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生靈遷移擾生活
石碗下麵的火已經熄滅了，濃湯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麵鑽。
當當用樹枝蘸了一點兒濃湯，放進嘴裏品嚐，感覺味道不錯，大叫：“哥哥，你快來嚐一嚐！”
申猴仙君往石碗裏麵看了看，似乎沒有胃口，沒有品嚐，隻是把眉頭皺得更緊了。
當當小心翼翼地說：“哥哥，濃湯好不好看沒有關係，關鍵是美味。”
申猴仙君不想讓當當失望，就喝了幾口，連連誇讚。
當當眉開眼笑，感覺大有收獲。
申猴仙君目不轉睛地盯著濃湯表麵，表情越發凝重。
當當感覺很奇怪，順著申猴仙君的目光看去，驚叫出聲：“啊！濃湯竟然**起了波紋，這是不是仙境終極秘密引起的啊？”
申猴仙君勉強地露出笑容，說：“弟弟放心，濃湯**起波紋，是因為穀底有震動。”
“噔噔……”當當突然抓起迷縠苞蕾撒腿跑進石屋，仔細檢查地麵，沒有發現異常情況，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又“噔噔……”地跑回到申猴仙君身邊，發現他出神地望著地下峽穀的一個方向——也是生靈來自的方向。
申猴仙君抬起胳膊，指著生靈來自的方向，說：“那邊應該發生了地震，所以我們這邊有震感。震源距離我們很遠，弟弟不用擔心。地震摧毀了生靈的屋舍，所以他們才從地下峽穀的一邊往另一邊遷移。”
“可為什麽震感持續不斷，而且還越來越強烈啊？”當當沒有詢問申猴仙君，隻是在心中畫了一個大問號。“或許蘊夢仙境的地震和地球上的地震截然不同。”當當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而沾沾自喜。
“既然地震危及不到我們，我們的石屋更是完好無損，那你們趕快回屋睡覺吧，養精蓄銳，明天早上去為我獲取美夢靈種。”霧霾團被當當跑進跑出石屋的腳步聲驚醒了，飄過來嚴肅地說。
當當衝著申猴仙君吐了下舌頭，拉住哥哥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石屋，卻根本睡不著。
“噔噔……”
“嘣嘣……”
“咯吱吱……”
生靈種類繁多，所以腳步聲有的輕，有的重；生靈的數量時多時少，所以腳步聲忽而密集，忽而稀疏，猴哥猴弟根本分不清他們距離石屋到底是遠是近。
特別是還冷不丁地響起此起彼伏的怪叫聲，猶如四麵楚歌，提醒猴哥猴弟時刻保持高度的警惕。還有可以發出強光的生靈，從窗外經過時，把光亮照進石屋，使猴哥猴弟誤以為天已大亮，神經隨之亢奮。
無奈，當當隻好爬起來，把門窗緊緊地關閉。
音量雖然降低了，但聲響依然雜亂不堪。生靈的影子接連不斷地映到窗戶上，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拿器物也有赤手空拳……奇形怪狀，誇張罕見，幾乎都是當當在地球上不曾見到過的，所以他嚇得用“虎皮裙”罩住了腦袋。
聲音輕了，視野之中隻有黑暗，但呼吸艱難，而且還幻想出恐怖的景象，所以當當還是無法進入夢鄉，隻好掀開“虎皮裙”，把目光投向了申猴仙君。
申猴仙君正襟危坐在石**，左右手同時緊握銀箍雙節棍，一動不動，隻是眼珠一會兒轉向屋門，一會兒轉向窗戶。
當當像是受到了傳染似的，也一動不動，隻轉動眼珠，搜尋霧霾團的蹤影。
光線陰暗，霧霾團又是灰黑色的，當當一無所獲。
霧霾團是溜出了石屋，還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而在呼呼大睡？
出於對親人的關心和依靠，當當下意識地搖了搖脖子下麵的銀鈴。
“當當……”鈴聲響起，表明霧霾團不在裏麵。
當當情緒低落，更感覺害怕，忍不住衝著申猴仙君叫了一聲：“哥哥！”
申猴仙君扭頭衝著當當輕鬆一笑，說：“放心，哥哥雖然不被仙境承認是生肖仙君，但依然有能力保護石屋和弟弟。”
“嗯！”當當用力地點了下頭，詢問：“外麵的生靈為什麽這麽奇怪啊？”
“他們大都是神話時代的動物或其後代，以不同方式，在不同時期從地球來到蘊夢仙境。因為沒能助力仙族蘊育美夢靈種，所以不允許生活在地麵，隻能棲身在地下峽穀。”
“那我就不怕了。”當當興衝衝地跳下石椅，躡手躡腳地走到距離申猴仙君最近的窗台旁邊，把窗戶拉開一條縫隙往外觀瞧。
大的生靈可以用龐然大物來形容，小的生靈勉強看得到；生靈雖然外形千奇百怪，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可怕……
當當膽量大了起來，敞開窗戶，視野頓時開闊。
他見到溪水上漲得更高了，距離石屋越來越近，溪水裏的發光魚類穿梭不停。
眼前所見，堪比人間社會大城市裏流光溢彩、車水馬龍的夜晚街景，特別是趴在自家的窗台上就能欣賞得到，所以當當很愜意，看得津津有味，貪婪地希望此情此景永遠都不要結束。
申猴仙君好奇地走到當當身後，也深深地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但他更加警覺，因為溪水上漲的速度超過了他的想象，持續下去，石屋有被淹沒的危險。他又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意識到震感更加強烈了。
“啊……”
“撲通……”
……
突然，耳畔響起刺耳的吵鬧聲。
猴哥猴弟順著聲音望去，原來是不能發光的生靈正在捕捉發光生靈，之後用發光生靈照亮趕路。
“不許搶，是我先抓到的！”
“快給我……給我拿過來”
……
沒有搶到發光生靈的生靈，蠻橫地從其他生靈手中搶奪發光生靈！
“以多勝少，倚強淩弱，太過分了！哥哥，你快去阻止他們啊！”美妙的景致之中出現了不和諧，當當氣呼呼地對申猴仙君說。
當當的話音一落，霧霾團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是好好睡覺，養足了精神頭，天亮後去給我獲取美夢靈種。要管，你們也隻能管眼前的。地下峽穀長不可測，你爭我奪的事情一定不計其數，申猴仙君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管不完。”
霧霾團說的話很有道理，當當雖然很不服氣，卻隻能高高地撅起嘴巴。
在霧霾團的監視下，猴哥猴弟躺回石床和石椅，雖然閉上眼睛，但因為興奮，剛才的景致走馬燈似的出現在腦海裏，所以當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快去獲取美夢靈種！”突然耳畔響起霧霾團的怒喝聲。
猴哥猴弟幾乎同時睜開眼睛並坐了起來。
正午陽光，通過一線天射入地下峽穀，又從天窗照進石屋，刺得當當和申猴仙君幾乎睜不開眼睛。
在之前的幾個月裏，霧霾團養成了睡懶覺的習慣，加之昨晚又醒來好幾次，所以現在才自然醒。
猴哥猴弟狼吞虎咽地吃完午飯，準備前往玉宇。
這時，一隻青色的雙雙鳥，頭朝下地把三顆腦袋從天窗探進石屋，六隻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
通過落到地麵的影子，當當發現到了雙雙鳥這個不速之客，仰頭詢問：“喂，你——還是你們要幹什麽啊？”
一顆腦袋回答說：“石屋裏麵有好多空地，我們看一看哪裏可以休息一下。”
當當用主人的口吻生硬地說：“這裏是我們的家。你們進來休息，他們也進來休息，那還不把我們家裏弄得亂七八糟。我們可沒有精力和時間打掃衛生。”
雙雙鳥對當當的話充耳不聞，依然不舍而又好奇地往石屋裏麵看了又看，絲毫沒有飛走的意思。
“快讓開，讓開！”一陣驅趕聲在石屋後麵響起。
雙雙鳥昂首挺胸地衝著驅趕聲的方向大叫：“憑什麽讓開？”然後用力地鳴叫：“嘰嘰喳喳……”
“呼啦啦……”一大群雙雙鳥爭先恐後地飛了過來。石屋頂上但凡能落爪的地方，都被它們站滿了。它們一起衝著驅趕聲的方向大聲地鳴叫。
“噔噔……”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劈裏啪啦……”幾根細長的、長有很多葉子的樹枝，像巨大的掃把，胡亂地拍向雙雙鳥群。
“好討厭……”雙雙鳥群一邊大罵，一邊驚慌地扇動翅膀逃離房頂。
“這間石屋不錯啊！”腳步聲繞到門口。
沒等猴哥猴弟看清楚對方，“呼啦啦……”門外擠進來幾個腿長三丈、拖著長樹枝的長股國人。
“哇！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好的東西。”長股國人被石鍋、石碗等生活用品驚得瞪圓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奔了過去。
“不許動，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當當趕緊跑過去用身體護住石桌。
“討厭的小家夥！”長股國人像人類驅趕蒼蠅和蚊子那樣，拿起樹枝拍打當當。
申猴仙君火冒三丈，及時地把銀箍雙節棍橫在了當當前麵。
隻聽“哢嚓”一聲，最先拍向當當的樹枝砸到銀箍雙節棍上，攔腰折斷。
長股國人立刻愣在了原地。
“這位是生肖仙君申猴，不想把命丟在這裏，馬上給我出去！”當當壯著膽子走到門口，用力地一指屋外。
“他是仙君，哈哈……我們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寒酸的生肖仙君！”
因為甲胄一直沒被舉父修複，申猴仙君此時更是衣衫襤褸，所以遭到長股國人的懷疑和嗤笑。
霧霾團聲色俱厲地說：“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生靈，難道沒看到他手中的銀箍雙節棍嗎？精致美觀，用料上乘，在蘊夢仙境，除了仙君，誰能持有？”
申猴仙君把銀箍兩節棍相互敲了敲。
“當當……”聲響鏗鏘，驚魂攝魄。
想起剛才銀箍雙節棍輕而易舉地折斷了樹枝，長股國人露出了怯意。他們相互看了看，隨即爭先恐後地跑向門外。
“呼——”當當、申猴仙君和霧霾團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當當說：“我們無法去獲取美夢靈種了，因為過往的生靈非常有可能在我們離家的時候，把石屋占為已有。”
申猴仙君說：“石屋確有被強勢生靈霸占的危險。”
霧霾團清楚必須得有申猴仙君坐鎮石屋，否則他們會和其他生靈為石屋爭來鬥去，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獲取美夢靈種。如若放棄石屋，當當會因為失望——甚至是絕望——而拒絕為他繼續獲取美夢靈種。
為了避免前功盡棄，他隻好同意猴哥猴弟暫時不去獲取美夢靈種，並和他們商量如何保護石屋。
當當想起人類社會，特別是鈴鈴家的四合院，不僅有房舍，還有圍牆，所以才不會受到外人的打擾。他提議說：“因為沒有圍牆，所以路過的生靈才有機會接近石屋。我們為石屋砌出一圈圍牆，生靈就不得不繞行了。”
“真是個好主意啊！”申猴仙君和霧霾團都很讚同，立即開工。
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砌牆也是如此。
霧霾團是家長，又沒有肉體，隻有借用法力才能做事，理所當然袖手旁觀，所以砌牆工作隻能由猴哥猴弟承擔。
首先要收集石頭。
穀底的石料大大小小，而砌牆需要大小相差不多的石料，忙活了一大圈，猴哥猴弟才找到幾十塊合適的石頭。等把這些石頭都搬到石屋近前，猴哥猴弟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如牛了。
霧霾團隻好說：“好了、好了，還是不要砌牆了。等你們把圍牆砌好了，生靈都已經遷移過去了。”
“那——”當當絞盡腦汁，回憶自己在人間社會的所見所聞，想到了用樹枝紮柵欄。
因為樹枝很好收集，所以霧霾團和申猴仙君都同意了。
但是柵欄隻立起了一段，就不得不停工了，這是因為在生靈的眼中，柵欄和草叢枯枝沒有什麽區別。他們要麽直接踩踏，要麽隨意翻越，柵欄根本起不到保護石屋的作用，猴哥猴弟不得不像之前那樣費力地驅趕生靈。
當當天真地想到在石屋周圍豎起幾塊提示牌，上麵寫著：“私人住宅，請勿靠近！”可想法一出，馬上就被他自己否決了，因為一則他不會寫這八個字，二則生靈極有可能不認識這些字。
不知不覺，傍晚臨近，猴哥猴弟疲憊不堪，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力氣吃了，隻想倒頭就睡。可更頭疼的事情接踵而至，他們不得不咬牙堅持。
因為上方的穹頂有一線天，石屋及其周圍較為亮堂，空氣也很新鮮，所以很多在地下峽穀行走多時的生靈紛紛停下來歇腳。
時間一長，聚集在石屋周圍的生靈越來越多，場麵堪比中國春運時的火車站。而猴哥猴弟立起的那段柵欄，早就被踩踏成了碎渣。
申猴仙君把銀箍雙節棍懸在石屋正中，敞開所有門窗。外麵的生靈看到銀箍雙節棍後，就不敢擠進石屋了。
申猴仙君還不得不在石**正襟危坐了一整夜，提醒不認識銀箍雙節棍的生靈屋中有生肖仙君在坐鎮。
天灰蒙蒙時，申猴仙君猜測隨後會有大量的生靈聚集在石屋周圍，讓人心煩意亂的嘈雜聲會再次響起，所以抓緊時間閉目養神。
“嘭、嘭……”石屋後牆接連不斷地響起忽輕忽重的撞擊聲，驚醒了申猴仙君。
他轉動眼珠，向左右兩邊的窗外看了看，立刻知道了產生撞擊的原因。
這個時候，路過的生靈都是不能發光的，也沒有拿著發光生靈照亮，加上趕了很遠的路，麻木、遲鈍、困倦……所以行進時直接撞在了石屋後牆上。
“嘭……”撞擊聲越來越多，此起彼伏。
“轟……”偶爾還有巨響，整棟石屋都被撞得顫動起來。
“哎呦……”
“疼死了……”
“快閃開，別撞上了……”
“呀！你壓到我身上了……”
痛苦的呻吟聲又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真是太討厭了！快去讓他們都給我安靜下來。”睡慣了懶覺的霧霾團氣急敗壞地衝著猴哥猴弟大呼小叫。
猴哥猴弟隻好走出石屋，來到屋後。
不同種類的生靈頭破血流，相互擠壓，慘狀和滑稽並存，另外還有其他生靈接連不斷地撞上後牆。
申猴仙君泄氣地說：“我真的感覺自己無能為力了。”
此時的當當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那就是一遇到難題，想一想自己在人間社會經曆過的事情，就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快速地轉了轉眼珠，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