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文淵書院
太和殿。
“古訓參上，敬風雨，行義有道，祝曰，大周朝民泱泱風調雨順……”
周天子姬奉在書案前臨“風雨順遂”帖。
宣紙上的字跡力透紙背，筆鋒大開大合，牽絲輕重變化渾然天成，書法大家的筆力盡顯。
一名太監靜悄悄走到總管太監身邊耳語幾句。
總管太監頻頻點頭，揮退來人，等姬奉臨完帖，這才躬身走了過去，輕聲道：“陛下，大儒李茂同之女李鈺，依旨帶呂方在殿外候著。”
“讓他們進來。”
姬奉拿起紙張吹了吹，眼眸滿是笑意，就在剛剛他得知了呂方這一路上的遭遇。
入夢斬殺了一個有著“夢妖王”烙印的五品白角鷹妖。
又接連寫出雅文“紅樓夢”，被恩師俆翰懿看中收為了弟子。
對於大周朝來說此乃雙喜臨門，故此姬奉喜不自禁臨起了“風雨順遂”帖。
李鈺和呂方殿外候著，在聽到召宣後，背著黃昏的餘暉走進殿內。
“參見陛下！”
“參見陛下！”
呂方躬身行了一禮，低頭看著腳尖。
方才禮部的人教禮，他聽得仔細，這個大周朝並不需要下跪行禮，一些繁文縟節也是該省則省。
“免禮。”
姬奉撫須看向李鈺，道：“李愛卿的掌上明珠都這麽大了，也成了大周的國之棟梁，此次你護送有功，可有想要的賞賜？”
李鈺行禮道：“都是臣女應做的，不敢邀功求賞。”
姬奉背著手踱步，沉吟道：“你護送有功，有功就應當有賞，寡人賞你西域佛國的‘菩提果釀’十壇。”
賞賜一般不會是賜酒，但李鈺的兩首如夢令都是酒後所作，在上京是出了名的好酒，賜酒恰到好處。
“謝陛下賞賜！”
李鈺嘴角禁不住的上揚。
西域佛國的“菩提果釀”，喝下後有極小的幾率會進入某種玄妙狀態，對破境有莫大好處。
姬奉轉而看向呂方，笑道：“能讓徐師看中收你為徒，果真是一表人才。”
“你雨中所作的‘顯像’級**妖詞，凝出書靈的‘聊齋異誌聶小倩’，還有‘紅樓夢’，寡人都有看過，是上好的文采……”
“都是學生的癡想。”呂方借著回話，晃眼間“瞄”了一眼周天子。
據史書記載周天子姬奉已有五十歲，但從相貌和儀態上來看卻是正值壯年，笑而不失威嚴。
“癡想？哈哈哈……”姬奉輕笑出聲道：“你以九品儒生境，入夢斬殺妖族天驕，這個癡想寡人斷言，整個大周朝的年輕一輩，也隻有你能做到。”
“你是一塊上好的璞玉，需要多加雕琢，才能不辜負你的天賦。”
“寡人讓你去文淵書院求學，你可有異議？”
姬奉本是打算讓呂方進入文淵書院，再加封爵位的，但這樣的厚恩，可能會導致年少太過得誌，誤了向上求學的心。
畢竟被半聖俆翰懿收為弟子，已經是得天獨厚。
如果真有宏圖之誌，加官厚爵不急在一時。
“謝陛下恩賜，學生沒有異議。”呂方謝恩行禮。
“嗯，下去吧。”姬奉揮了揮手，待殿上的兩人離開後，喃喃自語道：“難不成讖語人真的是他？”
讖語有準過，也有不準的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妖族的萬樹王是有名的先知，哪怕不是妖尊境，但是屬於上古異木類，壽命遠超其他妖類，也是最有預知能力的存在。
要不然萬樹王死前的讖語，也不會被妖族如此看重，寧願撕破臉也要來大周刺殺讖語人。
……
天奉二十九年。
九月十三。
辰時。
旭日初升。
一輛“輕奢”馬車從萬豐街“呂府”向西出發，朝著文昌街行去。
“沒想到還要讀書上學……”車廂裏的呂方一身月白色儒生長袍，掀開車簾看了一會沿途的行人後，坐正了身子，他不自在的重綁了腰間的白絲鑲邊束腰。
周天子點名讓進文淵書院，他不敢耽誤。
隻隔了一夜時間，便決定先入書院報個道，以免落人口實。
隨著馬車在文昌街愈來愈深入，迎麵遇上了數輛豪奢馬車，這些馬車是從街道盡頭的皇宮外折返，是下了早朝的各大官員的車輛。
在文昌街正中是文淵書院，裏麵有周天子為儒家孔聖人專門修的文廟。
每天清晨時，會有一個時辰的聖誦聲，從“孔廟”傳出響徹四處。
儒生聽“聖湧聲”讀書寫字，有事半功倍之效。
一聲聲似有若無的“誦書聲”在耳邊響起。
呂方聞聲精神為之一振，倒是知曉有聖湧聲，卻不承想聽到還有“靜心”的神奇功效。
“籲籲籲！”
車夫勒停馬車恭敬喊道：“公子，文淵書院到了。”
呂方掀開簾子走下車，望向不遠處雅致的門樓牌坊，在其上方掛有一塊牌匾，上有龍飛鳳舞的“文淵書院”四字。
遣回車夫，他邁步走了過去，在走過樓牌一刹那，環境陡然一變。
古樸大氣的書院建築在眼前消失，入眼是延綿向上的石階山道，道路兩側的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小獸不怕人的“好奇”看著外來者。
呂方在左側看見一塊三米高的石碑，上麵刻有“芥子山”三字。
他嚐試退後數步，眼前幽靜的山道消失。
他抬頭發現正站在牌樓下，眼前百米遠就是文淵書院的大門。
再次越過牌樓後，他再次回到“芥子山”的石階上，隻有向上的山道，哪裏有什麽書院。
“你是第一次來書院。”
一名年輕儒生出現在石階上，話是詢問，語氣卻是無比篤定。
“不知兄台怎麽看出來的？”呂方扭頭打量著儒生，此人約莫二十出頭，相貌清秀端正，穿著樸素的灰色儒服。
能進入文淵書院的儒生，這個穿著有點過於樸素了些，
儒生並沒有因為穿著自輕自賤，反倒是分外颯然笑道：“我第一次來這裏，差不多和你是一樣的表情，這裏是芥子山，文淵書院建在山頂之上。”
“此山被布置有法陣，從外麵是看不到的，隻能看到書院一角，一旦越過牌樓就會出現在此處。”
“據記載此山是薑聖人淩空搬運而來，具體倒是沒有詳細記載。”
“怪不得叫芥子山。”呂方苦笑點頭，這裏是玄幻世界，有這樣玄妙的存在，再正常不過了。
經過相互介紹，呂方得知眼前的儒生叫陳吉，是上個月剛進入的文淵書院。
陳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起同行？”
“正有此意。”呂方沒有拒絕，疾步向上攀登。
“呂兄，今天的大周文報可有看？”陳吉隨口道。
“大周文報？”呂方下意識回了一句，心中正在暗暗稱奇，芥子山必須一個個石階往上走才行，隻要超過兩個石階，浩然正氣就會被消耗。’
陳吉楞了一下，道：“你是剛來上京的？年初的時候，文相籌辦了大周文報，每天都會有國策、戰事和趣聞頒布在上麵。”
“噢。”呂方臉上不動聲色，心中震驚萬分，大周朝有報紙？
“前幾天文報上寫‘**妖詞’的大文豪，和你同名同姓。”陳吉笑道。
“**妖詞？”
呂方有點方，這不就是他寫的嗎？
怪不得之前書香氣猛漲，估計是“聊齋異誌聶小倩”也上了大周文報，被上京城大多數人看到了。
就在呂方想著要不要直接道**份時，陳吉神色激昂地把**妖詞背誦了出來，完畢還道：“呂兄覺得這首詞如何？”
“還行。”
呂方謙虛回了一句。
哪知陳吉一聽還行，麵有不悅：“此話怎講？如此好的**妖詞，你竟然說還行？今天的大周文報上，那位還寫了雅文‘紅樓夢’，估計在你眼裏也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