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吉吉覺得自己的膽子夠大,但地宮是個嚴峻的考驗,難度超出了他的想象。進入地宮的唯一方式是跳到地洞裏匍匐前進,在黑暗中慢慢通過一條低矮的隧道。過了隧道後,才覺得放鬆下來。他跟著安妮走進一個狹長的房間,腳下是未鋪砌的泥地,頭頂是石頭做的拱形天花板。

“怎麽樣,規模不小吧?”安妮·科爾夫一邊問吉吉,一邊高高舉著蠟燭,好讓吉吉看清這個地方。

“是不小。”吉吉答道。裏麵確實很大。

“以前愛爾蘭到處是這樣的地宮。”安妮說,“但現在留下來的很少了。”

“發生了什麽?”

“我猜大部分地宮還在地底下,隻是被人為堵住了。”

“為什麽?”

“呃,可能因為地宮比較危險吧,牛呀、孩子呀,都有可能掉進去。也可能因為有些人不希望人們在兩邊進進出出。”

“在兩邊進進出出?”吉吉有點聽不懂。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安妮答道。

她拿著蠟燭走到牆角,彎腰鑽進牆上的第二個爬洞。吉吉跟著飄忽不定的燭光,進入了第二個房間。這個房間略小一些。

“有些地宮的房間很多。”安妮說,“這個隻有兩個。世界上很多地方有複雜神奇的地下景觀:金字塔、墓穴、巨石陣等。相比之下,愛爾蘭的地宮就太簡陋了。愛爾蘭人有一種本事,就是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

吉吉四處察看,找不到任何出口。看來安妮說的“兩邊”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安妮把他帶到房間最邊上的角落,指著兩堵牆相交的三角地帶。

“這就是能穿過去的地方。”她說。

吉吉看到的是堅硬的石牆。

“在哪裏?”

“你真的相信一切皆有可能嗎?”安妮問。

“真的。”吉吉以堅定的口吻答道。

話音剛落,安妮·科爾夫就舉著蠟燭,穿過牆消失了。

僅有的光亮消失,吉吉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恐懼排山倒海般襲來,幾乎要將他淹沒。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之時,安妮·科爾夫回來了,她穿牆而出,站在吉吉麵前,就像剛才穿牆而入一樣輕鬆。

“我要穿過去了。”她說,“這一次我不回來了。你要不要跟我過去?”

“等一下!不要把我留在黑暗中!”吉吉喊道,他仍然處於極度的驚恐和困惑中,無法做出決定。

“那就來吧。”安妮說,“什麽都不用想。往前走就行……”

安妮抓住吉吉的袖子。吉吉寧可走進一堵牆,也不願被遺棄在黑暗中。安妮抬起了腳,吉吉毫不猶豫地跟著她。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吉吉的想象,在同一時間內走出一個地方,又走進這個地方,這根本不可能!但這就是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現在身處的房間跟剛才待過的那個房間一模一樣。但吉吉能感知到不同——不是他周圍環境的不同,而是他自己感覺不同。原來那種如影隨形、無時不在的緊迫感,突然間沒有了。這麽多年來,吉吉已經習慣了那種感覺,幾乎意識不到它的存在。現在,它突然消失了,好似天翻地覆,乾坤扭轉,吉吉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安妮轉過身來對牆而立。“這是一種薄膜。”她邊說邊伸出一隻手。吉吉看到那隻手消失在牆裏,牆麵依然完整,沒有一絲裂縫。牆上的石頭看上去與尋常石頭無異,堅固結實,但它們緊緊貼著安妮的手臂,應該是像水一樣的**吧。“這是一個完美的封印。”安妮繼續說道,“我們穿過它,但不會破壞它。它彌漫在我們周圍。我們穿過後,它會再次關閉,跟你進入水中是一個道理。”

“這是什麽地方?”吉吉問道。他無法理解。從一個房間走出去的同時又走進來,這是什麽情況?他的結論是,他們仍然待在原地。

“來看看吧。”

跟前麵一樣,安妮鑽過爬洞,帶著吉吉走出去。在吉吉看來,這兩個房間跟穿牆之前的那兩個房間沒什麽區別。但是當他們到外麵時,吉吉看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陽光溫暖,天空湛藍,田野青青,樹木蔥蔥,跟肯瓦拉的蒼茫天空和多彩秋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不明白。”吉吉困惑地說道。

“歡迎來到奇那昂格,”安妮·科爾夫說,“永恒的青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