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采擷杜衡贈申猴
“咕嚕嚕……”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當當的肚子就叫喚起來。
當當被吵醒了，睜開眼睛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頭轉向申猴仙君。
申猴仙君什麽反應都沒有，依然安安靜靜地睡著。
當當躡手躡腳地走出茅草屋，借著零星擺放、勉強可以指路的迷縠的光，沿著穀坡爬到地麵。
除魔寶塔的石料曾經掉落到地麵，形成一座環形山。此時，石料都已被舉父回收並用於修葺除魔寶塔了，環形山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個被落石砸出來、大小和深淺不一的坑。這些坑相互連接，形成一圈凹地。
隻有更加細致地觀察除魔寶塔，才能拿出讓舉父信服的裝飾方案。
當當沿著凹地逆時針行進，直至來到除魔寶塔斜下方，一邊仰頭仔細觀察除魔寶塔，一邊原路返回。
卯時，太陽冉冉升起，視野逐漸清晰，當當這才衝著除魔寶塔大喊：“舉父，我是當當，請下來和我交流裝飾除魔寶塔吧。這次請給我帶下來食物。”
“啪……”除魔寶塔上麵墜下幾根藤條，舉父群主和幾隻舉父沿著藤條爬到地麵，站到當當麵前。
看到他們沒有拿來食物，這次下來的舉父還比上次下來的少一些，當當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覺得舉父群主可能對於昨天的裝飾方案並不滿意。
除魔寶塔雖然氣魄雄偉，布局嚴整，但生活方式和用品，並不像人間那樣日新月異。
當當發現除魔寶塔的照明用具隻有火把和火盆。昨天早上，他建議舉父群主把相同顏色的大花瓣縫製成燈籠罩，罩在火把和火盆上麵，既防止夜風吹滅火焰，又用五顏六色的“燈籠”裝點單調的夜色。
此時，順時針方向懸空移動的除魔寶塔上麵，不見任何顏色的“燈籠”蹤影，當當更加確定自己的裝飾方案被舉父槍斃了，卻又不甘心地詢問：“舉父群主，你們怎麽沒有製作各種顏色的燈籠啊？”
舉父群主不高興地說：“火把和火盆罩上花瓣後，亮度降低，影響我們夜晚工作。我們想到用迷縠花瓣縫製燈籠罩，以增添光亮。可除魔寶塔上麵沒有迷縠，仙境也不會額外給我們提供迷縠，地麵也沒有迷縠，隻有生靈棲身的地下峽穀才有迷縠。
“迷縠是生靈的生活必需品，我們在進入地下峽穀收集迷縠的過程中，遭到生靈的猛烈攻擊。敵我數量懸殊，我們吃了大虧，有的舉父還受了重傷。燈籠實在是太好看了，所以我希望你提供切實可行的裝飾方案，我們再給你食物或者藥品。”
“隻有在英招即將開墾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生活在地下峽穀中的生靈才會撤離。地下峽穀長得不知頭與尾，英招需要一點點地開墾，無數的生靈一時半會兒還得繼續生活在黑暗中，迷縠對於他們來說不可或缺。
“生靈奮力守護迷縠，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地麵上的一草一木，都是為蘊育美夢靈種而存在，誰都不能私自動用。要想裝飾除魔寶塔，隻能用地下峽穀中的物件，而且還必須是生靈不重視和不需要的。
“那麽究竟用什麽來裝飾呢？”當當冥思苦想，鎖緊了眉頭。
舉父群主看到除魔寶塔逐漸遠去，失去了耐心，說：“既然沒有新的裝飾方案，那我就回去了。等有了方案，你再來和我交流。”
舉父群主剛要扭身追趕除魔寶塔，耳畔響起轆轤抽水似的聲音：“等一下。”
“英招前輩！”當當又驚又喜，順著聲音望去。
英招扇動翅膀，離弦之箭一般地飛到當當和舉父群主近前。
舉父群主知道英招位列“半仙”，也聽說過英招的豐功偉業，所以站在原地，恭恭敬敬地問了句：“英招，請問有什麽吩咐？”
英招鄭重其事地說：“剛才，我們彼此之間距離很遠，但你們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當當激動不已，迫不及待地說：“英招前輩，你開墾地下峽穀已經很長時間了，對地下峽穀中的物件一定非常熟悉。你快說說有哪些物件可以用來裝飾除魔寶塔，並且這些物件還不會影響生靈們的日常生活。”
英招嗤之以鼻地說：“這樣的物件不勝枚舉，我一時間還真找不出最合適的。不過，要說最不會影響生靈生活的物件，那就隻能是可以長珍珠美玉的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了。”
一聽到樹的名字，舉父群主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說：“不行，萬萬不行！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長出的珍珠美玉，專供瓊樓建築，從來沒有用於除魔寶塔。”
英招嚴肅地問：“我說過用珍珠美玉裝飾除魔寶塔了嗎？”
舉父群主和其他舉父相互看了看，紛紛搖頭。
當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英招前輩，舉父屬於生靈，要是用了不該用的東西，會遭到嚴懲的。時間緊迫，請你快點兒告訴我最適合用於裝飾除魔寶塔的物件吧。”
“放心吧，我清楚仙境的戒律禁規。而且，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是最適合不過的裝飾物。”
“可——”
英招衝著當當和舉父們一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自己則繼續說：“你們聽真切了，我說的是用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而不是它們結出來的珍珠美玉。”
當當恍然大悟，眉開眼笑。
舉父群主沒有反應過來，連聲說：“我們不敢用，不敢用……”
當當解釋說：“在珍珠美玉沒有長成之前，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一直可以用於裝飾除魔寶塔。等到珍珠美玉即將長成，再把樹連同珍珠美玉放回原處。在珍珠美玉長出來、還沒有長成期間，你們還可以盡情欣賞幼小的珍珠美玉。”
“好主意啊！真是太好的主意了！哈哈……”舉父們喜不自勝，手舞足蹈。
英招說：“生靈們無法登上地麵，我派巨人姐妹把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放到深穀邊緣，你們自己去取吧。”
舉父群主感激涕零地說：“多謝英招……”
“別光顧著謝我，多虧了當當的提醒，我才想到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
舉父們歡天喜地，叫個不停：“謝謝當當……”
當當笑眯眯地說：“還沒到最後謝我的時候呢，因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英招好奇而又著急地問：“還有什麽事情啊？”
“服常樹、文玉樹和玗琪樹，必須根植於土壤之中才能存活。要給它們準備大大的樹缸，把土壤連同樹木一起放進缸中才行。”邊說，當當邊在地上畫出樹缸的草圖，“請英招前輩把樹缸的樣子告訴給巨人姐妹所在團隊，讓奇肱國人製作泥胎，讓厭火國人把泥胎燒製成陶瓷樹缸。”
英招點了點頭，說：“放心吧當當，我一定轉告清楚明白。”
舉父們被當當的“方案”驚得瞠目結舌，直到當當怯生生地問了句“我可以獲得食物了嗎”，他們才回過神來。
“可以，當然可以了。”舉父群主連忙回應，弓腰撿起三塊石頭，朝向除魔寶塔投擲過去。
“當、當、當！”石頭擊中風鈴，發出響亮的聲音。
三包食物，從除魔寶塔上麵被投擲過來。
三個舉父一起伸手，穩穩地接住食物，交給當當。
這些食物足夠猴哥猴弟吃得飽飽，可以一整天不挨餓。
想到好久都沒有吃飽了，當當激動得流下眼淚。
“我這是怎麽的了？哥哥還在忍饑挨餓呢，我得馬上返回茅草屋。”想到這裏，當當連臉上的淚水都顧不上擦去，撒腿就往回跑。
奇怪的是，他使足了力氣，身體卻沒有向前移動。
他轉動眼珠查找原因，發現英招偷偷地把雙手插在了他的腋窩下麵，把他抱離地麵。
當當回頭一看，英招衝著他神秘地一笑，說：“申猴餓了好長時間，我雖然無法為他提供食物，可讓他盡快吃上食物我還是能辦得到的。”
他把當當放到後背上，說了聲“你可要抓緊了”，扇動翅膀騰空而起，返回茅草屋。
舉父們見尊為“半仙”的英招，竟然主動讓當當騎在自己的背上，咋舌不已，心想當當真的很了不起，以後必須得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再說當當和英招，很快就回到了深穀。
令當當不解的是，距離深穀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英招降低高度，似乎是不想被申猴仙君發現，緊貼地麵，飛到並降落在深穀邊緣。
“英招前輩，你不是著急給哥哥送食物嗎？怎麽不快點兒飛下去啊？”當當說話的同時，還情不自禁地夾了下雙腿，向前弓身。他竟然真的把英招當成普通坐騎。
英招不惱不怒，還笑眯眯地說：“我當然急著給申猴送食物了，但不是你從舉父那裏賺得的，而是這個。”
英招從兜囊裏麵拿出一把形狀像葵菜的植物。當當定睛觀瞧，植物白色花萼，開著紅色的花朵，結帶莢的果實。
他又把鼻子湊上前聞了聞。植物散發出和蘼蕪一樣的香氣。
“這是什麽啊？”當當奇怪地問，“前輩為什麽要給哥哥吃這種植物呀？”
英招一本正經地說：“當當雖然聰明，但並不見多識廣，這就是我開墾地下峽穀的終極目標——杜衡！”
“哇！杜衡終於被前輩找到——”當當興奮得大叫起來。
英招急忙伸右手捂住當當的嘴巴，同時把左手食指豎在嘴巴前麵“噓”了一聲，說：“安靜，千萬別被申猴聽到。”
當當連連點頭。英招一把右手挪開，他就用兩隻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隻把滿是疑惑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英招被當當天真可愛的樣子逗樂了，說：“上次，我把成魔火光鼠生擒活捉回來，可申猴不忍心除滅成魔火光鼠。我食用杜衡，可以增添法力，所以我想把杜衡送給申猴，希望他吃下後也能增添法力。”
當當從爪子縫隙擠出話來：“杜衡是屬於前輩的，哥哥不會要的。”
英招再次被逗樂了，伸手把當當的爪子移開，說：“所以我才找你幫忙啊。例如把杜衡摻雜在申猴的食物當中。”說著的同時，英招指了指當當背著的食物。
當當認認真真地說：“可杜衡是前輩的，我覺得我不應該幫前輩騙哥哥食用杜衡。”
“唉！”英招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看來我不說出實情是不行了。”
聽英招這麽一說，當當馬上又把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英招說：“申猴將在除夕之夜離開仙境返回地球，這是每一個生肖仙君命中注定的！”
當當雖然有些難過，但還是不假思索地說：“這個我知道。”
英招繼續說：“生肖仙君基本上都是神功飽滿、收獲頗豐地離開蘊夢仙境，而像申猴這樣戰績微少、法力盡失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特別是沒有法力在身，無人能夠保證申猴可以順利地返回地球。這是我費盡心思，幫助申猴獲得法力的原因所在。”
“哎呀！這個我可真的不知道啊！要是沒有法力護體，哥哥有可能——”當當不敢再往下想了，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為了降低申猴回歸地球的風險，我們隻能想方設法增添申猴的法力。這也算是我們對他揭開霧霾團真麵目的報答吧。”
當當的眼前，立即浮現出申猴仙君為使年獸顯形而付出的艱辛和遭受的磨難：被熾熱的岩漿覆蓋全身，幾乎焚化成灰燼；被萬箭穿身，幾乎流盡鮮血；“縱容”霧霾團大吃特吃美夢靈種及其原料，被仙境責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哥哥……”當當忍不住邊哭，邊小聲念叨，感染得英招眼睛濕潤。
英招說：“現在你同意合作了吧？”
當當快速地用爪背擦去淚水，用力地點了下頭。
英招露出欣慰的笑容，因為他控製住自己的淚水沒有流下來。
他從兜囊裏麵取出兩件暗器:飛刀和飛鐃，把飛鐃放在石頭上當作砧板，用飛刀把杜衡切碎。
當當把所有的食物都剝了皮，分別放進兩個“捕蟲籠”裏，再把杜衡碎末撒進一個“捕蟲籠”裏，與食物混合在一起。
當當計劃把撒有杜衡碎末的那包食物給申猴仙君食用，另一包食物給自己。可是看到兩份相同的食物“外表”相差甚遠，他不由得露出難色。
英招眼珠一轉，想出主意，說：“申猴要是對杜衡碎末產生懷疑，你就說這是一種新式調味品。”
當當指著自己的鼻子尖問：“我說？前輩不和我一起下去嗎？”
“當然是你說了啊。我要是下去了，說不定還會更加引起申猴的懷疑。他可是非常聰明的。”
當當覺得英招說得很有道理，點頭同意，抱著食物，興衝衝地跑下穀坡，來到茅草屋門前。
英招張開翅膀，飛向巨旋龜開墾處。他對找到杜衡充滿了信心，希望找到更多的杜衡
申猴仙君的幹草堆上空空如也，當當緊張得心跳驟然加快，呼吸急促，扯開嗓子大聲呼喚：“哥哥……”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申猴仙君沿著穀坡走下來。
“哎呀，不好！哥哥來自我和英招剛才停留的地方，那我和英招所說的話，哥哥會不會都聽到了啊？哥哥要是聽到了，一定不會吃杜衡的。”當當想到這裏，心裏七上八下，表情也極不自然。
眼看著哥哥就要走到自己麵前，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當當開口詢問：“哥……哥哥，你這是去哪裏了啊？嚇了我一大跳。”
“昨天睡得早，天一亮我就睡不著了。看你不在**，我猜想你去賺取食物了。我也正好想活動一下筋骨，所以爬到深穀邊緣等你回來，卻一直沒有見到你，想不到你竟然先回來了。”
“那哥哥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和英招啊？到底聽沒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啊？”這下，當當心裏更沒底了。
“咕嚕嚕……”猴哥猴弟的肚子不約而同地叫喚起來，為當當解了圍。
當當把兩包食物高高舉起，說：“哥哥，你看我今天賺來這麽多的食物，足夠我們兩個吃得飽飽。”
“哇，弟弟可真厲害啊！”申猴仙君也很高興。
“哥哥，我們快吃吧！”當當把撒有杜衡碎末的那包食物遞給申猴仙君。
申猴仙君接過食物，打開“捕蟲籠”一看，衝著杜衡碎末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