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晉國皇室的謀劃:削藩

小年宴的第二天,建康城、晉國的九州三十六郡,甚至周邊的魏國、中山,便已經紛紛收到了一則簡報,簡潔清晰的大字寫著:晉帝司馬韜,與群臣議定,三年後,重立太子。

毫無疑問,這則消息肯定是以桓鑒為首的這幫人釋放出去的,目的就是充分給足壓力,逼迫司馬韜在宴會上的表態,成為舉世皆知的諾言,把三年期的約定,做成一個不容置疑的鐵律。

魏國,芒碭山中,岩陵軍駐地,一片熱火朝天。

一名滿麵胡須的大漢,對著馮若安,滿麵歡笑地說:“呦,你這燕國的小王爺,一點也不嬌貴嗎?”

馮若安一邊說話,一邊用力揮動手中的斧頭,劈開麵前的樹樁說:“馬爺,您就別嘲諷我了,我現在就是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這點活,不算什麽。”

這名被馮若安稱作馬爺的男子,名叫馬驍,是岩陵軍統帥劉落安手下的岩陵五校尉之一,馬驍繼續望著馮若安說:“我說,我們馬上都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你還劈這些幹嘛啊?”

馮若安望著馬驍,笑著說:“這不是還要收拾幾天嗎?看著大夥都在忙,柴火也不多了,正好我也沒有什麽要收拾的,就順便劈些柴火用,也算是幫大家分攤一些事物了。”

“得了得了,你別在這浪費時間了哈,怎麽說你也是燕國的小王爺,將軍吩咐了,要你好好看看兵書,提高自己的能力,才有為你父母報仇的機會,你抓緊去看你的書吧。”馬驍邊說邊奪過馮若安手中的斧頭,稍稍用力把馮若安推到了一邊。

馮若安並沒有走開,而是又走回兩步,站到了馬驍身邊:“馬爺,你說這建康城是什麽樣的?陛下會對我們好嗎?”馮若安滿臉疑惑。

“建康城,那可是個好地方,美女如雲、美酒如林,哈哈哈,想想都夠瀟灑啊。”馬驍爽朗地大笑著回答完馮若安的前半個問題,才想起來,還有後半個,立馬收住了笑容說道:“陛下對我們好不好,那還真不好說,但是,陛下對你好,那是肯定的,信使的回複上不是說了嗎,讓我們必須保護你毫發無損地回到建康城,一旦回到建康,陛下就要封你做什麽,什麽將軍來著,你小子,前途無量,以後富貴了,可不能忘了你馬爺我哈。”馬驍話說完的時候,掄起拳頭,輕輕地打在了馮若安的肩頭。

馮若安有些憂愁地歎了口氣:“不知道,我總感覺,內心還是很忐忑,我從來沒有去過南方,北方還能遇到一些親朋故舊,可南方,那就真的是,舉目四望無遠親了。”

聽到馮若安這句自怨自艾的話,馬驍暴脾氣立馬上來了,跨出兩步,頂著馮若安的正臉說:“我說你啊,好好的熱血男兒,怎麽老是唉聲歎氣的,你現在跟全天下最強大的岩陵軍在一起,馬上歸國,陛下還要授予你官職,這不比你之前呆在燕國和魏國的待遇要好多了,還有什麽好憂愁的,日子是要一天天過的,憂愁有個屁用啊。”

“你說你啊,人家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還怕什麽啊,我要是你,隻要到了建康,無論陛下給我什麽樣的機會,我都毫不猶豫地抓住,把自己當成一名才投軍的小兵,什麽都不管地奮力拚殺,必須成為一名將軍,然後帶兵討伐魏國,既是回報陛下的知遇之恩,也是報自己的家國之仇。”馬驍性情本來就很直爽,說話也就從不遮遮掩掩,一長串話,一口氣說完。

“馬爺說的是,到時候我就在馬爺手下,當一個馬弓手,然後馬爺帶著我一路建功立業。”馮若安麵帶微笑,大有拍馬驍馬匹的嫌疑。

“得,得,我馬驍是個大老粗,也就這一身蠻力了,你小子,出身皇族,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嘿,我剛說的話可要記得哈,富貴了,不要忘記咱老馬,咱老馬的追求不高,給我搞個前鋒大將當當就行。”馬驍的臉上也露出了滿臉憨厚的笑。

入夜,賈魯河中,三隻平頭木帆船,正在順水而下。

打頭的一隻,船上滿載著大棗、四處蹦躂的活山羊,船頭一人,身材魁梧,雙手背在身後,正在若有所思地看著遠處前方的江麵。

一位身材頎長,麵色白皙的男子,從船身中悄然走來,用他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再有兩日,就出魏境進入晉土了,將軍這個時候,在憂慮什麽?”這名男子看出了船頭之人的不安和憂慮,平靜地詢問道。

“傅華,我已離開江南十一年了,本想著隻身闖**北方,沒想到能夠得到丞相的賞識,更沒想到,會成為這支岩陵軍的統帥,如今即將再回江南,回想往事,不禁感覺如夢一般,一點都不真實,我感覺,這十一年來,我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夢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這名被稱作將軍的,正是岩陵軍的統帥,劉落安。

劉落安這個名字已經說明,他的出身並不高貴,世家大族名字都是一個字,而隻有平民才會使用兩個字,來通俗易懂地表達他們對於子女的期待,落安,正是寄托了父母對他“一生能有著落、平平安安度日的樸素期望”。

聽完劉落安的這句感歎,傅華倒是豁達了,爽朗地大笑著說:“將軍,哪有什麽出乎意料,冥冥之中,早有定數而已。”

劉落安今日似乎異常的焦躁不安:“江南現在各種勢力也是風起雲湧,你我這一次入晉,不知是福是禍,你不是擅長卜卦嗎,為我們這幾萬條岩陵軍的性命占上一卦吧。”

“將軍,你今日,是怎麽了?九年刀山火海的日子,你尚且不怕,如今要回到故國了,反倒如此憂慮起來,你的性情一向豪爽,今天這樣,倒是實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啊!”傅華一直性格謹慎,一直是劉落安最為信賴的下屬,因此兩人的關係也更親近一些,傅華此刻麵帶微笑,半開著玩笑說。

劉落安仍不甘心,落寞地長歎一聲:“在魏國,雖然整天麵對的是刀槍劍戟,但是,那都是看得到的,毫不誇張的說,有岩陵軍在側,哪怕是魏國以傾國之師前來,我都不怕,大不了一死,還能夠留下傳世美名,但是,一旦進入朝堂,我所要麵對的,就遠遠不隻是這些了,我本來就是一個粗人,現在要我去做繡花的活,我怕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傅華聽完劉落安一陣感歎之後,不但沒有附和,竟然再一次大笑起來,直接轉身走回船艙,伴隨著哈哈大笑的回聲,頭也不回地吟出一句:“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傅華已經進入船艙,獨自矗立船頭的劉落安仍然在呆呆的望著傅華遠去的方向,傅華是書香世家出身,學識淵博,而且熟讀兵書,更傳奇的是他還精通占卜,因此很受劉落安的信任,傅華在岩陵軍中,既是劉落安屬下的岩陵五校尉之一,同時,更加充當著軍師般的存在,事無大小,劉落安往往都會征求傅華的意見,傅華的話,也總是能夠讓劉落安真正安心。

隻是,此刻傅華並不願意說得太多,這種情況,越發讓劉落安情緒焦躁。隨著船隻愈往南行,他的內心更加慌亂起來,無奈,他隻能不斷回味著傅華的那句話: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月光皎皎,整個江麵出奇的平靜,水花拍打在船身的聲音,像是一聲聲戰鼓,催人不斷向前、莫回首。

劉落安依舊矗立船頭,隻是,他的目光此刻更加關注兩岸。目光所至,能夠看到,岸邊隱隱的有幾個人影正在隨著船身移動,“咚咚”幾聲響聲過後,陸陸續續地有幾名壯漢站在了劉落安的身後,快速遞出一張紙條,劉落安打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

“正常,未見魏軍調動蹤跡”。

“正常、未見魏軍調動蹤跡”。

劉落安輕聲地舒了一口氣。

建康,一個曾經向往的地方,命運即將重新開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禍。

建康城、太極殿內,準確地說,是太極東閣內。因為太極殿過於宏偉,所以,為了給退朝後的皇帝和臣子一個小範圍商議政事的地方,便在太極殿的左右兩側,分別隔出了一個單獨的小房間,名稱也就延續太極殿,叫做:太極東閣和太極西閣,此刻的太極東閣內,皇帝司馬韜、太子妃賈長安、丞相王循和國丈楊昀,正圍聚在一起。

“今天這個形勢,是要重演東周故事了嗎?難道朕會是本朝的周赧王?”司馬韜首先拋出了話題。

“陛下切莫胡言亂語,陛下春秋鼎盛,再造晉國中興,怎麽能和那種亡國之君相提並論。”楊昀立馬接上話,奉承著司馬韜。

“桓鑒逼宮這件事,雖然是本朝一大恥辱,但是,未必不是一次機會。”王循態度平和地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馬轉向王循。

“丞相指的是?”司馬韜首先問道。

“其一:桓鑒竟然敢公然逼宮,也就是公開和朝廷撕破了臉,如今天下紛亂,尤其我晉朝,麵臨著北方魏國的巨大威脅,這種情況下,桓鑒還想著個人私利,這是公然不顧天下人安危,這一次,正義之士也會逐漸和桓鑒脫離關係,朝廷的實力將會逐漸得到強化;其二:五大刺史間的利害關係,通過這次事件,眾人一目了然,蕭昱隻是附庸,郗家有著自己的利益考量,並不會願意坐看桓家強大、而桓鑒,雖然實力最強,但是,並不敢貿然對朝廷下手,對蕭、郗兩家的態度異常關注;其三:經過這一次,陛下征兵,強化建康城的防衛,相信各大刺史,甚至普通百姓的防備心理都會減弱很多。所以說,這一次看似危機,其實更是天然的良機!”王循語調平和,仿佛自己在講述的這些,都隻是普通的家常小事。

聽完王循的分析,眾人豁然感覺眼前一亮,原來機會就在眼前。

“太子妃盡可以安心,睿兒的皇位,我和丞相都是要保的,我們絕對沒有動過更換太子的念頭,這一點,太子妃不要懷疑,還是要盡心輔助太子。”司馬韜沒有直接回複王循的三點分析,而是微微轉頭,看著賈長安說道。

“兒臣不敢,一切聽憑父皇做主,隻是”賈長安微微停頓了一下。

司馬韜看出來賈長安的顧慮,連忙安慰著說:“今日這暖閣內的,都是自家人,太子妃不必擔憂,有什麽盡管說。”

賈長安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雖然陛下沒有此心,但楚王殿下,兒臣擔心他會被人利用,楚王殿下性情單純,沒有心思,這一次桓鑒之所以敢如此猖狂,大概也是算準了楚王不會接這個招,純粹是拿著換太子這個事,組建了一支反皇室同盟,但是楚王殿下一旦受到蠱惑,被桓鑒利用,皇家的基業就不穩了。”

賈長安話剛說完,司馬韜就快速接過了話題說:“楚王不會的,這孩子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如果是其他人,朕會毫不猶豫地替太子剪除這份障礙,但是,楚王和我,雖然是兄弟,其實和父子一樣,他的秉性朕實在太了解了,太子妃不用擔心,楚王隻會成為你日後的臂膀,絕對不會成為你的阻礙。”司馬韜語重心長地說道。

賈長安全程關注著司馬韜的麵部表情,此刻,她也知道了自己想要對司馬琰滅口的想法,是多麽的荒唐和幼稚。

“雖然如此,但是皇家無父子,臣建議還是要留意一下楚王和外臣之間的聯係,這也是為了防止楚王被無辜利用。”王循的和事佬身份再次發揮了作用。

隻是,司馬韜顯然在刻意回避這個話題:“畢竟還有兩年時間,楚王的事情,先不議,我們還是好好考慮下削藩的事吧。”

眼看著司馬韜此刻不願談及這個問題,王循與賈長安也就不再糾纏,畢竟眼下削藩才是當務之急。

王循眉頭微皺,耐心地分析著:“如今之計,三家的關係其實很簡單,蕭昱意圖自保,除非觸及他自身的利益,他是不會主動和外部產生交集的,所以,以拉攏為主;而郗家,如果說,讓他在朝廷和桓鑒之間二選一,我想,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朝廷。”

“這個未必吧,郗家為什麽不會倒向力量更加強大的一方呢?”楊昀突然插了一嘴,有些理所當然地問道。

沒等到王循說話,賈長安搶著替王循回答了楊昀的疑問:“郗鈞算起來是桓鑒的父輩人物了,以郗鈞的傲骨,怎麽可能向一個晚輩低頭,而且,郗家已經是一方諸侯了,再往上郗家想要的東西,陛下可以給的,比桓鑒要更多,孰輕孰重,郗鈞不會分不清楚。”

“太子妃果然聰明。”王循誇讚了一句賈長安,而楊昀則露出了一副尷尬的笑容,笑容過後,楊昀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所以如今之計,隻有借刀殺人,如果能夠收服郗家手中的力量,朝廷與桓鑒的力量對比,便可以達到基本的均衡,此時再去爭取蕭昱,蕭昱收服之後,其他三家,也就不足為懼了。”王循說完自己的分析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滿的得意神情。

聽到王循說三家,賈長安不可思議地望著王循說:“什麽?三家?丞相這是,把我父親也算進去了嗎?”

王循顯然對於賈長安的疑問和驚訝早有準備,神色並沒有絲毫變化,繼續帶著還沒有散去的得意表情說:“太子妃的立場有問題,你如今已是皇室,陛下和太子才是你最親近的人,母族要更疏遠一些了,況且,這隻是推論,如果賈使君對陛下沒有二心,自然也就不會成為朝廷的敵人。”

“我父親絕對不會,父親一直是忠於陛下和朝廷的。”賈長安還在繼續替自己的父親辯解。

王循無奈地笑了笑,楊昀接過話說:“太子妃畢竟還是年幼,皇權麵前無父子,更何況是外嫁的女兒呢?”

司馬韜欣慰得看了一眼楊昀,然後把目光看向賈長安說:“無妨,太子妃還要成長,你隻需記住,睿兒才是你的全部,這就夠了。”

賈長安一時仍然無法接受剛才的結論,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辛苦籌謀,努力去做的這一切,最終結果竟然可能是要對付自己的父親。那個慈祥老者的形象,瞬間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今日就先到這吧,丞相,你送送太子妃,太子妃對今日之事,還沒有完全看透。國丈,你再陪朕,圍爐煮茶,閑聊一會吧。”司馬韜簡單安排了眾人的行程,王循恭敬得站在賈長安身旁,陪伴著這位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刺激中緩過神來的太子妃。

離開太極宮,悠然行駛的馬車中,賈長安輕聲詢問著王循:“丞相,非得如此嗎?”

王循言語間頗有些無奈:“太子妃,臣剛才所說的,也隻是最艱難的情況,臣也相信,賈使君會站在朝廷這邊,這隻是做的一種假設,你看我剛才不是把我自己的家族也算進去了嗎?”

“清風最近怎麽樣了?”賈長安突然換了個話題問道。

“那個孽障,太子妃不要再問起她了,她無端招惹那些市井無賴,害得太子妃遇險,我沒有殺了她,就已經是輕饒她了,臣已經嚴令她在家閉門思過了,哪怕她的父親,都不能再見她一麵。”王循的語氣非常憤恨,可見這件事他確實非常在意。

“不是清風的錯,那一天是我執意要去的,而且,也是我自己疏忽了,把隨行人員都安排在了門外,丞相還是不要責怪她了。”賈長安仍然沒有從自己的情緒中緩和過來,語氣中還是帶著淡淡的哀愁。

“太子妃應該奮力向上,這樣才是保護自己家人的最好方式。”王循的語言開始轉向引導而非直接的教育。

“太子妃,老臣執政這麽多年,您是不是也聽說過很多關於我貪汙腐敗、賣官爵的傳言”?王循突然換了個話題問道。

賈長安對於王循突然轉換話題,也是有些驚訝,但是聽到這麽一個敏感的問題,立馬麵露微笑:“確實是有,不過,丞相的為人,陛下和我都對您深信不疑,因此,這些傳言也就隻是聽聽,我相信丞相斷然不是這樣的人。”

王循麵帶著微笑說:“不,太子妃,讓您失望了,我確實貪了,而且,貪的很多。”

賈長安再一次錯愕,他雖然私下了解王循確實收受錢財,私賣官爵,但是,萬萬沒想到會在今天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有些事情,明明大家都知道,裝作不知道反而彼此更從容一些,如今,王循突然把話說出來了,他倒不知道怎麽接了。

賈長安還沒有說話,王循又開口了:“臣是在為朝廷斂財,也是萬分無奈之舉,臣為陛下為太子,已經背負貪腐的馬鳴背了九年了,如今,終於可以一洗這九年的毀謗和冤屈了!”

賈長安正驚疑間,王循卻拋出了一個問題:”太子妃,您聽說過“岩陵軍”沒有?‘’

“當然聽過,岩陵岩陵,不毀不生,這是現在北方唯一一支還奉我們晉國旗幟的軍隊了。”賈長安答道,尤其是說道“不毀不生”的時候,仿佛連她自己都是這支軍隊的一員,並且由衷得感到一種榮耀。

王循滿臉欣喜的表情:“不錯,當年我晉國內亂,國力空虛,北戎與西夷趁機入寇,以致社稷傾覆,幸得先帝南渡,才保住這半壁江山。十多年來,我晉國在北方殘存的勢力,或死或降,就在所有人已經對北方的半壁江山不再抱有希望之時,突然冒出一支軍隊,他們紅衣紅甲,雖然人數隻有不足三千,但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百戰百勝,硬是在北方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下,頑強的生存了下來,所以,他們稱自己為岩陵軍,寓意自己將像岩石一樣,不分年齡、戰鬥至死;向岩漿一樣,席卷一切,無可阻擋,也因此,才會有世有岩陵、不毀不生的信念。”

“都是錚錚鐵骨的漢子,可惜隻有不足三千人。”賈長安輕歎一口氣說。

“不對,不足三千,是七年前,如今,是五萬!”王循異常嚴肅,斬釘截鐵的說道。

賈長安不禁麵帶疑惑:“五萬?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丞相又是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因為岩陵軍,是我組建的,花費的,正是我這些年來所貪墨的錢!”王循目視前方,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中透著一股自豪勁。

賈長安不禁全身為之一陣,他無法想象,這個已經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竟然在悄無聲息之下,偷偷的幹了這麽一件大事。

“岩陵軍,就是老臣在這大半截身子埋入黃土的時候,送給晉國、陛下以及太子和太子妃的大禮,我已密令他們分散行動,乘船回國,這將會是皇室真正成為這片土地主人的開始!”

賈長安全程目光緊盯著王循,這位白發老人今天所帶給他的驚奇和震撼,足以完全顛覆自己以往的所有認知,賈長安呆呆得坐在馬車內的凳子上,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和語言繼續和這位總是出其不意的老丞相交流,又或者是,她不知道麵前的這位老人,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在等待自己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