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訂立目標

(壹)

小醜魚點點不僅帶回了他的黑珍珠妻子——來自南半球烏布國的瑪格麗特公主,更是帶回那些一路巡洋冒險的旅行故事,尤其是拯救烏布國極具傳奇的獨特經曆,這些皆令鄰居神仙魚嘟嘟感到沉醉不已,甚至是百聽不厭,因而嘟嘟做夢都期盼能夠擁有類似於點點這般奇妙且夢幻的冒險之旅。

盡管嘟嘟身為女孩,本性有些膽小怕事,但她受到點點的故事感召,希望有一天也能到外麵的世界看看。

就像小醜魚一樣,神仙魚也分為很多種類,嘟嘟家族所屬的品類為熊貓神仙魚:他們的體態呈對稱而優美的菱形,細長的胸鰭宛如一對飄帶般擺動;其銀白的身體分布著大小不規則的黑色斑點,頭頂冠帶金色的豔麗華帽,身體的顏色特征猶似熊貓,又因背鰭和腹鰭很長,極像天使展開的翅膀,所以被稱之為熊貓神仙魚。

嘟嘟的家族雖不像陸地上真正的大熊貓那樣憨態可掬,但熊貓神仙魚卻是自帶貴族氣度,特別是其胸前那雙猶若飄帶的胸鰭,在其擺尾劃動的同時,天生自攜優雅的氣度,是魚族中皇家的代表。

成年的熊貓神仙魚比公子小醜魚的體型偏大,最長可達十五公分,但這樣的強壯畢竟是少數。嘟嘟已經成年,體長十二公分,比母親的身形略大半厘米。

跟點點還沒有弟弟們時的情形一樣,嘟嘟也是家裏最小的那個孩子,是雙親和姐姐們眼中的小公主。神仙魚姿態優雅,其生性喜好安靜,但嘟嘟跟家人的個性天差地別,她不僅好動活潑,對外麵的世界充滿好奇,行動起來也是風風火火,全然沒有神仙魚家族本能擁有的那股溫文嫻雅的氣質。

特別是於半年前,點點在菲勒侯爵的護送下,領著心愛的妻子返回家園,嘟嘟看到這個大半年沒見的小夥伴,便興奮地一路叫喊回到家中,把這個驚喜的消息告知家人。

“嘟嘟,”父親拿這個小女兒毫無辦法:“你不要總是這麽大驚小怪,你要記住你是女孩,就應該有淑女的本分。”

“怎麽?”嘟嘟奇怪地望向父親:“ 您為點點的歸來不感到高興?”

“當然高興!”母親極盡淑女般優雅自若地遊了過來。

嘟嘟不滿地嚷嚷:“但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哎呀!你這個孩子——”母親用宛如飄帶的胸鰭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怎麽一點規矩都沒有,還嚷嚷起來了。”

父親好奇地笑問:“那你說說——高興應該是什麽樣子。”

“就像我這樣啊!”嘟嘟圍繞著雙親打轉,她誇張地擺動著尾巴,更是揮舞著飄帶似的胸鰭,臉上堆滿喜氣洋洋的笑容,冷不丁還來了個鯉魚躍龍門的騰空之姿,總之——她渾身上下無不展現其內心的開懷與愉悅之情。

“哈哈!”父親開口大笑道:“看來,我們的嘟嘟還真是全身上下都為點點的歸來而感到高興呢!”

“是啊!”嘟嘟著重語氣道:“高興就應該像我這樣——勇敢地表達出來。”

母親喋喋不休地抱怨丈夫:“看!都是你慣她,越來越沒有淑女的樣子了。”

“是啊!”大姐遊到雙親的身邊:“我們的小妹妹就是一假小子。”

二姐附和道:“她那裏是什麽假小子,根本就是個野丫頭!”

嘟嘟可不想當什麽淑女,她認為自己還是個孩子,愛玩愛鬧、天真爛漫、天生愛幻想這才是她的本性。另外,她不要成為母親那樣慢悠悠的性子,就算是遇到虎鯊大個子那樣的危機,母親也顯得不慌不忙,似乎危險跟自己無關,倒是父親身為一家之主,還算懷有些危機的意識。也幸虧之前大個子的目標隻是點點和他的家人,不然嘟嘟一家這般慢騰騰的天性,早就遭殃,落入鯊口。

這天,嘟嘟第七十七次纏著點點,讓他講述那些冒險的經曆,但點點自己都覺得講煩了,因而忍無可忍道:“嘟嘟,你還沒聽厭啊?”

“其實——”嘟嘟一臉既羨慕又神往的表情:“我一遍遍聽你講述外麵的故事,就像是自己也親身經曆了那些冒險。”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點點立馬就聽出對方的小心思:“嘟嘟,你是想到外麵的世界去看看?”

“是啊!”嘟嘟點頭承認:“但我的雙親肯定不答應。”

“為什麽?”點點眼見小夥伴愁容滿麵。

“你也知道——”嘟嘟失落地回答:“我們神仙魚家族素以安穩著稱,我作為家裏的小女兒,他們肯定舍不得我到外麵的世界闖**。”

“也是!”點點讚同道:“女孩子總是讓家長們擔心。”

嘟嘟愈加喪氣地難過,瞧得出來她真心想到外麵的世界看看,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了!”點點歡喜地想起了什麽:“嘟嘟,不如你參加比賽吧?”

“比賽?”嘟嘟奇怪道:“什麽比賽啊?”

“你不知道嗎?”點點反問:“還有大半年,就將舉行一年一度全球海洋世界的才藝大比拚?”

“才藝大比拚?我為什麽要參加才藝大比拚?”嘟嘟可沒明白過來這個比賽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嘟嘟,你可真是笨啊!”點點用胸鰭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如果你能在我們南海賽區進入你所參賽才藝組的前十,就有資格參加全球海洋世界的才藝總決賽,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到外麵的世界看看了。”

“對啊!”嘟嘟的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嘟嘟興高采烈地回到了家中。

晚飯時,大家圍聚在岩石的餐桌邊,嘟嘟便鄭重向家人們宣布:她要參加今年全球海洋世界才藝大賽。

父親正在吃妻子做的水蚯蚓餡餅,聽到女兒這麽說,嗆得連連咳嗽道:“為——為什麽?”

“因為我想進入南海賽區的前十名,參加全球總決賽。”看來,嘟嘟已經下定了決心。

母親皺了皺眉頭:“但你為什麽想要參加全球總決賽?”

“因為我想到外麵的世界看看。”嘟嘟說出點點一歲生日時,小夥伴對家人如出一轍的那個想法。

大姐難以置信:“嘟嘟,你獨自睡覺都會感到害怕,怎麽想起到外麵的世界看看?這個念頭多可怕啊!”

“哈哈!”二姐嘲笑道:“我們的野丫頭想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

終於,父親止住了咳嗽:“但——但外麵的世界哪有家裏舒服。”

嘟嘟不理會姐姐們的冷嘲熱諷:“這跟家裏舒不舒服沒關係,我隻是想到外麵的世界看看。況且,這也說明我已經長大了!”

母親喋喋抱怨:“你肯定是聽點點吹噓他那些冒險的故事,所以被蠱惑了。我明天一定要讓點點的母親好好管教她自己的兒子。”

“媽媽,這不怪點點。”嘟嘟維護小夥伴道:“是我讓他說的。”

父親認真地追問:“那你有什麽才藝嗎?”

父親這話把嘟嘟給問蒙了,原本嘟嘟隻是想憑借這個才藝大賽,名正言順地看看向往中的外麵世界,因而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有什麽才藝能拿得出手。眼下,她不得不認真地思考這個現實的問題。

“哈哈!”大姐揶揄地嘲諷:“嘟嘟除了睡懶覺,沒有任何才藝能拿得出手。”

“你看——”母親抓住機會打擊小女兒道:“嘟嘟,你自己都不知道擁有什麽才藝。”

嘟嘟不甘心地回答:“但我可以學啊!”

“學?!”雙親和姐姐們異口同聲。

“是啊!”嘟嘟堅定地點頭:“我可以學唱歌,也可以學跳舞,我還可以學習某種樂器,比如吹奏海螺什麽的。”

母親可不支持女兒的這個想法:“那你準備向誰學?我們家可沒有一個會任何才藝的能魚。”

“是啊!”父親也是一副憨直的笑容:“我們神仙魚家族從來都喜好安靜,可沒想過要發展什麽才藝。”

“爸爸,您曾經說過——”嘟嘟不理解道:“我們神仙魚家族是這海洋世界裏最優雅、最富貴族氣質的魚類,但我們居然連一樣才藝都不會,您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大姐嗤之以鼻:“但這會不會才藝跟是否優雅和具有貴族氣質有什麽關係?”

“我覺得有關係。”嘟嘟麵生向往之色道:“才藝會讓我們神仙魚更加優雅及貴氣,你看隔壁的刀片魚家族跳齊舞覓食,還有黃阿姨是這南海遠近聞名的女高音歌唱家,天生就擁有一種傲挺不凡的氣度。”

“那好吧!”母親頷首回應:“眼下,距離南海區比賽還有大半年,你就利用這幾個月學習一份才藝吧!”

母親的這番妥協也僅僅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她不認為小女兒在如此短的時間能有所作為,所以表麵答應了嘟嘟的上述提議。她認定嘟嘟不會堅持下來,那到時候,自己既然給了小女兒機會,嘟嘟就不能嘖有煩言,而是安心地呆在家裏。

“哼!”大姐潑冷水道:“嘟嘟這麽愛睡懶覺,肯定堅持不下來!”

“是啊!”二姐帶著其他姐姐們附和:“嘟嘟肯定堅持不下來!”

然而,嘟嘟暗自下定了決心,她一定要在這半年內學會一樣才藝,隻要進入了南海賽區才藝組的前十,她就能到外麵的世界看看——親曆與點點所描述的那些刺激有趣、神奇絢爛的冒險之旅。

(貳)

第二天一早,嘟嘟就來到了隔著石花菜叢的刀片魚家族。

刀片魚屬於蝦魚科一類的生物品種,他們擁有獨特扁平且豎直的身形,習慣於頭下尾上垂直漂浮的姿態。他們的背鰭不甚明顯,宛如一根豎立的硬刺,從頭部一直貫穿至尾端,頭尾呼應呈現為針尖狀。由於,沒有像其他科魚寬大有力的一對胸鰭,所以刀片魚大多隻能隨波逐流,便跟隨著水流的方向翩翩齊舞。

和往常一樣,刀片魚家族早起,就將腦袋衝下,全家幾十號魚,一邊跳著齊舞,一邊用吸管狀尖細的嘴巴在珊瑚叢的縫隙間覓食。

遠遠望去猶如一群豎立著的銀色落葉,可見“落葉”的兩側貫穿一道黑色的條紋,就如同葉子的主脈絡,陽光透過蔚藍色的海麵,照在這群銀白色的“葉陣”,兼之刀片魚運動的流線型身姿,全身流淌著波光粼粼的動感,他們就像是在海域間波動著仿若流蘇的水光,煞是靈動好看。

嘟嘟相隔珊瑚叢兩三米的距離,她望向刀片魚家族曼妙的舞姿,一個因為覓食空出的位置,身邊的同伴立馬補上缺位,大家的動作優美、準確、整齊而協調,盡管這海洋世界群居齊整、步調劃一的魚類有很多,但似乎沒有比他們刀片魚家族更井然有序的舞蹈了。

難怪,刀片魚家族會一連四屆都取得了全球海洋世界才藝大賽齊舞組的冠軍,這個成績可是其他海洋生物難以企及的藝術高峰,所以刀片魚家族對這份來之不易的榮譽極為看重,即便是平日裏的普通覓食,但整個家族也是一起出動,從而確保動作的高度統一及協調性,這也是為了時時刻刻練習家族齊舞,以期在今年的比賽時再創輝煌。

觀望了好一陣,終於鼓足勇氣,嘟嘟便挺身遊了過去。

“嘟嘟,你怎麽來了?”刀片魚家族的大家長被眾魚稱之為刀叔,他正領頭倒立著身姿,搖擺著尖刺般的尾巴,麵衝這位鄰居打招呼。

“啊!”嘟嘟誠懇地回答:“刀叔,我想跟你們學習跳舞。”

“學跳舞?”刀叔奇怪地定住了身子,他不再晃動著尾巴,而是麵露驚訝之態。

“是啊!”嘟嘟靠近對方那雙倒立著的眼睛,她懷疑刀叔的姿勢能否看清自己,便依樣歪了歪腦袋,配合著對方的舞姿:“你們刀片魚家族總是拿全球海洋世界才藝大賽齊舞組的冠軍,所以我想跟你們學習跳舞。”

“學習跳舞?”刀叔愈加奇怪道:“你們神仙魚家族不是從來對這種才藝比賽不感興趣嗎?”

嘟嘟微笑地回答:“那是我父母,我想學習一樣有意思的才藝,參加今年的大賽。”

刀叔上下打量著嘟嘟的體態:“既然你要跟我們學習舞蹈,那就要學我們的樣子。”

“學你們的樣子?”嘟嘟回視刀片魚家族的整齊劃一。

“是啊!”刀叔回答:“所以你也要將嘴巴衝下,將尾翼朝上,這樣才有可能學會我們刀片魚家族的獨特舞姿。”

“這有什麽困難!”原本,嘟嘟沒覺得有多難學,便嚐試地將嘴巴衝下,筆直著身體翹起尾翼。

但他們神仙魚原本菱形的體態,根本就不適合這種倒立的姿勢,嘟嘟用飄帶般的胸鰭掌控平衡,但毫無平穩可言,腦袋由於充血得厲害,不僅頭暈目眩,心口也是砰砰直跳,差點就喘不過氣來。

“不行不行!”嘟嘟換回尋常的泳姿,感覺心跳恢複了正常,就連呼吸也重獲自由:“你——你們這舞蹈真是太可怕了!”

刀叔不以為然:“倘若你連倒立都做不了,如何學習我們刀片魚家族的舞蹈?”

“可是我——”

嘟嘟正要說話的當口,聽聞身後傳來了聲響,是刀仔的母親正招呼自己的兒子:“刀仔,你來了!”

刀仔是刀片魚家族的一個異類,所有家族成員都是筆直地遊泳,唯獨刀仔晃晃悠悠,怎麽也立不挺身姿,他形如一片隨波逐流的落葉,特別是在水流的衝擊作用下,刀仔透明的身體東倒西歪,表明他天生便匱乏平衡感,根本無法融入與族群達到齊舞的效果。

刀叔一臉嫌棄的不快:“你兒子怎麽現在才來?”

“啊!”刀母連連抱歉:“這孩子晚上睡得太晚,我就讓他多睡了一會兒。”

“哼!”刀叔麵現鄙夷的嫌棄:“你對你們家刀仔——還真是溺愛得過分啊!”

好不容易,刀仔才歪歪斜斜地遊到了族群的麵前,在家族整齊劃一的泳姿襯托下,刀仔晃晃悠悠得像是一個小醜。

刀叔的兩個兒子分別叫刀鋒和二刀,他們是刀仔的堂兄與堂弟,眼見刀仔擁擠進他們之間,兄弟倆便麵現不悅的神情,他們合力舞蹈,並交錯擺動著尾巴,將刀仔擠出了隊伍。

嘟嘟眼見刀仔那副滑稽的模樣,其身體晃晃悠悠無法掌控平衡,實在沒能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

本來,大家對刀仔心生不滿,眼見嘟嘟的恥笑出聲,更是一麵惱怒的生氣。嘟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便連忙用胸鰭捂住嘴巴,裝出了一臉乖巧的模樣。

刀叔作為家族長者,他遊到刀仔的身邊:“刀仔,如果你不喜歡和大家一起覓食,我們也不用勉強,從小你就性格孤僻,喜歡單獨呆著,不用為難自己。”

刀仔臉紅地回答:“我——我喜歡跟大家在一起。”然而,嘟嘟聽出刀仔這根本就是言不由衷。

“是啊!”刀母心疼兒子:“刀叔,我家刀仔喜歡跟大家在一起,你就讓他參加今年的才藝大賽吧?”

“不行!”刀叔將家族的齊舞榮譽看得比天還大:“你們家刀仔隻會拖我們刀片魚家族齊舞的後腿。”

“是啊!”刀叔的大兒子刀鋒不滿道:“去年,就是因為刀仔拖後腿,我們在南海賽區的齊舞組排名第十,險勝進入了全球總決賽。也幸虧,我爸爸及時將刀仔清理出了隊伍,我們也才繼續保住了齊舞冠軍的榮耀。”

刀母為兒子苦苦哀求:“刀叔,我們家刀仔之所以睡得晚,就是因為獨自練習舞蹈,不想拖大家的後腿。要不,您就看看我們家刀仔練習的結果吧?盡管他沒有說,但我知道他私底下練習得很辛苦。”

聽聞刀仔的母親如此為兒子說好話,嘟嘟也想瞧瞧刀仔的舞藝究竟如何,但刀仔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害羞,不好意思在大家麵前展示舞技。

“你就不要再為難你們家刀仔了。”刀叔麵現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不是我不給這孩子機會,但刀仔連在大庭廣眾下,跳舞的勇氣都沒有,更不要說參加什麽比賽了。”

“刀叔,您讓他跟著大家一起,多鍛煉鍛煉就習慣了。”

刀母還在奮力爭取地懇求,但刀仔的臉色越發掛不住,他的自尊心像是受到了嚴酷的暴擊,便反身朝往回鄉壁的方向快速遊去。

由於,刀仔遊動的速度迅猛而飛快,他不再是用豎立的姿態滑行,而是變成了一根銀色的飛鏢,刺穿了麵前層層的水域阻礙,這跟之前嘟嘟看到整個刀片魚家族齊舞的優雅布陣完全不一樣,從而表明了刀仔內心中的痛苦及呐喊。

當即,嘟嘟的麵色一驚,急忙追趕了過去:“刀仔,你去哪兒?等等我,你等等我啊!”

嘟嘟跟隨刀仔遊到了一海裏之外那堵巨大的岩壁——回鄉壁,岩壁間有一條寸把寬的窄縫,刀仔便如同射箭般衝了進去,仿佛將自己藏進了龜殼當中,也唯有如此才能獲得心靈上的自尊和寧靜。

回鄉壁是這片海域最為著名的一處自然地標,那意思是說倘若迷路的話,一旦看到這塊回鄉壁,也就知道離家不遠了。但此時此刻,這裏因為鮮少有族群來往於此,所以成為了刀仔天然的避風港,也成為他躲避家族恥笑的心靈港灣。

刀仔藏身在一塊**著的岩石背後,一臉羞於見人的沮喪,嘟嘟氣喘籲籲地遊到了對方的身邊:“刀仔,你怎麽這麽害羞啊?”

“我也不知道。”刀仔對自己的個性也是無能為力地懊惱:“大概這是天生的,我天生就害怕魚多的地方。”

嘟嘟不可思議道:“難道,你也害怕你的族群?”

“嗯!”刀仔點頭用管狀的嘴巴小聲地回複:“跟大家在一起,我就感到莫名地緊張。”

“這有什麽好緊張,”嘟嘟難以理解:“你們刀片魚都是群聚覓食啊!”

刀仔的聲音越發低沉:“大概是因為我天生就感到自卑吧!”

“自卑?”嘟嘟驚詫道:“你為什麽感到自卑?”

刀仔沒有說話,而是抬頭望向頭頂的那處岩壁縫隙,可見蔚藍的海水交疊著蔚藍的天空,絮狀的雲朵漣漪般從頭頂飄過。

“咦?”嘟嘟這才發現對方竟是頭朝上地望天,不免奇怪道:“刀仔,你不頭朝下了?”

“我喜歡用這樣的姿勢看天。”刀仔的背鰭不明顯,嚴格說那隻是一條硬刺,從頭頂一直貫穿至尾部,因而便將後背靠在岩石,正抬頭仰望向水波**漾的藍天。

“那好啊!”嘟嘟靠在對方的身邊:“我陪你一起看天!”

從這一線天的窄縫望向藍天,視野是天高海闊地更加悠遠。

就這樣,嘟嘟於不知不覺間將刀仔當作是自己的好朋友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