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集:撥草尋蛇

Δ 梁桂與丁振邦整肅了一下衣服,和矮仔郭他們一起將獅子提了出來。

Δ 當他們一走出場,霍百源和陳盛互相望了一眼。

Δ 任龍章與鄭湛也都愣了起來。

鄭湛:“這兩個小子上次不是讓你弄了個“羅漢降龍青”搞得下不了台嗎?

任龍章:“我看這次他們出來采青,也是陪太子讀書。”

鄭湛:“哈哈!任兄說得好,這次看他們又表演什麽青陣。”

△ 隻見這兩人出來,先擺了一盤蛇青。

△ 他們用四尺來長的一條牛纜,前麵紮上一小段紅布,算作蛇頭,盤成一個圈子。

任龍章:“哼!學人家玩‘蛇青’?”

鄭湛:“蛇青怎麽啦?”

任龍章:“你以為蛇青這麽好玩?不單要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既要引蛇出洞,又要戲蛇鬥蛇,搏鬥翻滾、撕咬吞咽,一樣都不能少,沒十來年的功夫,那能舞出蛇青的味道?”

鄭湛:“看來他們是自尋死路了。”

Δ 鴻勝館的陳藝林走出來,向丁振邦遞過來捆好的兩棵生菜,上麵還有一封紅包,算是彩物。

Δ 丁振邦將生菜壓在蛇頭的下麵,看來這青算是擺好了。

Δ 梁桂站在台前,拱手向霍百源和陳盛行了個禮。

梁桂:“現在我們給大家表演的是“撥草尋蛇青!”

Δ 觀眾一聽,都‘嗬’地低叫一聲。不由自主地擁往前去,都想看個清楚。

鄭湛:“還‘撥草尋蛇青’哩!”

任龍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蘇燕妮:“撥草尋蛇青?”

妹頭:“這是他們練了好多天的青陣了。”

蘇燕妮:“能不能比得過泰一堂的‘仕林祭塔’?”

妹頭:“肯定比他們要好。”

馮本康:“你怎麽對他們這麽肯定?”

妹頭:“舞獅頭的是我哥。”

馮本康:“他還很年輕啊,能比得過泰一堂?”

妹頭:“你看著吧。”

蘇燕妮:“別說了,快看吧。”

Δ 梁桂和丁振邦身穿短袖白襯衫,黑色燈籠褲,腰紮縐紗帶,英氣勃勃。

妹頭:“哥!哥!”

Δ 梁桂望去,隻見妹頭正站在一個小土崗上,旁邊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姑娘。

梁桂:“哎!,妹頭!看我的!”

Δ 那姑娘也向他揮了揮手。

馮本康:“馮謙師弟壓陣來了。”

Δ 馮謙師傅張目左右一望、坐好四平馬,鼓槌往獅鼓兩邊一落,得得、隆隆隆隆鼓聲響起。

Δ 矮仔郭、亞標的鑼、鑔同時擊響,梁桂舉獅急行三拜獅禮。

Δ 接著獅子下山、那獅子左右張望,提跟急步,邊走邊眨眼嗡嘴。

Δ 任龍章和鄭湛互相望了一眼,顯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任龍章:“唔!倒是有點章法啊。”

鄭湛:“看來比劉教頭更勝一籌。”

任龍章:“怎麽辦?”

鄭湛:“你是……?”

任龍章:“要是他們取得第一名,我們的麵子往那裏放?”

鄭湛:“對,不能讓他們取得第一名。”

任龍章:“要是陳盛將第一名頒發給他們,我們又怎麽辦?”

鄭湛:“我看他陳盛這次夠嗆,要是將我們評為第二名,我馬上過去拆了這個台。”

任龍章:“但將這隊評為第二名,他陳盛也不好做。”

鄭湛:“為什麽?”

任龍章:“台下這麽多行家,大家都有眼光,要是將他們評為第二名,肯定引起**。”

鄭湛:“好!這次我們不論取得第一還是第二,都有陳盛好看了。”

任龍章:“太妙了。”

△ 那獅子又好象見到什麽,將步子停下來,猶豫地回頭看看,張口眨眼。

△ 正行走間,忽然見前方盤著一堆東西。

△ 獅子急忙將身體伏低,前腿坐低,後腿抬起,眼盯前方。

△ 認真一看,原來是一條張牙吐舌的“蛇”。

△ 馬致忠背著手站在衙門大堂前,仰望大堂門簷上的橫額。

△ 傻標從門外匆匆進來。

傻標:“大人,隊伍已經集合好,什麽時候出發?”

△ 馬致忠轉過身來,臉上一片肅殺之氣。

馬致忠:“立刻出發!”

傻標:“是,隊伍立刻出發!”

△ 馬致忠一步跨上馬匹,隊伍跟著馬致忠緩緩地往前走去。

△ 獅子賽還是繼續,但已接近尾聲。

△ 獅子眼盯那蛇,提腿後退,接著又是引蛇出洞、戲蛇鬥蛇、踏蛇咬蛇、搏鬥翻滾、撕咬吞咽、添爪添頜、醉青、吐青、添身撣腿等一連串動作,展示了獅子的動靜醉猛醒、喜怒懼疑驚等神態,及伏,坐,蹲,伸,躍,望,行,跑,滾,咬,舔,等形態。

△ 這一幕采青,將各人看得屏息靜氣,連眼也不眨一下。

△ 兩人將青采擷後,行完三拜禮,滿場“哇啦啦”的一齊響起掌聲。

△ 其他幾隊也都表演過了,眾人心目中,都覺得這次比賽,隻有泰一堂和塔坡廟這兩隊有奪冠的希望。

陳盛:“這頭獅子舞得夠傳神,夠生動,其他獅隊舞的雖然都不錯,但這頭獅子確實技高一籌,比起剛才泰一堂的,真是各有千秋。”

霍百源:“我看這頭獅子在處理青陣上,比泰一堂更好。”

陳盛:“我也覺得這隊比泰一堂好,如果宣布說這隊為第一,我擔心泰一堂會鬧事。”

霍百源:“隻是不知如何宣告才好。”

陳盛:“你照說嘛,反正誰好誰差,觀眾有眼看。”

Δ 一時之間,場上觀眾有人說這隊好,有人說那隊好,倒是難分伯仲。

Δ 街市上,雖然稀落,還是有些人在做生意。

Δ 一隊清兵,從街市經過,搞得眾人雞飛狗走。

Δ 馬致忠騎在馬上,慢慢地跟著隊伍前行。

Δ 清兵從大路上奔跑。

△ 這時,霍百源從台上站起來,高聲向大眾宣布。

霍百源:“獲得這次‘觀燈獅藝邀請賽’中,塔坡廟獅隊和泰一堂獅隊各有千秋。”

△ 觀眾都覺得自己沒有看錯,嗡嗡地議論起來。

霍百源:“經幾位行家評審,到底誰是第一,誰是第二,還得另行設置一個青,讓雙方同時爭奪,誰先取到,誰就是第一。”

劉教頭:“應該評我們為第一!”

觀眾:“塔坡廟獅隊應該第一!”

霍百源:“各位,各位,請大家不要說話,現在就看這兩個獅隊中,誰能最快將青采下來,誰就是第一了。”

劉教頭:“我們不采!我們本來就是第一!”

泰一堂眾:“對!我們不采!我們就是第一!”

霍百源:“那一隊要是不采,另一隊采到了,那就是第一。”

觀眾:“對!誰不想采誰就走吧!”

觀眾:“不采就走吧!”

Δ 場上觀眾嘈吵起來,都說泰一堂不對。

△ 清兵從大路上奔跑。

△ 馬致忠騎在馬上,急急地跟著隊伍前行。

△ 不一會,鴻勝館的陳藝林帶著一班人出來,又推出一組木樁來,在木樁上麵吊著一紮生菜。

觀眾甲:“這青倒是少見,是不是叫梅花樁啊?”

觀眾乙:“我看有點象,不過這梅花樁這麽高,獅頭獅尾怎麽爬得上去呀?”

觀眾甲:“沒有難處,又怎能評出誰高誰低?”

觀眾乙:“這話也有點道理。”

Δ 霍百源又站出來微微地笑著。

霍百源:“現在擺了這麽一個青,看誰能上得去,要是上不去,就算是輸了,現在兩隊都請出來采青,那一隊先采到了,那一隊就算贏。”

Δ 兩邊的人一聽,覺得有戲看了。

Δ 霍百源又站出來,手中拿著半支香。

霍百源:“大家準備,我點半支香,誰能在半支香的時間上得木樁,采到青下來,誰就是冠軍。”

Δ 梁桂和丁振邦正將獅子套上頭上。

Δ 泰一堂的獅子也披掛好。

Δ 鄭湛抬頭看了看天空,招手叫任龍章過來,兩人低聲地嘀咕了一會,又見任龍章過去與泰一堂舞獅子的幾人講了幾句什麽。

Δ 霍百源剛打著洋火,還未點著香。

Δ 忽然間,泰一堂的獅子從旁邊躍過,直往樁上飛去。

Δ 可他們的獅鼓還未響起來。

Δ 梁桂和丁振邦呆住了。

梁桂:“怎麽能這樣?”

Δ 可那隊獅子到了樁下,盤繞了好一會,還是上不去。

Δ 一看這情況,矮仔郭急了。

矮仔郭:“上呀,還不快上!”

Δ 梁桂和丁振邦立即醒悟,一套獅頭和獅尾,矮仔郭的鼓聲響起。

Δ 塔坡廟的獅子往木樁跑了幾步,獅尾用力將獅頭托起。

Δ 獅頭剛剛站在樁上,獅尾又將前腳往中間木樁一蹬,借著後助力,隻一下就躍上樁上。

Δ 觀眾‘哇’地叫了起來。

Δ 泰一堂的獅子滑落地上,既不上樁,又不離開。

Δ 梁桂終於采到那個青,用嘴巴叨著,對丁振邦打了下眼色,兩人高興地從樁上下來。

Δ 忽然,泰一堂的獅子從旁邊快速地往這隊獅子一撲。

Δ 劉教頭從獅頭裏伸出手來,就要搶梁桂口中的青。

Δ 梁桂當然不讓,兩隊獅子竟然打了起來。

觀眾:“喂喂喂!不準搶人家的青!”

觀眾:“打他,這泰一堂不是東西!”

Δ 馮敏英背著曾芷瑩還是急急地趕路。

曾芷瑩:“大嬸,你放我下來。”

馮敏英:“你別動,我背你走得更快,要不趕不及了。”

Δ 道路在馮敏英的腳步下快速後退。

坐在台上的陳盛和霍百源,一看這場麵,臉色也變了。

霍百源:“不好!泰一堂果然鬧事了!”

陳盛:“陳藝林!陳藝林!”

陳藝林:“師傅,我在這。”

陳盛:“你快帶人將陣腳壓住,千萬不能攘成騷亂!”

陳藝林:“是!”

陳藝林急忙下去了。

陳盛:“霍兄,你叫各人不要亂動,我下去排解糾紛!”

陳盛說完,立即衝下台去。

霍百源:“各位,不要亂動!不要亂動!”

Δ 場麵非常混亂,霍百源的聲音跟本就沒人聽了。

Δ 一時場上亂成一團。

Δ 隻有任龍章非常冷靜地站在一旁觀看。

Δ 陳盛衝到兩獅子跟前,兩手各執一頭獅子的獅嘴處。

Δ 兩頭獅子一看是陳盛,馬上退後一步。

Δ 忽然任龍章聽見遠處有馬蹄的響聲。於是飛快向鄭湛打了個眼色。

鄭湛:“我們走!”

任龍章:“走!”

Δ 劉教頭早就邊打邊瞧任龍章的眼色,一見如此,馬上一揚手。

Δ 泰一堂的獅子從打鬥中退出,跟著往場外就走,竟然連頭也不回就揚長而去。

Δ 看著那班人走的時候,把旗熾卷起,獅子也斜斜地掛在肩膀上,連鑼鼓都不響。

Δ 霍百源瞪著眼望著陳盛。

霍百源:“奇怪!他們到底為什麽?”

陳盛:“這事有點蹊蹺,我們須小心為上。”

Δ 話音未落,梁桂與丁振邦把“青”拋往台上。

Δ 陳盛接住青,正想向場上觀眾宣布。

Δ 忽然場外湧進大批官兵,呼啦啦地就圍住舞台,又把參賽的人團團圍住。

Δ 一時場上亂作一團。

Δ 當馮敏英背著曾芷瑩趕到時。

Δ 場上已是一片混亂。

Δ 不少觀眾驚慌失措地往場外衝出。

曾芷瑩:“不好了!官兵已經包圍他們了!”

馮敏英:“我去把梁桂叫出來!”

曾芷瑩:“你不能去,那些兵沒人性的。”

馮敏英:“我要去!我要去救梁桂!”

曾芷瑩:“你救不了他的!你快走!”

Δ 曾芷瑩死命地拖著馮敏英。

Δ 忽然一個姑娘衝過來。

妹頭:“媽!曾姐!快救我哥!”

Δ 陳盛和霍百源也麵麵相覷。

Δ 梁桂和丁振邦愣愣地望著陳盛和霍百源。

Δ 有個軍官模樣的人,昂首闊步地走上前來。

Δ 這人四十上下年紀、紫黑臉膛、水泡眼、上唇兩撇黑須、一條辮子盤在脖子上、虎背熊腰。戴一頂傘形帽,外穿長袖馬褂、腰懸描金刀、足登薄底快靴,正是綠營管帶馬致忠。

Δ 霍百源想站出來,被陳盛一手攔住,再用眼色掃了一下場上情況。

馬致忠:“場內各人不得喧嘩,我是佛山綠營管帶馬致忠,現在宣讀佛山同知曾大人告示”

Δ 觀眾們還是吵。

馬致忠:“誰再出聲抓誰。”

Δ 一隊士兵拔出刀來,氣勢洶洶衝到觀眾麵前。

Δ 眾人這才靜了下來。

馬致忠:“鑒於上次彩陽堂鋪‘擺神供’所發生之慘劇,現奉兩廣總督之命,禁止聚眾集會,現鴻勝館不顧禁令,未經官府同意,私自舉辦獅藝邀請賽,觸犯大清律例,擾亂佛山治安,現將主辦此事之人以及參加大賽之人悉數拿回官府治罪,特此告示。”

Δ 馬致忠說罷,一群綠營士兵如狼似虎地撲上前來。

Δ 陳盛雙眼一瞪,正要發火。

Δ 兩個士兵衝到他跟前,一齊出刀,想架在陳盛的脖子上。

Δ 誰知陳盛雙手一分,一反扭,兩個士兵的手就被扭斷。

Δ “咣咣”兩下是刀子掉下地的響聲。

Δ 接著是“呀呀”兩聲慘叫,卻是被扭斷手腕士兵的叫聲。

Δ 觀眾哄了起來。

Δ“砰”的一聲槍響,馬致忠朝天放了一槍。

馬致忠:“誰敢亂動!誰動手我治誰的罪!”

Δ 跟著七、八把刀架在陳盛的脖子上。

霍百源:“陳館主,千萬別亂來!”

陳盛:“媽的!”

Δ 各士兵將場內的人員隔開,又把陳盛、霍百源、梁桂、丁振邦、矮仔郭、蔣耀寬、亞標、等人全部捉拿起來。

Δ 曾芷瑩拉著妹頭悄悄地縮往牆邊。

馬致忠:“快,把他們全部押到我的汛卡裏監審!”

Δ 兩列士兵如臨大敵似地將這批人押走。

Δ 兩列士兵在街上押著這群人,緩緩地往前走。

Δ 四周的觀眾誰也不敢哼聲。

Δ 曾芷瑩和妹頭卻悄悄地跟在後麵觀看。

妹頭:“怎麽辦?”

曾芷瑩:“你先回去,我想辦法將實情告訴我爸。”

Δ 妹頭匆匆忙忙地回到塔坡廟。

Δ 妹頭一進入大門便大叫。

妹頭:“娘!娘!”

Δ 馮師傅與馮敏英聽見響聲,驚訝地走出來。

馮敏英:“怎麽啦?妹頭!妹頭!”

妹頭:“娘,梁桂哥和振邦哥被官兵捉走了。”

馮敏英:“為什麽要捉他們?”

Δ 門外,衝進氣喘噓噓的羅厚甫。

羅厚甫:“馮兄,到底是什麽回事?”

馮師傅:“我也不知為了何事!妹頭剛跑回來,還沒來得及說清這是什麽回事。”

△ 妹頭還在喘氣。

馮敏英:“妹頭,你快說,是什麽一回事?”

馮師傅:“別催促她,弄不好急火攻心,反為不妙。”

羅厚甫:“大嫂,別催她。”

△ 馮敏英又是幫妹頭順氣,又是焦急。

△ 過了好一會,妹頭才喘過氣來。

妹頭:“梁桂哥與振邦哥在舞獅比賽中,忽然來了很多官兵,將參加獅子比賽的幾個主要人員都捉走了,現押往綠營汛卡中審訊,可得想法救他們出來呀。”

羅厚甫:“參加舞獅子比賽也要捉拿?這是那裏的皇法?”

妹頭:“剛才聽曾姐說,前天那位綠營管帶馬致忠,曾為舞獅比賽的事找過陳七師爺,想將比賽的人屈打成革命黨人。”

馮師傅:“啊?”

羅厚甫:“這事有蹊蹺!”

馮師傅:“我看這完全是泰一堂的詭計,他們與鴻勝館有嫌隙,卻連累到梁桂和振邦的身上。”

羅厚甫:“我看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全佛山都知霍百源是富商,官府會不會為這事借機敲榨?”

馮師傅:“那怎麽辦,聽說現在的同知曾大人是個清官,他為什麽不管管這事?”

羅厚甫:“我擔心的是那位曾大人到現在還不知發生了這事。”

馮敏英:“清官大老爺,你快管管這事吧!”

羅厚甫:“哼!他是不是清官,大家也是聽說而矣,但他殺起人來毫不手軟,這倒是他在楊升軍隊裏就出了名了。”

馮敏英:‘那梁桂他們會不會被殺?”

羅厚甫:“那倒不會,他們隻是參加舞獅子比賽,連擾亂治安的罪名都算不上,別怕,啊。”

馮敏英:“那怎麽辦,還是快去找人想想辦法吧。”

馮師傅:“我去找李蘇問問。”

Δ 馮師傅和錢維芳兩人圍坐在八仙桌前。

Δ 其餘的人坐在離八仙桌不遠的四周太師椅上。

Δ 李蘇卻在桌子旁邊走來走去。

馮師傅:“情況就是這樣,看李師傅有什麽辦法?”

李蘇:“什麽狗屁綠營汛卡,在我眼裏也不過是幾間破房子,幹脆,我帶人去把他們搶出來。”

錢維芳:“不行,這不是多少間房子的事,你一動手,那就將不是作反都變成真的了。”

羅厚甫:“那怎麽辦?”

陳如嶽:“我看是不是找大魁堂眾值理談談,希望由大魁堂出麵調解,並向大魁堂透露信息,如不釋放陳盛,將發動各鄉請願。”

羅厚甫:“這主意不錯,先通過民間的力量,向曾閬施加壓力。”

錢維芳:“那麽由誰向大魁堂轉達這個意願?”

羅厚甫:“我看陳如嶽先生就很合適,他本身也是大魁堂值理嘛。”

錢維芳:“陳先生,你的意見如何?”

陳如嶽:“行,這事我來辦。”

Δ 在同知衙門大堂。

曾閬:“你別說了,大魁堂本身就是要維護佛山的治安,馬管帶捉了幾個擾亂份子,你們竟然為他們求情?你百年酒莊曆來都是安分守己的,我勸你這次別跟他們混在一起,明白嗎?”

陳如嶽:“大人,能不能稍作懲戒,別難為他們?”

曾閬:“放肆!本府的事務,你一介讀書人,那裏論到你指手劃腳的?”

陳如嶽:“大人,我現在是以大魁堂值理的身份向你請求,請三思而行。”

曾閬:“大膽!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官府決定了的事,能隨便說放就放的嗎?你回去吧,別再囉嗦”

陳如嶽:“真的不行?”

曾閬:“在我嘴裏說出的事,就是鐵板釘釘。”

陳如嶽:“草民告辭。”

Δ 汛卡內,眾人席地而坐。

Δ 四周是手持櫻槍的綠營士兵。

馬致忠:“不是作反,聚集那麽多人在一個地方,這到底是什麽?”

霍百源:“大人,你也調來佛山好幾年了,難道你不知道每年的正月十四在樂安圩有‘觀花燈’這樣的民間活動?”

Δ 馬致忠悄悄地問身旁的傻標。

馬致忠:“昨天是正月十四嗎?”

傻標:“是呀,大人。”

馬致忠:“他媽的,這鄭莊主,淨給我出餿主意!”

霍百源:“大人,這樂安圩觀花燈年年如此,何來作反?”

馬致忠:“以前觀花燈沒有人敢不通過官府就搞比賽。你們這次一聲不響,不是作反是什麽?”

陳盛:“我們早就將要比賽的請示送往佛山四衙,他們沒告訴你?”

馬致忠:“這事沒人告訴我。”

陳盛:“這事怪我們不得,隻能說是你們官府行事拖塌,又不是我們沒作事前申報。”

馬致忠:“那你為什麽打折我士兵的手?”

陳盛:“大人,你也是練武的,那士兵的手隻不過脫了關節而矣,一碰就複員了,那裏算是一件事?”

馬致忠:“總之是你們的不對,先在這裏待兩天吧。”

霍百源:“大人,我是正當商人,你不能這樣做啊!”

馬致忠:“你就是皇帝老子,也得在這裏待兩天了。”

Δ 馬致忠說完,自覺辭窮,隻好退了出去。

Δ 跟在後麵的傻標追著問他。

傻標:“大人,這幫到底如何處置才好?”

馬致忠:“別理他們,先關幾天再說。”

傻標:“光是關幾天,上頭怎能發獎賞給我們?”

馬致忠:“上頭不發,我就找鄭莊主發,懂不懂?蠢貨!”

王寒燼:“陳如嶽先生的提案已被曾閬拒絕了,看看各位還有什麽辦法?”

錢維芳:“既然不接受我們的提議,幹脆,我們用另一條渠道。”

李才幹:“什麽渠道?”

錢維芳:“發動佛山二十七鋪罷市!”

陳如嶽:“這是曾閬逼我們的,就這樣幹!”

李蘇:“好!我去聯絡山陝、江西、福建會館,也請他們參加我們的行動。”

錢維方:“我去找楚南會館、楚北會館,參藥會館、還有水龍會所、更練會所、鄉約會所。”

羅厚甫:“我們英聚茶樓首先關門,然後我再去找缸瓦行、鑄鐵行。”

何合生:“我家的‘合記盲公餅’會在市麵上暫時消失。”

李才幹:“我的醫館可關不得,要是有人病了,我要是關了門,豈不害死鄉親?”

張升若:“是呀,醫館可關不得。”

馮本康:“對除了醫館,其它的就關了吧。”

錢維芳:“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好,保釋書由陳如嶽兄執筆,罷市之事由羅厚甫先生籌措組織,大家分頭去幹。”

Δ 早上,園子裏的草地上,一條人影在打拳。

Δ 細看下,正是知府曾閬。

Δ 隻見他身穿一件月白色長褂,又將下擺掖在腰帶上。

Δ 還有一個穿得十分整潔的中年婦人,坐在一旁觀看,那是他的夫人徐氏。

Δ 曾閬在花園中練開他的龍行八卦掌,隻見他以九宮為圖,順項提頂、抬肩垂肘、縮胯搿膝,十趾抓地,手上雲掖穿挑、按抽拔托、撞探抱撩、劈砍磨肋,動作十分穩定靈活迅捷。

Δ 曾閬正練得入神,園門外陳七師爺急匆匆走進來。

陳七:“大人,不得了啦。”

Δ 曾閬沒有理睬,還是繼續打拳,隻是稍稍慢了一點。

陳七師爺:“大人……”

Δ 曾閬轉過頭來,慢慢收功,將身立定後,見陳七師爺如此驚慌,不禁奏了一下眉頭,嚴肅地望著陳七。

曾閬:“慌什麽呢?啥事?”

Δ 陳七師爺知道自己有點驚惶失措,連忙定了一下神。

陳七:“大人,佛山二十七鋪鄉紳和佛山各界聯名保釋霍百源和陳盛,這是他們遞上來的保釋書。”

曾閬:“保釋書?保釋霍百源和陳盛?”

陳七:“是呀,大人。”

Δ 說罷,陳七遞上保釋書。

Δ 曾閬看了看保釋書。挑起一隻眼,斜望著陳七師爺,沒有作聲。

陳七師爺:“聽說佛山很多商號都準備罷市了。”

曾閬:“什麽?罷市?”

陳七:“對呀,過半數的商號都說要罷市哩。”

曾閬:“你沒聽錯吧?”

陳七:“我怎會聽錯,好幾個商號都向我透了這個信息哩。”

曾閬:“筒直是造反了,造反了。”

Δ 話剛說完,曾閬稍停一會,臉上忽然平靜下來。

曾閬:“霍百源和陳盛違反大清律例,理應治罪,這班人如此大膽,到底憑什麽?”

陳七:“鴻勝館的勢力越來越大,和近年來的革命黨活動,估計會有些關係。”

曾閬:“這革命黨一日不除,恐怕是我大清的一個火藥桶呀。”

Δ 曾閬停了一會,背著手在園子中走了兩圈。

曾閬:“你現在就去找馬致忠,叫他馬上到我這裏來,擺市?跟我叫板?哼!”

Δ 曾芷瑩在不遠處聽見陳七和曾閬的對話,不禁皺了皺眉頭。

Δ 當看到陳七興衝衝地走出門口。

Δ 曾芷瑩快步走向父親。

曾芷瑩:“爸,剛才我聽到你想治那幫人的罪?”

曾閬:“這是官府的事,你不要過問。”

曾芷瑩:“人家在舞獅子,竟然將人家全部扣押起來,還有沒有法律呀?”

徐氏:“芷瑩,官府的事,你別亂說。”

曾閬:“你懂什麽?你以為他們隻是舞獅子這麽簡單?他們已經在擺市了,你知道嗎?”

曾芷瑩:“擺市?”

曾閬:“我告訴你,剛接到兩廣總督密函,說是近來革命黨在全國各地活動頻繁,隻要有風吹草動,我都得防。”

曾芷瑩:“該防的不去防,你不看看,英法日俄諸國列強,對我中華虎視眈眈,要安寧,抵禦外國的入侵,才是安寧。”

曾閬:“這是國家大事,你別亂說,雖然你去過留洋,但我大清跟外麵有很多東西不同,你最好不要瞎摻和。”

曾芷瑩:“怎麽是瞎摻和,當前大清需要變革,需要發奮,人家舉辦這場獅子比賽,我看也是一種激勵的活動,隨便說人家是亂黨,也沒憑沒據的。”

曾閬:“胡說!這話能亂說的嗎?這是幾年前維新黨人的言論,說出來要殺頭的。”

徐氏:“芷瑩,別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弄不好,連你爹都會受到牽連。”

曾芷瑩:“爹,你既然是這個地方的父母官,那就要公平對待地方民眾,多了解民間疾苦,順應社會潮流,學學西方樣子那多好啊。”

Δ 曾閬勃然大怒,站起來高聲說道。

曾閬:“我是大清的官員,外國的東西不是我要學就能學的,你不要為亂黨的妖言所迷惑,也不要插手此事,一切事情,我自有安排。”

Δ 同知衙署內。

Δ 曾閬和馬致忠麵對麵地圍著一張桌子站著。

Δ 曾閬“啪”的一下,將手拍在桌子上。

Δ 接著吹胡子瞪眼睛地高聲叫起來。

曾閬:“什麽?他們敢發動二十七鋪擺市?”

馬致忠:“是呀,今早好多商鋪都關了門,說是官府不放人,他們就擺市十天。”

曾閬:“大膽!誰敢亂來,我先就殺了他!”

馬致忠:“那幫舞獅的怎樣處理?”

曾閬:“關起來,關到高基街監獄裏,我看他們敢將我怎麽樣?”

馬致忠:“好!有大人這句話,下屬就心中有底了。”

曾閬:“還有,這幾天你抓緊搜查進入的人,我看有多少革命黨敢來搗亂。”

馬致忠:“是!大人!卑職一定把守好進入佛山的橋梁、道路和碼頭。”

曾閬:“你去吧!”

馬致忠:“是!大人。”

Δ 馬致忠雙手作揖,躬身急步退出。

Δ 八仙桌上,隻擺了兩隻粗茶杯。

Δ 茶杯裏飄浮著幾片茶葉。

Δ 李蘇和錢維芳在館內討論著擺市的情況。

李蘇:“什麽?曾閬將陳師傅他們弄到高基街監獄去?”

錢維芳:“是呀,聽說曾閬知道我們要擺市,氣得拍桌子呢。”

李蘇:“管他拍什麽,我們就將這市擺下去,看誰的脖子硬。”

錢維芳:“那陳師傅他們怎麽辦?”

李蘇:“放心,這市擺下去,曾閬就得放人。”

錢維芳:“你真有這個把握?”

李蘇:“要是這裏的擺市讓省城知道了,你看曾閬滾蛋不滾蛋?”

錢維芳:“話雖如此,我看這擺市有點‘遠水救不了近火’的味道,要是曾閬給你來個不理不采,陳師傅他們怎麽辦?”

李蘇:“他不敢賭這一局的。”

錢維芳:“他要是敢賭呢?”

李蘇:“那就要看誰有耐心了。”

錢維芳:“這可不是個好辦法,就算你有耐心,參加擺市的老板有這個耐心嗎?老百姓的飯碗有這耐心嗎?”

李蘇:“你怎跟我頂起牛來呢?”

錢維芳:“不是想跟你頂牛,是從多方考慮,是想將曾閬能想到的地方到給堵住它。”

李蘇:“那你想怎樣?”

錢維芳:“我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王先生又沒回來,真急死人。”

李蘇:“是呀,這事得和王先生談談才行。”

△ 一座古老的監獄,四周是又高又厚的圍牆。

△ 監獄牆壁一式的石腳青磚,十分堅實。

△ 屋頂倒是長了一些雜草,在圍牆的陰影下,監獄裏顯得有些暗,對角兩個高高的炮樓俯瞰著十多排牢房,在牢裏麵的人自然會感到一種無聲的威懾。

Δ 在一間不大的小房間內,蘇紹流和王寒燼兩人促膝而談。

蘇紹流:“陳師傅他們被抓,隻能說明曾閬在捕風捉影,了不起將他們關兩天也就沒事了,倒是你剛才的提議,我認為還是要慎重些才好。”

王寒燼:“是否向孫先生或同盟會總部請示一下?借此機會發動起義?”

蘇紹流:“不行,目前的情況,特別是惠州七女湖起義之後,各地的會黨活動已經引起當地官吏警覺,各處清軍防營、巡勇及水軍巡船都加強了戒備。”

王寒燼:“就算他們加強了戒備也不怕,駐在佛山也就二百人不到。”

蘇紹流:“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們這裏馬上舉事,一是時間倉促,民軍的訓練尚未達到要求。二是手中還欠缺相應的槍枝彈藥。就算惠州起義那樣,攻克了泰尾、楊村等附近多處地方,堅持戰鬥十多天,因為孤立無援,軍械缺乏,他們隻得埋槍解散。”

王寒燼:“那怎麽辦?”

蘇紹流:“先隱蔽行動,加強民軍的培訓,等待孫先生指示。”

王寒燼:“你的說法是對的,看來我們目前還是按你剛才說的辦。”

蘇紹流:“對,你回去以後,請兄弟們耐心等待,推翻滿清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王寒燼:“好,那我先回了。”

蘇紹流:“路上小心,近期官兵象野狗似的,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咬了。”

王寒燼:“好的,我會小心。”

妹頭:“媽,外公這麽久還不回來,真是急死人了,你快想辦法吧。”

馮敏英:“我也在想啊,可是誰能幫我們的忙,將梁桂他們解救出來?”

羅厚甫:“連陳盛和霍百源都抓起來,誰又能幫得了這個忙?”

馮敏英:“哎,你看曾姑娘能不能幫我們的忙?”

羅厚甫:“是誰?”

馮敏英:“是佛山同知曾大人的女兒,她叫曾芷瑩,和妹頭很要好,你看她能不能想辦法救梁桂和丁振邦?”

羅厚甫:“不可能吧!官府的事,能讓自己的女兒來插手?”

馮敏英:“她跟梁桂也很熟,還來過我家兩次哩。”

羅厚甫:“那現在找她幫忙?”

馮敏英:“找她來談談。”

妹頭:“我現在去找芷瑩姐姐,看她能不能到這裏來。”

馮敏英:“快去!”

Δ 牢房的大鐵鎖“咣”的一聲被獄卒打開。

Δ 陳盛、霍百源、梁桂、丁振邦等人被官兵押進牢房。

Δ 幾個蓬頭垢麵的囚犯紛紛從草堆裏探頭出來,然後撐起身來,大家都不作聲,隻是瞪著雙眼望著這班人。

Δ 隻有一個人低著頭,蹲在牢房中間。

Δ 手中拿著一枝木筷子,不知在地上劃什麽。

Δ 丁振邦走在前麵,才走了幾步,那蹲在地上的人忽然吼起來。

絡腮胡子:“你幹什麽?你幹什麽?他媽的有沒有長眼睛!”

Δ 丁振邦一愣,忽地停住不動,兩眼一瞪。

丁振邦:“老子什麽也不幹,老子今天來坐牢!”

絡腮胡子:“你坐牢!難道我不是在這裏坐牢?”

Δ 那人邊說邊站起來,一手執著丁振邦的胸口。

Δ 隻見他長著滿嘴絡腮胡子,睜圓雙眼,好象想將丁振邦吃下去似的。

絡腮胡子:“坐牢了不起呀!你他媽的踩壞了我的字!”

丁振邦:“你的字?”

Δ 眾人低頭往地上一看,隻見地上的泥土中,果然寫有幾個字。

Δ 跟在丁振邦後麵的梁桂一步上前,檔在丁振邦前麵。

梁桂:“踩了幾個字又怎麽啦?”

絡腮胡子:“踩壞了就要你的命!”

Δ 那絡腮胡子話剛出口,已是一個劈槌照梁桂的頭上劈過來。

Δ 梁桂身子一側,手一抬,架開絡腮胡子的來勢,順勢一個擔馬右千字槌。

梁桂:“這命不好要!”

Δ 絡腮胡子一愣,隨即雙拳象瘋了似的向梁桂打來。

Δ 梁桂也不示弱,一招“架打標撞”,既架開絡腮胡子攻來的雙拳,反而一拳直往他下巴撞去。

Δ 站在一旁的陳盛,眼裏忽然閃出一絲驚訝的神色。

陳盛:“咦!”

Δ 那人忽然身子一顫動,而雙拳卻變成五指攥尖,狠狠地就往梁桂的雙眼啄去。

Δ 忽地裏,那揮起的手被人橫裏一把抓住。

Δ 那絡腮胡子根本不理,橫蠻地向外一掙,想將抓緊的手掙脫,可那抓著自己的手竟然動也不動。

Δ 不禁回頭一看,見一個壯實的漢子正抓住他的手。

Δ 絡腮胡子大怒,另一隻手呼地就往陳盛的眼裏啄去。

Δ 誰知陳盛快如閃電地又抓住那隻啄來的手腕。

陳盛:“有話慢慢講嘛,何必動手。”

Δ 那絡腮胡子正奇怪自已的功夫一向不差,怎麽忽然間就被這人抓住,立即肩膀一沉,就想掙出手來。

Δ 怎知陳盛不動聲色,隻稍稍地沉肩聚肘,將身體往前一迫,仍然是牢牢地將那人的手臂抓緊,跟著慢慢向下壓去。

Δ 那絡腮胡子一提丹田氣,將手臂一扭,就想來個反擒拿。

Δ 小火船到了佛山正埠碼頭。

Δ 熙熙攘攘的乘客手提各樣行李擠出船倉。

Δ 王寒燼穿一身長衫,戴一個墨鏡,唇上是兩徶短須,手提一個小藤箱,一副商家打扮,正跟隨眾乘客上岸。

Δ 佛山正埠碼頭上,馬致忠帶著一班兵勇在搜查上岸的人。

Δ 馬致忠倚在欄杆上,左顧右盼。

Δ 每個經過他麵前的人都向他行個禮。

Δ 馬致忠微微地仰起麵孔,一副大模大樣的樣子。

兵勇甲:“喂!你,帶的什麽?”

商人:“總爺,幾個帳簿,一點碎銀。”

兵勇甲:“打開看看。”

商人:“總爺請看。”

Δ 搜查的兵勇將箱子裏的碎銀端進懷裏。

商人:“哎哎哎!”

兵勇甲:“走,下一個。”

Δ 商人無奈地走了,王寒燼低著頭,走到兵勇麵前。

兵勇甲:“喂!你,帶的什麽?”

王寒燼:“總爺,一點布樣板。”

兵勇甲:“打開看看。”

王寒燼:“總爺請看。”

Δ 王寒燼打開提箱,裏麵隻有十來份布樣板。

Δ 兵勇瞧了一下,沒發覺什麽。“

兵勇甲:“走,下一個。”

Δ 王寒燼慢慢走出碼頭。

Δ 馬致忠將眼光望著王寒燼的背影,忽然覺得這人的背影好象在那裏見過。

Δ 馬致忠想了一會。

(閃回)

Δ 出秋色晚上,那人在前麵跑。

Δ 馬致忠帶著一班人在追。

馬致忠:“抓住他!抓革命黨!”

(閃回畢)

Δ 馬致忠忽地站直了身。

馬致忠:“喂!那個!那個,你站住。”

Δ 王寒燼回過頭來,卻是一個小胡子。

Δ 馬致忠看了好一會,向王寒燼揮了揮手。

Δ 王寒燼轉過身來,走出碼頭。

Δ 馬致又想了好一會。

馬致忠:“你們跟我來,那人是革命黨。”

Δ 眾兵勇一聽,馬上跟隨馬致忠追出去。

Δ 這是一間古式瓦屋,粉牆黛柱,黑白分明。酒店麵臨小河,梧桐掩映,投進無窮的綠韻,屋簷下懸著一塊梨木橫匾,從右到左橫書“三品樓”三個黑漆字,字跡瀟瀟灑灑,頗象醉後的狂書。

Δ 鄭湛和任龍章在這樓裏舉辦一席花筵酒席,專門邀請同知曾閬、陳七師爺和綠營管帶馬致忠等人。

鄭湛首先起筷讓先說:“曾大人,嚐嚐這裏的柱候雞,是這間酒樓的招牌菜。”

Δ 任龍章也舉起酒杯。

任龍章:“這次同知大人為維護佛山治安,戰績彪炳,草民在這先飲為敬。”

Δ 任龍章一仰脖子,先幹了一杯。

曾閬:“下官隻是奉了上頭命令,不得已為之。”

Δ 鄭湛欠起身子。

鄭湛:“大人,小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曾閬:“你說吧。”

鄭湛:“請問曾大人,這批人該怎樣處理呢。”

曾閬:“怎樣處理這批人嘛,我想總得要把這些事奏明兩廣督署張鳴岐再說吧,啊。”

Δ 鄭湛知他有意回避。

鄭湛:“他們這幫人違反大清律例,擾亂佛山治安,理應治重罪。”

Δ 曾閬並不答話。

Δ 任龍章向鄭湛打了個眼色。

Δ 鄭湛會意,從衣袖裏掏出一張銀票。然後恭恭敬敬地遞給曾閬。

鄭湛:“得仗大人竭力維護佛山治安,這裏是佛山商界犒勞綠營兵勇的二百兩銀子,務請大人笑納。”

Δ 曾閬瞪起雙眼,怒容滿麵地盯著他們。

Δ 曾閬突然用力地將桌子一拍。

曾閬:“怎麽?你們想幹什麽!?”

Δ 任龍章和鄭湛大驚,連忙起來,一齊跪在地上。

任龍章:“大人,千萬別誤會,這這這……”

鄭湛:“大人,這確是商界為犒勞諸位兵勇而捐贈出來的,大家都說,如果鴻勝館在這地區內擁有勢力,我們以後很多生意就會相當被動的,現在他們雖然不是搞出什麽事來,但將陳盛抓起來,對這幫人總能起到一種威懾的作用,各位商界朋友,確是真心捐贈,務請大人收下。”

曾閬:“那好,馬管帶。”

馬致忠:“在,大人。”

曾閬:“你把這銀票兌成銀子,分給營中各位士兵。”

馬致忠:“是,大人!”

曾閬:“告訴你,這銀子沒你的份,一定要全部分給士氣,你可不能沾邊。”

鄭湛:“佛山有曾大人這樣的官,何愁佛山不太平,來來來,我們敬大人一杯。”

任龍章:“大人,有些事卻不能不防。”

Δ 曾閬停下手中的酒杯,睜圓雙眼。

曾閬:“唔?”

任龍章:“大人可知鴻勝館的蔡李佛拳開樁口訣是怎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