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今晚月色很美
顧斂帶著林落景順理成章的在百毒門住了下來。
秘技自然不是一日之功，更何況顧斂身上還帶著要挑選弟子的目的，哪怕百毒門掌門急得不行，也因為實力受限而未敢催促。
兩人在既被百毒門追殺之後，居然享有了在百毒門裏作威作福的權利。
林落景有自己的目的，但什麽目的也不耽誤他折騰這群看不順眼的人。
“我還是得與你待在一處，要不然萬一這群人狗急跳牆怎麽辦？”
林落景音色輕快，絲毫看不出有半分擔憂的樣子，反倒是理直氣壯的打開了顧斂的臥房門，毫不忌諱的當著弟子的麵便說了出來。
幫她捧著東西的弟子臉色不好，尤其是在林落景輕飄飄的指著他指揮的時候，臉色直接漲成了豬肝色。
“哎呀，你們百毒門也醫人不自醫嗎？”
“臉色這麽難看，我還以為你們弟子對我有什麽意見呢？”
“你——”被抽中的小弟子怒不可遏，還沒說話，就聽見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又慢悠悠的開口：“畢竟我背靠著符舟大人，想來也不敢有人對我有什麽意見？”
“除非，你們這群人，有人不把符舟大人放在眼裏。”
一個已經逼近元嬰後期的魔修，僅僅隻要這一個詞，就能讓百毒門的弟子瞬間噤若寒蟬，漲紅的臉色轉變為青紫，死死的壓著木案下的手，麵上卻惶然低下頭，極為恭敬：“是弟子照料不周，千萬別誤了貴客的時間。”
“嗬，”林落景低下頭笑吟吟地玩弄著自己的指甲，似嘲似諷道：“我當你多有骨氣呢，這不是隨便一戳就倒了麽。”
“林落景，”顧斂聽完緩緩開口，帶著淺淺的提醒，卻並沒有多少警告的意味。
他覺得自己現在很奇怪，明明是這樣仗勢欺人的畫麵，就算是自己的盟友……心跳也不該跳的那麽快。
顧斂甚至覺得眼前嬌俏的林落景就像是一個天然的發光體，總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就算說了什麽驕縱的話，也都隻是無奈的一笑而過。
這簡直是與他的性格完全不符。
“大人，我又沒說什麽。”
“這些弟子膽子可大，哪會隨隨便便就被嚇到？”
林落景故意拖長語調，臉上帶著逗弄愉悅的笑容，淡綠色的裙子落在有些陰暗的室內，像是徒生了無數生氣。
顧斂終於回過了神，看著眼前隨口抱怨的人，順從的點了點頭：“先休息吧，明日選了人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他這話一出，端著東西的弟子肩頭便是一顫，壓低的腦袋死死咬著牙關，連抬頭都不願了。
顧斂心下了然，怕是今天的事情傳出了幾句風聲，又因為他如今的態度，讓這些人肆意有了不妙的聯想。
不過，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也許這幾叢歹竹裏也藏著幾根好筍呢。
他正是缺人的時候，可不能頻頻浪費了。
順手接過弟子舉手端著的木案，顧斂領著林落景進屋，合上房門後，為了保險，還特意在裏麵多加了一層結界。
林落景看到結界後也舒了口氣。
哪怕麵上再怎麽無所謂，行動上再怎麽肆意，身處敵人的老巢，總歸心底還是有幾分擔憂的。
林落景相信顧斂的實力，於是隻是輕輕瞥了一眼，就懶洋洋的邁到床榻上去了。
顧斂無奈，隻能認命的繼續打地鋪。
“要找個機會弄幾縷這裏的魔氣……”
半躺在**的林落景突然開口，目光空洞的盯著天花板，腦子似乎在放空。
顧斂在黑夜裏點頭，隨即又想到身邊的人看不見，低聲嗯了一聲。
“我大抵知道木匣子裏裝著什麽東西，那些魔氣，無論是對於我的魔修之路，還是對於你的煉藥，應當都是極好的。”
顧斂說到這裏，淡淡補充道：“好東西自然不能讓敵人拿去。”
“他們用魔氣煉藥配合這麽多研究，都隻能弄成這樣……”林落景順著話題開口，說著說著就有些看不上了，“這個掌門可真是沒多少天賦。”
顧斂對這個話題不置可否，至少在聽過藥王穀穀主的讚譽後，顧斂心裏清楚，對於林落景來說，普通的天才根本算不上天才。
“顧斂，你說，我們會成功嗎？”
大概是百毒門的臥房太陰森，今晚的月色又太薄涼，林落景轉身對顧斂，突然有了一種前途未卜的真切感。
他們做的這些，已然是一種踩在懸崖邊上的嚐試，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可直到現在，林落景才開始有了這種真實感，她在煉藥上是當之無愧的奇才，因而在百毒門中晃一圈，看到的就是無數已經被種下不明藥物的弟子。
現況嚴峻，麵對的敵人更是不擇手段，而他們，充其量也不過是幾個有天賦的少年罷了。
顧斂聽到這個問題，忽而笑了笑，他也轉過身，在夜色裏，那雙金色的瞳孔極為明亮：“前程未卜便不去做麽？”
“總有人要去嚐試，而且我做這一切隻是為了無愧於心，若真到了掉下懸崖的那一天……”
“那我也會陪著你一起掉下去的。”
林落景突然接了話，明明是自己先提起的話題，她卻更不想看到顧斂身上出現那種飄渺無依的孤寂感。
這個人仿佛天生就是要站在雲端上的，林落景淡淡的想，他們是共犯，無論最後麵對的是成功還是修真界的圍剿，都該一起麵對。
顧斂也不說話了，他無法解釋自己聽到這話時比往常都愈加強烈的歡喜，那像是超脫了盟友，超脫了友情的另一種情感。
他模模糊糊地碰到了一條邊，卻又很快的縮回了手。
現在並不是時候，顧斂轉身看著月亮。
今晚的月色很美，讓他也忍不住開始幻想，可能有的未來了。
若真到了窮途絕路的地步，能一起墜入懸崖，大概也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圓滿了。
“林落景，”顧斂張嘴喊了她的名字，得到回應後，卻又閉上嘴，不再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