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集:監獄瘋人

Δ 王寒燼一離開碼頭,立即急忙往一條街道走。

Δ 不遠處,馬致忠帶著十多個兵勇往前追。

Δ 王寒燼在前麵走,後麵出現緊緊追趕的兵勇。

Δ 王寒燼轉過一條街,前麵卻是一堵牆。

Δ 王寒燼正急迫間,忽然有人將他的胳膊一拖。

Δ 王寒燼還想掙脫此人的手,抬頭一看,卻是個和尚。

智明:“跟我來!”

Δ 那和尚將王寒燼拖住,挑開一道草簾,卻是一個菜園。

Δ 兩人跳過菜園的圍牆,專往橫街小巷裏走。

王寒燼:“你是誰?”

智明:“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別讓那幫兵勇捉到。”

王寒燼:“你為什麽幫我?”

智明:“我是李蘇的朋友。”

王寒燼:“啊?”

智明:“快走!”

高基監獄內

Δ 那知陳盛已經將他迫在牆壁上,無法轉身,又順勢將他被抓的前臂壓在另一隻手上,將手肘頂在絡腮胡子的胸前,這叫“一掌伏雙橋”,如果絡腮胡子再動一動,手臂勁力一吐,絡腮胡子胸口必定受重傷。

Δ 其他囚犯一看,這還了得,於是一窩蜂似地擁上來。

Δ 梁桂與丁振邦正是初生牛贖不怕虎,一看有架打,反而喜不自勝。

Δ 梁桂一轉身就是連環的劈掛拳,風車般地向近身的幾個囚犯招呼過去。

Δ 丁振邦也不客氣,隻見一拳照麵衝來,也不望那人是誰。

Δ 雙手虎爪拖著衝來的拳頭,握拳向上一帶,同時轉身後扭,左手橫肘打出。

Δ 那人胸口中了一肘,“啊”的一聲,從丁振邦右邊橫飛出去,這招式有個叫法,稱做“帶馬歸槽。”

Δ 而陳盛一隻手抓緊絡腮胡子,另一隻手卻始終留著不用。

Δ 隻用腳,快速地向圍攻過來的犯人鏟去,從丹田發出“的”的叫聲,馬上就有人被踢出幾步遠,

Δ 一個冒失的家夥,從背後撲過來。

Δ 被陳盛一轉身,將原來手中拖著的絡腮胡子也帶轉了過來。

Δ 陳盛順勢一個側衝錘,口中又是 “益”的一聲。

Δ 這幾下招式,倒讓梁桂發出驚奇的輕叫。

梁桂:“啊!”

Δ 這時被拖得團團轉的絡腮胡子高聲叫起來。

絡腮胡子:“都不要打,都不要打,這是蔡李佛的師父到了。”

Δ 其他人一聽,馬上停了下來,奇怪地望著陳盛。

Δ 陳盛也鬆開了手。

梁桂:“陳師傅的功夫怎麽也和我的一樣?”

曾閬:“怎麽說的?”

Δ 陳七師爺在旁插口道。

陳七:“這幾句開樁口訣,的確是有點那個……不太好。”

Δ 曾閬沒有說話,隻是側目望著師爺陳七,嚇得陳七師爺臉色都變了。

曾閬:“說!”

陳七:“大人,蔡李佛拳的開樁口訣是這樣說的;‘大鵬展翼反天手,魁星踢鬥清名留,拱拜五湖複四海,日月拱照萬世流’”。

曾閬:“這詩有什麽問題嗎?”

陳七:“這詩表麵上說的是他們蔡李佛的拳術名稱,但這四句詩卻包含了‘反清複明’四個字。”

曾閬:“反清複明?”

陳七:“你看,這‘大鵬展翼反天手,裏麵就有個“反”字,魁星踢鬥清名留,又有個“清”字……”

曾閬:“行了,不要再念了,這霍百源是佛山商界數一數二的頭麵人物,他不會不知道吧?”

任龍章:“據我們的線人密報,霍百源與陳盛勾結亂黨孫中山的同盟會,他的師弟李蘇和入室弟子錢維方,更是和同盟會佛山支部首領王寒燼過從甚密,還在順德樂從組織民軍秘密操練,以圖謀反。”

曾閬:“可真有此事?”

鄭湛:“千真萬確呀大人!”

Δ 一間掛滿白布的醫療所。

Δ 王寒燼坐在凳子上喝水。

王寒燼:“這裏是什麽地方?”

智明:“這是我徒弟李才幹的醫館。”

李才幹:“招呼不到,還望見諒,小弟李才幹。”

王寒燼:“李先生,你的名字我早就聽陳盛師傅說過,今天在此見麵,倒也有趣,兄弟王寒燼。”

李才幹:“王先生的大名,我也早就聽說過,果然風采過人。”

王寒燼:“豈敢,豈敢,隻是不知近日局勢為何如此緊張。”

李才幹:“是這樣的,近日因為綠營管帶馬致忠將陳館主等一班人關在汛卡裏,鴻勝館的李蘇師傅和錢維方師兄組織了一幫朋友,他們通過民間的力量,發動了佛山二十七鋪罷市。”

王寒燼:“他們搞罷市?”

李才幹:“是,他們想通過這樣行動,迫官府將陳師傅他們放出來。”

王寒燼:“他們將官府看得太簡單了。”

李才幹:“王先生說的對,他們才剛開始,官府立即就將陳師傅一班人,從汛卡轉移到高基街大牢,還放出風來,說有革命黨人要攻打佛山,到處派遣人馬搜捕革命黨人,弄得全佛山雞犬不寧。”

王寒燼:“怪不得,我說官兵為何忽然加強戒備,原來是這樣。”

李才幹:“王先生,你看怎麽辦才好?”

王寒燼:“你能不能想辦法找到鴻勝館的人,我想和他們談談。”

李才幹:“行,你想什麽時候和他們見麵?”

王寒燼:“越快越好。”

李才幹:“師傅,麻煩你陪王先生坐坐,我現在就去找人。”

智明:“沒事,我正想和王先生聊聊天。”

王寒燼:“我也想和大師聊聊天”

Δ 李才幹說完,立即就出門去了。

Δ 絡腮胡子又向陳盛問道

絡腮胡子:“請問怎樣稱呼。”

Δ 陳盛一笑。

陳盛:“大鵬展翼反天手,魁星踢鬥清名留,拱拜五湖複四海,日月拱照萬世流。”

Δ 絡腮胡子眼睛一亮,低聲叫起來。

絡腮胡子:“原來是鴻勝館的陳盛師傅到了,在下有眼無珠,得罪、得罪。”

Δ 陳盛反而有點奇怪。

陳盛:“你怎知道我是陳盛”。

絡腮胡子:“你出手時所發出的“益、的、或”叫聲,正是蔡李佛拳的特色,你陳師傅的功力,已經練到由外化內,剛才我連轉了幾種化勁,都無法脫出你手,我想,能夠達如此功力的人確實不多……。”

陳盛問:“你是……?”

絡腮胡子:“在下岑學呂,是個讀書人。”

陳盛:“讀書人?我看你一身功夫,怎會是讀書人?”

岑學呂:“這有什麽奇怪,辛棄疾不是讀書人嗎?嶽飛不是讀書人嗎?他們的功夫怎樣?”

陳盛:“失敬!失敬!不知岑兄弟為何到此受這牢獄之苦?”

岑學呂:“我也說不上為何,兩個月前,我來這裏探親,才上碼頭,這裏的官兵就說我不是好人,把我先關了起來,到現在還沒審理。”

梁桂:“真是豈有此理。”

Δ 岑學呂招呼他們眾人坐下。

Δ 又再向陳盛和眾人行過禮。

岑學呂:“剛才兄弟在這裏練字,剛練出點味來,誰知卻被這位小兄弟踩壞了,一時氣惱,得罪各位,兄弟在此向各位陪罪。”

丁振邦:“岑兄過謙了,是小弟不對,一進來就踩壞了岑兄的字,陪罪的應該是我。”

陳盛:“好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後就得在這裏同甘共苦了。”

岑學呂:“剛才和我動手的那位小兄弟,應該是陳師傅的弟子吧,功夫不錯呀。”

陳盛:“不,我也是現在才見到他的功夫的,哎,梁桂,你的功夫是從那裏學的?”

Δ 鴻勝館練武大廳內,一群蔡李佛眾弟子正圍在一起,全都不再練武。

Δ 李蘇走了進來。

李蘇:“維方!維方!”

弟子:“錢維方師兄說去找些朋友來談談,說是過一會就回來。”

李蘇:“去了多長時間?”

弟子:“大約半個時辰左右。”

Δ 正說著,一個鴻勝館的弟子從外邊進入武館。

Δ 這人走近李蘇,輕輕地對李蘇耳語一陣。

李蘇:“啊!王先生回來了?”

Δ 陳盛將梁桂拉開一邊。

陳盛:“你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怎麽和我的功法差不多?”

梁桂:“是跟我的義父學的,說起來,我跟陳師傅有點淵源。”

陳盛:“跟我有點淵源?你義父是誰?是雷燦?”

梁桂:“不是。”

陳盛:“不是雷燦,難道是阮係?”

梁桂:“也不是,我義父姓張。”

陳盛:“哦!我明白了,張三炳是你的義父。”

梁桂:“我義父不叫張三炳。”

陳盛:“不叫張三炳,但又是姓張的,到底是誰?”

梁桂:“是我在九江認的義父。”

陳盛:“九江?南海九江?”

梁桂:“對。”

陳盛:“不會吧!難道你的義父是我師傅張炎?”

梁桂:“義父曾經告訴過我,說是我有一班沒見過麵的師兄,大師兄就叫陳盛。”

陳盛:“你胡扯!小夥子,我敬重你也懂舞獅子,功夫也還看得過去,但你不能信口開河。”

在李才幹醫館內

王寒燼:“我倒是奇怪大師為何會知道那幫兵勇要抓我?”

智明:“我今天從金山寺來探望徒弟,剛好從碼頭不遠的地方經過,聽見那當官的叫人追你,可你跑的那條路是走不通的,所以我繞小路帶你出來。”

王寒燼:“大師怎會對佛山的路這麽熟?”

智明:“我未出家之前,就是這裏的人。”

王寒燼:“啊!大師的名字,鄙人早有所聞,大師早年也是跌打醫生?”

智明:“不是。”

王寒燼:“卻怎麽又是李才幹醫生的師傅?”

智明:“說起來就話長嘍,年輕時,我曾經跟隨陳金剛轉戰南北,你聽過陳金剛這名字嗎?”

王寒燼:“聽過,是陳開、李文茂起義時的洪兵勇將,曾經與佛山陳開、廣州李文茂,東莞何六、清遠練四虎等人,力拒兩廣總督葉名琛大軍,曾轉戰兩廣十多年,建立了‘大洪國’,後來在信宜,卻被手下大口金殺了。”

智明:“唔,看來你也知道那段時間的事,我當年在洪兵中,曾和一個精於醫道的人在一起,我們邊醫治傷兵,邊四處尋訪名醫,故此學了這麽點東西,在陳金剛被殺以後,我有幸逃出大口金和清兵的包圍,從信宜邊行醫邊走回南海,後來在金山寺出了家。”

王寒燼:“真是一段悲壯的曆史啊。”

智明:“幾十年嘍,什麽時候才能推翻這腐敗的滿清王朝?”

王寒燼:“快了,現在跟以前不同了,我們再不象當年那樣,為自己的小山頭作戰了,我們要建立一個民主的國家,這才是我們的理想。”

智明:“好!王先生,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萬死不辭。”

王寒燼:“大師言重了,有很多地方還得借重大師的。”

梁桂:“我怎麽信口開河?難道這不是蔡李佛拳?”

陳盛:“是嗎?你能不能玩幾手讓我看看?”

梁桂:“我怕門外那些獄卒過來幹涉。”

陳盛:“你是怕我看出你的那些從走江湖學來的功夫吧!”

梁桂:“陳師兄,你怎麽說我都行,你這樣說,得罪的不光是我的義父,也得罪了你自己的師傅。”

陳盛:“哈哈!小子,看不出你這麽會說話,別將牛皮吹得太漲,太漲了會破的。”

梁桂:“陳師兄,請叫各位讓開點地方。”

陳盛:“先別叫得這麽好聽,這師兄可不是隨便叫的。”

梁桂:“禮該如此,不能不這樣叫。”

陳盛:“大膽小子!別以為你獅子舞得好就亂說一通,先玩點功夫出來再說吧。”

霍百源:“怎麽啦?說得好好的,怎麽要動手呢?”

陳盛:“你先別管,我要看看這小子到底是那路貨色。”

霍百源:“你可要小心,這是在獄中。”

陳盛:“放心,在這裏比街頭更安全。”

Δ 梁桂已經站在場地中央。

梁桂:“好!請指教。”

陳盛:“好!這才象點樣子,來呀,各位請靠牆邊站立,請這位小師傅演示正宗的蔡李佛拳。”

梁桂:“不敢,後學有禮了。”

Δ 梁桂往前一站,雙手下垂,兩眼直視,雖然還未動手,卻已顯出一派大將風度。

Δ 陳盛倒是一副鄙視的神色。

Δ 梁桂就地一躍,竟然原地用腳踢出‘踢、撐、釘、掃、閘、捆、飛、揚、勾、撞、捎、蹬、翻、挫、跪、纏等十六種腿法來。

Δ 陳盛見梁桂一動身,臉色立即大變。

陳盛:“唔!?”

Δ 接著,梁桂又踢出擺蓮、連環單飛、黃蟮卷潺等較高難度的腳法。

陳盛:“啊!”

Δ 梁桂踢完這十六種腳法,獄中眾人不禁一齊鼓掌。

獄卒:“幹什麽!幹什麽!”

Δ 牢門外兩個獄卒手持短棍衝了過來。

陳盛:“沒事,活動活動筋骨罷了。”

獄卒:“哦!是陳師傅,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走,我們走。”

Δ 那兩個獄卒一見是陳盛,微微點了點頭。

Δ 有個還是靠近欄柵,輕輕地對陳盛說。

獄卒:“大家還是小聲點好。”

陳盛:“知道了。”

Δ 兩個獄卒悄悄地走了。

陳盛:“唔,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呀。”

梁桂:“師兄此話何解?”

陳盛:“這幾腳倒也象點模樣,不過這幾腳都是我蔡李佛的外家腳法,能玩點其他的嗎?”

梁桂:“玩些什麽呢?”

Δ 曾府內,曾芷瑩在閨房內悶悶不樂,老是在把弄那隻木雕的辟邪獅子。

Δ 亞彩進來。

亞彩:“門外有個小姑娘求見,說是梁桂的妹妹。”

Δ 曾芷瑩一聽,心中跳了一下。

曾芷瑩:“誰?你說誰?”

亞彩:“有個小姑娘,說是梁桂的妹妹。”

曾芷瑩:“梁桂的妹妹?”

亞彩:“是呀。”

曾芷瑩:“她在那?”

亞彩:“就在門外。”

曾芷瑩:“快,快帶我去。”

高基街監獄內

陳盛:“夠不夠膽和我試一下手?”

梁桂:“我知道陳師兄功力深厚,但師兄提出要試手,做師弟的豈能不試?”

陳盛:“好!動手吧!”

Δ 陳盛話音剛落,早已一步跳了起來,雙腳微開,一手在前,輕輕抬起,好象是擺了個歡迎的樣子。

Δ 梁桂也在同時躍起,在陳盛對麵擺了個樁。

陳盛:“來吧!”

Δ 梁桂先以後學的禮數,曲膝披手、左撐掌右立掌。

梁桂:“陳師兄,得罪。”

Δ 隻見兩人才一晃身,早已拳來腳往。

Δ 一時間獄中拳影掌風。

Δ 兩人各自使出功夫;左擒手、右虎爪、左穿撓、右插槌……。

Δ 獄中眾人無不驚得緊貼牆邊,生怕一不小心被這拳掌誤傷了。

Δ 隻有岑學呂和丁振邦看得眉飛色舞。

岑學呂:“妙!這招用得出其不意,太妙了!”

丁振邦:“啊喲!嚇得我,梁桂這腳要是給陳師傅砍實了,還能不斷?”

岑學呂:“放心,我看陳師傅對這位小兄弟還是手下留情的。”

丁振邦:“你看你看,哎喲,太險了。”

Δ 兩人評頭品足,比自己下場還緊張。

Δ 陳盛和梁桂你來我往的左反撞、右箭指、千字、雙撻、劈掛、撐虎腳……層出不窮。

Δ 獄中眾人已經臉色發白,雙腿顫抖。

Δ 過了好一會,陳盛忽地跳開收手。

Δ 梁桂也隨即收拳。

陳盛:“你義父真的是張炎?”

梁桂:“當然是真的。”

陳盛:“張炎是我恩師,你說是跟張炎學的功夫,而且還是他的義子,師傅怎麽沒過來跟我說起過?”

梁桂:“難道你不知義父退隱江湖?不再理世事了麽?”

陳盛:“這倒是。”

梁桂:“義父還吩咐過,目前時勢紛紜,學點功夫以備不測,最好不要出來拋頭露麵。”

陳盛:“那麽你的義父有說起過我嗎?”

梁桂:“說了,他說我還有十幾個師兄,大師兄叫陳盛,還有李蘇、雷同、李恩、黃寬、張三炳、黃四、陳棉、譚立等。”

陳盛:“你既然來到佛山,為什麽不來找我?”

梁桂:“義父說了,你現在擔負著鴻勝館的館務,如果沒事最好不要打擾你。”

陳盛:“想不到師傅晚年還收了你這樣的一個弟子,好,我放心了。”

:曾府門外

Δ 曾芷瑩連忙與亞彩匆匆來到門外。

Δ 隻見妹頭麵容憔瘁,還未說話,妹頭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妹頭:“曾姐姐,那天你也在場,為什麽要將我哥和那班舞獅的人抓起來?”

曾芷瑩:“我正在想辦法和爹商量,你先回去吧。”

妹頭:“不!我外公和我媽擔心得很,你能不能到我家走一遭,我外公和我媽有事相請。”

曾芷瑩:“我怕有些事幫不上忙。”

妹頭:“不!芷瑩姐,你去說句話,他們都會安心的。”

Δ 曾芷瑩趕緊扶起妹頭。

曾芷瑩:“你快起來,我去,我去。”

Δ 霍百源歎了一口氣。

霍百源:“這個蘇榮山,在佛山算得上是個人物了,他出生於順德杏壇一戶書香門第,自小就能畫,博覽群書,常年寄情於山水之間,常與一班文人墨客吟詩、喝酒……”

陳盛:“一個文人墨客也跟我們一起坐牢?”

霍百源:“你聽我說,這蘇榮山本是‘清竹秀石園’的主人,是鹹豐時的秀才,為人也頗有骨氣。”

Δ 大家不約而同地望著那個瘋子。

霍百源:“他平時收藏了不少古玩,本是個不問世事之人。而最喜的卻是收藏石頭,在園子裏,辟有一個叫‘百石奇觀’的場所,裏麵收藏有一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而最出名的卻有七塊石頭,叫竹林七賢。”

梁桂:“竹林七賢?”

霍百源:“對,因為這幾塊石頭的形態與三國魏末時譙國的嵇康﹑陳留阮籍﹑河內山濤﹑河內向秀﹑沛國劉伶﹑陳留阮鹹﹑琅邪王戎,這七位名士十分相似,這七人曾匯聚於山陽的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世稱為‘竹林七賢。’”

梁桂:“啊!”

霍百源:“本來園林裏的石頭都已是奇形怪狀,五光十色了。而這七塊石頭,卻石身紋絡嶙峋,晶瑩剔透,最高有五尺多,最小的也有三尺。

霍百源:“於是蘇榮山天天在園內賞石,又把住宅命名為‘清竹秀石園’,而自已則稱為‘清竹秀石園’齋主,自從安放了這七塊石頭之後,他就整日裏都在花園中流璉忘返,又與一班文人騷客在這裏吟風弄月,**唱和。隻是後來出了事,就很久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不知這位蘇先生為何弄成這般地步。”

Δ 塔坡廟內,馮師傅、馮敏英黯然而坐。

Δ 一見妹頭帶著曾芷瑩進來,兩人連忙站起來。

馮敏英:“曾小姐,多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

曾芷瑩:“怎麽會麻煩呢,那天我也在場,亞桂他們一點都沒做錯。”

馮敏英:“是呀,舞獅子又有什麽地方得罪官府?非要把人抓到監獄裏。”

馮師傅:“我看事情的原因不在於舞獅子,也不在於梁桂和振邦,而是有人在搗鬼。”

馮敏英:“有人搗鬼?”

馮師傅:“剛才曾小姐不是說,那個馬致忠為了立功,不惜指良為盜,想借此將陳師傅他們打成革命黨嗎?”

馮敏英:“曾小姐,整個過程你也看到了,你能不能回去和你父親說清楚,亞桂他們不是革命黨。”

曾芷瑩:“大嬸放心吧,我會向亞爸說清楚的。”

馮敏英:“那我先謝謝你了。”

曾芷瑩:“不敢,我不能受你的禮,會折壽的。”

馮敏英:“多懂事的姑娘,妹頭,你可得跟曾姐姐學學。”

妹頭:“我早就跟著學哩。”

△(閃回)

梁桂:“看來問問岑大哥就知道了。”

霍百源:“岑師傅,你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麽嗎?”

岑學呂:“也是他當黑,起因就是那七塊石頭,由於有人密報給佛山知府曾閬知道,把這七塊石頭說得非常神奇,於是曾閬就想將這批石進貢給兩廣總督岑春煊作壽禮,其實也是想將此作為自已進階之物。”

Δ 梁桂忍不住。

梁桂:“你怎麽知道得這樣清楚,兩廣總督岑春煊是不是你的大哥呀?”

Δ 眾人‘哄’的笑起來,岑學呂也笑了。

岑學呂:“這小兄弟的腦筋倒是轉得快,說起來兩廣總督岑春煊和我都姓岑,隻不過他坐的是八抬大橋,前呼後湧擁的,而我和你坐的就是這堆爛稻草,你說是不是呢?”

眾人:“哈哈哈哈。”

陳盛:“聽說現在的兩廣總督好象不是岑春煊了,對嗎?”

岑學呂:“現在的兩廣總督叫張鳴岐,是剛從廣西巡撫的職位上調來的。”

陳盛:“啊。”

梁桂:“你對省城的事怎麽了解得這麽清楚?”

岑學呂:“我在那裏有幫兄弟,他們交際很廣,我聽他們說的。”

Δ 陳盛知道岑學呂在這樣地方,不方便將自已的關係講出來,兩人相視一笑。

梁桂:“岑大哥,接著講、接著講。”

岑學呂:“聽說當年曾閬到省城見兩廣總督岑春煊時,說起這七塊奇石,又說可以弄來給總督大人,那岑春煊聽後,當然滿心高興,曾閬回來之後,專門找蘇榮山談,問這七塊石頭能否轉讓,怎知蘇榮山卻是一口回絕,死活不肯相讓,倒使曾閬騎虎難下了。”

梁桂:“那還不氣死曾大人?”

岑學呂:“誰說不是呢。”

梁桂:“那後來怎樣?”

岑學呂:“那曾閬暗中使手下兵勇扮成強盜,將他打傷,後來他又到衙門報案,官府以證據不足,不予辦理為籍口,最後這件事也是不了了之。”

梁桂:“那也不會弄到要下監獄呀?”

岑學呂:“那蘇榮山後來傷重在床,整天長籲短歎,最後撐起身來,用紙將曾大人的所作所為,抄寫出來,張貼在佛山街頭上。”

Δ 陳盛眉頭皺了一下。

陳盛:“這蘇榮山也太衝動了。”

岑學呂:“咳!,這蘇榮山一生的性格就是憤世嫉俗,藐視權貴,我行我素的,就這事倒給陳七師爺找到了藉口。”

霍百源:“就是曾閬的師爺陳七?”

岑學呂:“不是他,還能是誰!”

霍百源:“這家夥可是個難纏的角色,誰沾上他都得脫層皮。”

岑學呂:“所以說蘇榮山當黑就這道理了。”

梁桂:“你還沒說陳七師爺找到藉口後又怎麽樣呢。”

岑學呂:“這陳七知道蘇榮山在街頭張貼文章,先叫曾閬將蘇榮山下獄,又強行將那批石頭拉走。”

霍百源:“原來說的‘清竹秀石園’奇案,竟然是這樣。”

梁桂:“怎麽這蘇榮山又瘋了呢?”

岑學呂:“他被抓來後,被屈了個罪名,叫做書寫反詩,又被獄卒三天兩頭拉出去問話,不久就被弄得半瘋半癲,整天在這裏又哭又笑了。”

霍百源:“蘇榮山關在這裏有多久了?”

岑學呂:“聽說已經有三年了。”

Δ 眾人聽了後,心中也很為這位畫癡的遭遇難受,大家都默默無言。

Δ 隻有梁桂用一種關心的目光注視著他。

Δ 塔坡廟內,曾芷瑩、馮師傅、馮敏英繼續在談話。

馮師傅:“曾小姐,官府為什麽要抓梁桂和振邦,他們隻是一般的人,不外乎舞舞獅子罷了。”

Δ 曾芷瑩默默地站在那裏,用手弄著衣角,一副無奈的樣子。

馮敏英:“爸,你不要怪芷瑩,那天她為了向我們通風報信,連腳都扭傷了。”

曾芷瑩:“大嬸,你們先別焦急,梁桂他們出來舞獅子,肯定不會觸犯大清律例,我回去再問問我爹,如果有什麽消息,我會盡快告訴你們的。”

馮敏英:“是呀,怎麽會觸犯大清律例呢?你幫我們問問。”

曾芷瑩:“好,我會的了,大嬸,我……我先回去了。”

馮敏英:“我們說話直來直去,你別見怪。”

曾芷瑩:“大嬸,請回吧。”

妹頭:“曾姐,我送你。”

羅厚甫:“曾小姐,我不是信不過你,而是你太年輕,有些事你可能看不透,如果有時間,你可以多來和馮嫂子談談,也好多知道一些我們的心聲。”

曾芷瑩:“我會的了,請回吧。”

Δ 監獄內,眾人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隻有門外的獄卒在緩慢地走來走去。

Δ 岑學呂四顧一看,見四周沒有什麽動靜,輕輕地捱近陳盛身旁

岑學呂:“陳師傅,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不知你認不認識。”

陳盛:“打聽一個人?你說吧。”

岑學呂:“他叫王寒燼。”

陳盛:“你……”

Δ 陳盛一愣,雙眼直瞪岑學呂。

岑學呂:“有什麽不方便的嗎?”

陳盛:“你跟他有什麽關係?”

岑學呂:“陳師傅,我知你是個崢崢鐵漢,我也就不瞞你,我這人出身貧寒,父母早喪,全賴庶母撫養成人。早年在三水鳳岡書院受學,一年後,得知廣東舉辦武備學堂,於是我就棄文從武,到武備學堂去學軍事,又得知革命黨的主張,我就暗中參加了革命黨,並受委派,這次到佛山找王寒燼碰頭,誰知卻讓這裏的綠營管帶馬致忠抓了起來。”

陳盛:“又是這個馬致忠。”

岑學呂:“那麽陳師傅能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王寒燼嗎?”

陳盛:“王寒燼也是我的好朋友,隻要一出去,我帶你一同去見他。”

岑學呂:“太好了,陳師傅,我看你們隻是小事一樁,很快就會放出去的,反而我就不會這麽容易放出去。”

陳盛:“為什麽?”

岑學呂:“可能他們聽到了什麽風聲,知道我是革命黨人,說不定會有些麻煩。”

陳盛:“啊!岑兄弟,我看……”

岑學呂:“陳師傅,你不要叫我岑兄弟,你是我的長輩,別看我一把胡子,其實我才二十來歲,隻要半個月不剃須,馬上就變成個張飛了。”

陳盛:“哈哈哈哈!”

岑學呂:“陳師傅,如果你出去以後,請告訴王寒燼,目前形勢不容樂觀,必須充分發動群眾,盡量掌握武裝。”

陳盛:“好的,我會轉告他,那麽你打算怎麽辦?”

岑學呂:“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陳盛:“這座監獄看守得很嚴,恐怕不是那麽容易逃出去。”

岑學呂:“你放心,這地方難不倒我”

陳盛:“千萬要小心。”

王寒燼:“他們都來啦?”

李才幹:“來了,我約了五金店的黃茂華、百年酒莊的陳如嶽、合記盲公餅的何合生,馮了性藥酒東家馮本康、廣泰堂布行東家黃茂華,英聚茶樓的羅厚甫以及一些武館的館主來。還有你的拍檔錢維芳也來了。”

王寒燼:“好,各位請坐,客氣話我就不說了,聽說已經舉行了擺市,官府有什麽反應?”

何合生:“好象沒什麽動靜。”

羅厚甫:“聽說兵營裏都沒菜吃了,綠營兵全都嗷嗷叫。”

何合生:“有人說同知府派人到四鄉買米買菜,可全都空手回來。”

李蘇:“那是我們的人預先知照四鄉的人,所以他們買不到東西。”

王寒燼:“唔。”

羅厚甫:“可有些人在暗中交易,對這擺市不太高興。”

何合生:“有人已經有些怨言,希望這擺市快點結束。”

李蘇:“我看那些人全是沒骨氣的東西。”

羅厚甫:“以上的情況,曾閬是應該知道的啊!”

何合生:“我看他在跟我們鬥。”

羅厚甫:“我也是這麽看,他是想看我們的笑話。”

李蘇:“看我們笑話?我看趁機把高基的清狗一鍋端了,救出陳師傅他們來。”

黃茂華:“是呀,那幫清狗在佛山胡作非為,幹脆端了他們,趁機起義算了。”

何合生:“這事還得從長計議才行,他們畢竟還有相當力量,不可輕視啊。”

李蘇:“我看幹脆將隊伍拉出來,和那幫清狗決一死戰,不單攻下高基監獄,順便發起佛山起義。”

黃茂華:“對,我將全佛山五金行的兄弟發動起來,不信打不過那幫綠營兵。”

何合生:“對!我認為李師傅的提議值得考慮!”

智明:“李師傅,你手上的人馬有多少?”

李蘇:“大概二千八百人左右,要是發動一下,三千五都可以。”

智明:“能不能和廣州方麵溝通一下,希望他們也同時起義?王先生,你看呢?”

王寒燼:“其實各位剛才所講的,我早已和同盟會負責人說過了,他們分析過形勢,擔心現在起義,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暴露了我們的策略和兵力。”

智明:“為什麽?”

王寒燼:“前兩年,孫中山先生在越南河內建立了領導武裝起義的總機關,計劃首先在廣東潮州、惠州、欽州、廉州四府同時發動,然後奪取全省,攻占廣西、雲南、再挺進長江流域及黃河流域。但是,多變的政治風雲打破了孫中山原定的計劃,正當起義工作在緊張進行時,潮州黃崗鎮會黨活動引起當地官吏警覺。”

Δ 王寒燼喝了口茶,繼續說。

王寒燼:“黃崗起義爆發之訊傳至惠州,同盟會會員鄧子瑜聞悉,立即集合部分會黨在距府城10公裏的七女湖響應,雖然連克泰尾、楊村等附近多處地方,堅持戰鬥十多天,因黃崗起義失敗,隊伍孤立無援,加之軍械缺乏,起義軍隻得埋槍解散,七女湖的起義還是失敗了。”

智明:“那怎麽辦?”

王寒燼:“馬上舉行起義的方案暫時還不成熟,我看還得想點其它的辦法,先將陳師傅他們救出來才行。”

羅厚甫:“是呀,陳師傅入獄的事總得要解決才行啊。”

李蘇:“王先生,你有什麽辦法?”

王寒燼:“要想推翻滿清,必須有目的,有方向,有計劃,不可輕易動手,以免帶來不必要的犧牲。當前的任務是;恢複圩市,做好準備,麻痹清廷,聽候孫先生的號令。”

李蘇:“難道要向曾閬低頭?”

王寒燼:“不!我想通過省城的報館,將佛山擺市的事捅出去,讓省城加點壓力給曾閬,再通過大魁堂從中疏通,先把陳師傅放出來,免得他們在裏麵受苦。”

李蘇:“好,這主意好!”

羅厚甫:“那麽誰向大魁堂表達這個意圖呢?”

王寒燼:“我看還是陳如嶽兄比較合適。”

羅厚甫:“對,我也是這麽認為。”

陳如嶽:“沒問題,這事就由我來辦吧。”

王寒燼:“還得請如嶽兄把握這樣的分寸,就是我們既不能示弱,又不能操之過急。”

陳如嶽:“行,我會辦好這件事的。”

王寒燼:“有勞陳兄了”

△ 天色以晚,牢房外的通道上點上幾支火把,把昏暗牢內照得通明。

△ 牢房裏各人已經安靜下來,有的躺在稻草上,有的依在牆壁上。

△ 隻有蘇榮山卻精神起來,一番狂笑後,用一種模糊不清的語氣,吟起了一首詩:“胸有不平情,欲鼓豪俠氣,事功豈不成,恐傷父母意。哀吟托末技,夙夜不能已。家園係此身,禍亂徒坐視。”

霍百源:“梁桂、振邦,這蘇榮山是個有骨氣的畫家,現在被官府弄成這個樣子,你們好好照顧他吧。”

岑學呂:“他確實可憐,老婆因這事投河自盡,隻剩一個女兒,聽說被官府賣了,到現在也不知下落。”

陳盛:“賣了?他女兒有什麽錯?這官府也太毒了。”

Δ 瘋癡的蘇榮山,聽他們說到這裏,眼睛裏閃過一絲淚光。

Δ 梁桂扶著在喘氣的蘇榮山,十分同情這位老人的遭遇。

Δ 夜已深,牢外隻有獄卒緩慢的腳步聲。

Δ 一個巡邏的獄卒,走到監禁他們的牢房前,停住不走。

Δ 他背過身去,用兩隻手指對著木欄柵,輕輕地彈了三下。

Δ 陳盛一見,慢慢地貼上前去,與那獄卒耳語一番。

△ 馮師傅正用一些竹篾紮東西。

△ 馮敏英坐在門前的小凳上縫補衣服。

△ 門外,走來錢維方和李蘇,兩人站在門前看了一下廟內外的環境。

△ 馮師傅一抬頭見到他們。

馮師傅:“李師傅,錢師傅,有事嗎?”

錢維方:“是這樣,陳師傅傳話出來,說是為了防止清廷派人過來搗亂,特意為你們安排了另外一個地方。”

馮師傅:“安排地方?不用吧!我又沒得罪朝廷,住在這裏怕什麽。”

錢維方:“陳師傅說,官府暫時還不怕,就怕泰一堂那幫人搗鬼。”

馮師傅:“他們想動我,恐怕沒這麽容易吧?”

錢維方:“話雖如此,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呀。”

李蘇:“馮師傅,我們想請你們搬個地方,到那裏住下後,我再詳細地向你們說吧。”

馮敏英:“搬到什麽地方?”

李蘇:“先搬到我們鴻勝館後院吧,那裏有幾個房間,是接待外地朋友的,你們就先在那裏住。”

馮敏英:“爸,他們說得對,在這破廟內擔驚受怕,也不是辦法,我們先到鴻勝館,多幾個人商量,再想辦法救梁桂他們,何嚐不是一個好辦法。”

馮師傅:“我就不懂了,難道我去了那裏就不用出來賣獅頭?”

李蘇:“馮師傅,有些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吧。”

馮師傅:“要是你們不搞這個獅藝大會,他們也陷害不了你們嗬。”

李蘇:“俗話說樹大招風,我們不搞這個獅藝大會,他們一樣會弄些其它的事出來。”

馮師傅:“那你們明知如此,想辦法避開才是嘛。”

李蘇:“還是到我們那裏吧。”

馮師傅:“李師傅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明天就要搬到石路頭那邊,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李蘇:“你搬到石路頭去?去做什麽?”

馮師傅:“我已經談好一處房子,準備在那裏開一間紮作坊。”

李蘇:“啊?”

Δ 高基監獄內,層層關卡。

Δ 一個年老的獄卒,提著一個飯籃,慢慢地走到關押陳盛的監房。

Δ 從木欄柵處將飯籃遞進來。

眾人:“開飯嘍!”

丁振邦:“開飯嘍!”

Δ 那獄卒背著外麵打了一個眼色給陳盛。

陳盛:“岑少,開飯了。”

Δ 那獄卒用眼望著岑學呂,卻用手指了一下飯籃。

Δ 岑學呂接過飯籃,轉身走回人群中。

Δ 梁桂和丁振邦馬上走到牢房攔柵前,擋住外麵的視線。

Δ 岑學呂從飯籃下麵抽出了一張紙條出來,悄悄交給陳盛。

Δ 陳盛緩緩地轉過身來,展開紙條看了一會,又將紙條交給霍百源。

霍百源:“他為什麽不願去?”

陳盛:“我也不明白。”

Δ 監獄中,眾人倒也無憂無慮,隻是霍百源卻有點煩躁不安。

陳盛:“怎麽啦?”

霍百源:“這鄭湛真他媽的夠狠,竟然弄出官府來和我鬥。”

陳盛:“他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大魁堂就借官府的名義,侵吞田畝、盤剝大眾,一手‘九出十三歸’高利貸,害了多少人家?”

霍百源:“我看輕了此人的能耐。”

陳盛:“現在知道也不遲嘛。”

霍百源:“我操他鄭湛的奶奶!”

Δ 霍百源一腳將地上的稻草踢得飛揚起來。

陳盛:“你煩了?”

霍百源:“怎能不煩?這麽蹲下去,既損害了我的名聲,又弄得我的生意難做。”

岑學呂:“別急,我看曾閬很快就會放你出去了。”

霍百源:“此話何解?”

岑學呂:“現在各地亂成一團,孫中山先生的同盟會最近舉行了一連串的武裝起義,早就夠他們頭痛的了,你們算什麽?不過是沒請示他老人家的民間活動罷了。”

眾人:“哈哈哈哈。”

Δ 獄中所有人都笑了。

曾閬:“總之這聚眾鬧事,就是違犯了大清律例,我不能隨便放人。”

曾芷瑩:“爸,你整天將‘大清律例’掛在嘴邊,動一動就說人家違犯律例,弄得民眾惶惶不可終日,民眾還怎麽活?”

曾閬:“話可不能這樣說,無規矩不成方圓,一個國家那能沒有法律?誰違犯了法律,誰就得坐牢,這是天經地義的。”

曾芷瑩:“可你也得看看這是件什麽事吧?”

曾閬:“什麽事?聚眾謀反!”

曾芷瑩:“你了解清楚了嗎?他們真是謀反?”

曾閬:“悅來錢莊的鄭莊主親自到此告狀,難道有假?”

曾芷瑩:“那你是到什麽地方去抓人的?”

曾閬:“樂安圩呀。”

曾芷瑩:“你清楚樂安圩前天是什麽日子嗎?”

曾閬:“樂安圩又會有什麽日子?”

曾芷瑩:“前天是樂安圩的花燈節。”

曾閬:“花燈節?”

曾芷瑩:“這花燈節從乾隆爺時就有了,習俗上每到這一天,近則南番順,遠至省城,所有製燈、賣燈、買燈、觀燈的人,都來此遊覽,通街都是觀燈人,每年來此觀燈超過十萬人之多,這這麽多的人作反嗎?”

曾芷瑩:“看看,失察了吧。”

曾閬:“你是說這隻是民間的喜慶活動?”

曾芷瑩:“不是民間喜慶,能從乾隆爺一直流傳到今天?”

曾閬:“媽的!”

曾芷瑩:“你也不想想,要是真有這麽多作反的人,我看你這官就懸了。”

曾閬:“好了!不要說了,來人呀!”

Δ 一個長隨急急地跑了過來。

長隨:“有!小人在!”

曾閬:“知照大魁堂,馬上召開大魁堂值理大會,我要去參加。”

長隨:“是。”

曾芷瑩:“爸,有些事我還得和你再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