盾牌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所以,這衝上去的六個人,直接拋開盾牌,雙手緊握長劍。

“鏗!”金屬碰撞的聲音迅速此起彼伏地交織在一起。

司馬琰對自己的這幾名近衛倒是還比較自信,畢竟是自己在全國範圍內,按照萬裏挑一標準挑選的好手,所以,此刻的司馬琰和武秋嵐,倒突然成了觀眾,在剩餘近衛的盾牌保護下,靜靜得觀看著場上的戰鬥。

場上的形勢,很快就從勢均力敵,變得明朗開來,武秋嵐的三名近衛,顯然在近戰功夫上並不突出,很快便杯擊倒兩位,隻剩一人還在戰鬥,中山國的磐石武士,統統帶著麵甲,臉部被完整遮蓋起來,因此,司馬琰此刻也分不清,武秋嵐衝上去的三名近衛武士,剩下的這一人是誰。

“你的人要不行了。”司馬琰提醒著武秋嵐。

武秋嵐倒是內心豁達:“放心吧,剩下的這個是我的劍術老師,他的功夫,不用擔心。”

司馬琰轉頭看了一眼武秋嵐,這姑娘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悠閑得看著麵前的打鬥場麵,表情上風輕雲淡,好像毫不在意。

司馬琰的三個手下,倒是功夫一流,而且一看便知,這三個人是經過精心訓練的,不僅個人武藝超群,而且相互之間配合默契,因此,即使麵對著對麵五個人的圍攻,仍然遊刃有餘得對戰著。

突然,一道黑影從遠處的樹林中閃出,而後快速朝著打鬥中的人群衝來,司馬琰看到這種速度,連忙大叫道:“羽林郎小心!”

場上的三人立馬後退兩步,然後緊緊圍在一起,準備合理應對外部的威脅。

就在三人調整好身形的時候,對麵的黑影也已經衝了上來,劍身互砍的聲音不斷響起。

對麵衝出來的這個人,顯然是名高手,獨自對戰司馬琰的三名近衛,竟然不落下風,而司馬琰此刻也在緊張關注著場上的局勢,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恐怕不是這個人的對手,司馬琰很想出手,但是,目前還沒有看清對麵的目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衝著自己,還是衝著武秋嵐來的,擔心自己衝出去之後,正好被別人調虎離山,所以,雖然眼看著自己的手下越來越吃力,招式之間已經逐漸露出破綻,但是,司馬琰依然隻是緊張得觀望著,並不敢出手幫忙。

“啊!”一聲慘叫過後,司馬琰的一名近衛侍從被對方一劍劃傷了手臂,而後隻見對方手中的長劍快速翻飛,直接劃開了這名近衛侍從的喉嚨,一具高大的身體,掙紮著倒在了地上。

“潘豹!”司馬琰大叫一聲。

擊倒一人之後,對麵的黑衣人攻勢更加淩厲,一個淩空飛起,徑直把剩下的兩人踢飛了出去,緊接著身形快速跟進,手中長劍繼續劃開了另一名侍從的喉嚨。

再次得手之後,這名黑衣人並不停手,而是腳步翻飛,快速衝到了另一名倒地的近衛羽林郎身旁,就在劍身距離這名羽林郎的喉嚨隻有一掌寬距離的時候,突然“鏗”的一聲,火花紛飛間,金屬劇烈撞擊的聲音響起,劍身從這名羽林郎的喉嚨前,被迅速撞擊向下移動,而後劍身在這名羽林郎麵前鎧甲的甲片上用力劃過,金屬撞擊的火花繼續肆意跳動。

這名羽林郎驚恐得抬起頭,隻見司馬琰手握方天戟,正站在自己身旁,剛才就是司馬琰出手,硬生生替他擋住了對麵的致命一擊,否則,自己現在已經是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了。

“回去!”司馬琰說道。

這名羽林郎立馬撿起掉落在身旁的長劍,快速退回了後麵同伴身旁。

“好俊的身手,閣下今天,如果是衝著我來的,就不要為難其他人了,那是中山國公主,同時得罪晉和中山兩國,以後你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立足之地了。”司馬琰右手用力,手中的方天戟翻飛一圈之後,筆直得插在了地上。

對麵的蒙麵人,緊盯著地上的方天戟,要知道,這可是在山上,不是地麵,司馬琰竟然毫不費力得把手中的方天戟插在了石頭中,這力道,可想而知。

“不愧是楚王殿下!”對麵的黑衣人感慨了一句,但是卻並不退縮,而是快速撲了上來。

“竟然是個女子!”司馬琰內心快速劃過這個念頭。

眼看對麵說不通,又見到對麵認得自己,內心已經大概知道了對麵的目標是自己,也就不再擔心武秋嵐,於是,右手繼續翻飛間,已經把方天戟橫握再手中,看準對麵的身形後,握緊手中的兵器,直接在麵前劃出一個半圓,對麵的蒙麵人彎腰躲過,同時利用貼近司馬琰身體的機會,快速握劍向司馬琰的身體劃過,隻是,司馬琰的反應極快,剛剛揮舞出去的方天戟此刻已經快速收回貼身橫在了自己麵前,正好擋住了對麵的攻擊,而後再次順勢把手中的兵器在身後從下向上掄出一個半圓,剛剛衝到司馬琰身邊的蒙麵人,沒有想到司馬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夠連續使出三個動作,慌亂中揮劍格擋開了司馬琰的一擊,但是自己的步伐已經亂了,踉蹌著後退了兩步。

擊退了對方之後,司馬琰的態度更加傲慢,立在原地,語氣頗有些不屑得說道:“我勸你們知難而退,我這杆戟,今天不想沾血!”

“不愧是楚王,夠狂,夠勇猛。”遠處的樹林中,再次站出一個人,依然蒙著麵,一邊穩步走向司馬琰一邊說道。

“隻是可惜了,今天要死在這裏了,是條漢子,如果不是命令在身,我倒還真的想和你交個朋友。”新走出來的蒙麵人繼續說道。

眼看著走出來的這人,步履穩健,背上一柄重劍清晰可見,一股巨大的氣勢已經迎麵而來,司馬琰知道今天必然是一場生死較量了,連忙緊了緊手中的方天戟說:“那就別廢話了,一起上吧!”

“一起上!”新走出的這名黑衣人突然大聲說道。

一時之間,所有的蒙麵人都開始快速攻向司馬琰,司馬琰手中一柄方天畫戟,舞得是左右翻飛,蒙麵人雖然數量占優,但是幾乎近不了司馬琰的身。

另一邊,司馬琰剩下的幾名羽林郎近衛侍從,眼看著自己負責保護的楚王在獨自奮戰,也想出去幫忙,於是紛紛扔掉盾牌,抽出長劍。

武秋嵐連忙喝止住這幾名羽林郎:“別動,你們楚王殿下不會吃虧的。”

眼看著幾個人還在猶豫,武秋嵐繼續說道:“忘記你們楚王剛才說什麽了嗎?你們的任務是保護好我,不要管他!”

剩下的幾個人麵麵相覷,想想武秋嵐說的也有道理,於是又紛紛撿起盾牌,繼續圍在了武秋嵐身旁,而武秋嵐,把剛才還握在手中的兩把長劍放回劍鞘,繼續站在侍衛們的盾牌後麵,悠閑得看著司馬琰對戰眾人。

就在武秋嵐看得正開心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快速衝出,穿過圍著司馬琰的眾多黑衣人,直接一掌用力拍在了司馬琰的後背上,司馬琰頓時整個人向前跌跌撞撞得衝出好幾步才停下來。

“看什麽,還不快來幫忙!”司馬琰眼看著對麵再次衝出一名高手,內心頓時慌了起來,不知道對麵還有沒有埋伏的人,內心不敢大意,也就顧不得男子漢的麵子了,衝著武秋嵐大喊道。

武秋嵐像是一直在等的就是司馬琰的求救,現在等到了,內心突然生出巨大的滿足感,緊接著是一股強烈的興奮感快速湧上大腦。

“好嘞,來了!”武秋嵐快速拔出身邊的雙劍,而後兩步並作一步,快速衝了上去,原本圍著武秋嵐的那些侍衛們,也快速跟了上去。

場麵再次變成了混戰,隻是,加入了三名高手之後,司馬琰和武秋嵐的那些侍衛們就已經不是對麵的對手了,不一會的功夫,這些侍衛們便紛紛掛彩,再過了一會,又有三人已經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這樣不行,對麵人多,這樣打下去,要吃虧了!”司馬琰在內心盤算著。

對麵的三名高手,顯然也不傻,三人並不急於對付司馬琰和武秋嵐,而是在重點解決這些侍衛們,頃刻之間,場上的侍衛們,隻剩一名全身鎧甲的磐石武士還在,其他人已經全部被殺。

“怎麽辦?怎麽辦?”司馬琰在內心快速盤算著,但是無奈,此刻的內心就像是一團亂麻,竟然在想著自己如果大意了,武秋嵐會被對方抓住,甚至會喪命等等可怕結局,內心慌亂,自己的招式也就不再牢不可破,一不留神,司馬琰的背後就被砍了一刀,衣服被花開,頓時鮮血不斷順著傷口滲出。

武秋嵐已經注意到了司馬琰受傷,格擋開麵前的兩名蒙麵人之後,快速衝到了司馬琰身邊,緊緊靠在了司馬琰背後。

兩夥人就這麽相互對峙著,一時之間竟然沒人先下手。

“不要胡思亂想,現在隻有擒賊先擒王,這三人,明顯是他們領頭的,後麵出手的兩人,武功太高,難以速勝,抓第一個出來的高手!”武秋嵐在司馬琰背後提醒道。

司馬琰的目光快速在對麵人群中閃過,而後迅速鎖定了武秋嵐所說的第一個出場的高手,因為這個人雖然在衣著服飾上和其他人一樣,但是,身形要比其他人小很多,再加上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個女子,因此,特征最為明顯。

“好,這幫人武功太高,你能撐住嗎?”司馬琰擔心得問道。

“沒問題,放心去!”武秋嵐一番緊張搜索後已經注意到了,那個人不在自己麵前,正在旁邊圍攻自己僅剩的一名磐石武士。

“好!”司馬琰回答了一個好之後,便舞動手中的方天戟,快速在麵前打開一條通路,而後大踏步得快速麵向那名蒙麵女子衝了過去。

那名蒙麵女子,此刻正在和另外兩名高手一起圍攻最後一名磐石武士,那名磐石武士,雖然能力超群,但是麵對三人的圍攻,此時也已經是漸漸招架不住,幸好司馬琰的殺到,分解了他的壓力。

司馬琰的目標是要生擒或者是擊傷對方重要人物,好逼退這些人,因此,下手更加狠絕,幾乎招招致命,手中的方天戟,每次舞動起來,都是衝著對方的麵門、喉嚨和前胸而去。

此刻,司馬琰與剩下的這名磐石武士聯手之後,二對三的形勢之下,場上局勢迅速向司馬琰這一方轉變,對麵的蒙麵人三打二竟然開始變得愈發吃力。

“啊!”突然一聲慘叫從司馬琰身邊響起,場上的所有人,頓時緊張起來。

“師弟”、“師兄”,蒙麵的黑衣人,突然大亂,不住得大喊起來。

原來是武秋嵐,不知道什麽時候,瞅準空隙,脫離了對麵一群蒙麵人的圍攻,快速衝上來,從背後,用劍刺穿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眼看著一擊得手,司馬琰立馬拉起武秋嵐的手向後退,僅剩的那名磐石武士,繼續雙手持劍,緊緊得護衛在武秋嵐麵前。

三個人就這麽快速後退,司馬琰看到旁邊的戰馬還剩兩匹沒有中箭負傷,連忙衝著武秋嵐說道:“我們上馬,快撤!”武秋嵐點了點頭。

司馬琰快速翻身上馬,而後把整個身子趴在馬背上,朝著麵前的武秋嵐伸出手,武秋嵐緊緊拉著司馬琰的手,而後被司馬琰用力拉上戰馬,抱在自己懷裏。

司馬琰一手拉緊韁繩,一手握著自己的方天戟,武秋嵐就這麽趴在司馬琰胸前的馬背上,右手拿著自己僅剩的一把劍,左手抓著身前的馬鞍,兩人同時大喝一聲:“駕”!

伴隨著馬匹的嘶鳴聲,兩人一馬,快速向山下衝去,最後的那名磐石武士,騎著另一匹馬,緊緊跟在二人身後。

越過那群蒙麵人,武秋嵐奇怪得感覺到,這些人,此刻竟然全然不顧司馬琰和自己的逃脫,而是所有人都圍在中劍那人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