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漠惡毒地惹人討厭
在屬於過去的模糊不堪的記憶中，依稀記得有人曾對我說過，我是個很會惹人生氣的人。
嗤，真奇怪。
我為什麽要費心去討好無關的人。
蘇婷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遭，畢竟不是人人都有主角光環的，那小概率的成功率還是沒能被她碰上。
當我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已經開始承受來自Adam的反噬了——【幻術】本就是作用於精神的能力，反噬時所蠶食的也是其使用者的精神。
“…最開始，隻是偶爾會突然失去意識倒下。”
女孩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神色平淡，“我以為是因為身體本來就不好的緣故，所以就去看了醫生。但是檢查結果並沒有異樣。”
那雙淺褐色的眼睛盯著鏡子裏的另一個人像，女孩輕輕地笑了笑，“於是，我開始做噩夢——分不清現實的噩夢。我看到自己的臉在腐爛，看到那些人咒罵我為騙子，然後驚醒、到洗手間裏瘋狂地嘔吐…仿佛要把胃囊吐出來，然後下一秒，我發現自己正在學校裏上課。”
似乎在印證她的話般，少女的瞳孔突然渙散，然後在曆經長久的沉默過後，如同夢中驚醒般回過神來大口喘氣。
她彎下身，伏在洗手池邊，用手捂住嘴。
嘔出大片猩紅的**。
紅玫瑰般鮮豔的色彩，從指縫中流出。
她放下手，抬頭看著鏡中站在她身後的人，笑容蒼白虛弱。
“…現在，我開始劇烈地頭痛，並在夢中聽到有人叫我快點放棄，沉入睡眠、把一切都放縱開來…”
“——我會死，對嗎？”
少女如此問我。
我直視著鏡子中的她的眼睛：“你後悔了嗎？”
她低笑：“基拉死的時候會後悔撿到了死亡筆記嗎？”
我：“…硫克可沒有對他隱瞞使用了筆記就會既不能上天堂也不能下地獄的事實。”
“嗬，”她靠著洗手台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原來你是故意隱瞞我的嗎？”
我反駁：“難道你認為我是個熱衷樂於助人的活雷鋒？”
“硫克，”她說，“如果你想讓人討厭你的話，你應該更加冷漠惡毒點。至少，在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出現在我麵前，並問我【你後悔了嗎】。”
頓了頓，她有點抱怨似的：“你看，我都快死了，我居然還不知道你的真名。你對每一個要死去的人都要抱著戒備心嗎？”
“…………”
我歎了口氣，摘下鬥篷的帽子，“我叫伊甸——至少現在是這個名字。”
借著洗手間的燈光，她看清了我的樣貌，並微揚眉：“我好像見過你…也許是某個新聞報道裏——是那個被Eva集團董事的秦先生收養的幸運兒？我似乎掉進了什麽大陰謀裏？”
我無語：“…真虧你能記住八年前的新聞報道。”
幾個人裏麵，隻有高明羽是經常會跟著J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雷光和由依是偶爾，我的話，隻有八年前在被J帶回去的時候被報道了一次。
何況這種企業家做慈善的新聞比起那些娛樂圈裏的明星們的私生活報道，也著實不怎麽吸引人，通常也不會有什麽年輕人願意看。
“因為秦先生很符合我的審美嘛。”蘇婷回答我，“而且我的記憶一向很好。”
“你們在做很過分的事吧。”她擦掉嘴邊的血漬，“我被選做犧牲品了呢…你剛剛問我，我後悔了嗎？”
女孩展出野心勃勃的笑顏：“——我不會的。”
“說我病態也罷，愚蠢也好，我就是這麽一個懦弱又固執的人——我害怕永遠是埃裏克，害怕自己永遠得不到我的克裏斯蒂娜…我明明擁有能力，為什麽要因為容貌被限製？埃裏克不會願意永遠蜷縮地底的，如果擁有可以出現在太陽下的容貌，他不會願意隻做一個沒有名字的劇院幽靈。”
“知道嗎？在你來之前，那孩子找上過我。他問我是不是從某人那裏得到了什麽？他告訴我說不能沉浸於虛妄的美夢中，他說那沒有意義。但我狠狠地與他大吵了一番，我告訴他，說他什麽也不懂。他不明白因為容貌被限製的人是什麽感受，那些人的評論和眼光比任何刀劍與毒藥都更可怕，他們的同情更是虛偽得令人作嘔…他根本不懂，這個世界對一個醜陋之人的惡意有多大——他們說他們隻是在開玩笑，可我難道願意被開玩笑嗎？因為外表而嘲笑他人不適合做某事難道很有趣嗎？”
女孩看著我：“我不會後悔的，因為我曾得到過我本來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因為我曾經大聲嘲笑過那些蠢貨、並讓他們顯得像滑稽的小醜。”
我：“…你會失控，你聽到的那個聲音在叫你把身體叫出去，交出去後會變成什麽，你清楚嗎？”
“我說了，如果要惹人討厭的話你應該更加冷漠惡毒的。”她走到我麵前，仰頭問我，“等到那個時候，你會出來做惡人嗎？”
…真可笑。
我明明本來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惡人。
＊
蘇婷後來還是失控了。
她將所有與她相關的人精神都被她困在了幻境中，並操控了他們，在校園中發難。
“我想過了，”她對著唯獨沒有受到影響的三個人，眼中流動著詭譎的金色暗輝，“說到底，錯的隻是這個世界吧。既然如此，我明明應該改變這個世界才對啊。”
“你們知道富江嗎？”她輕笑，“當然，他們不會把我分屍的——但如果我要讓他們殺死你們，就毫無問題哦。”
那是可以發展成天災級別的災難。
畢竟，那位活在恐怖漫畫裏的川上富江本就是具有毀滅世界的能力——欲望的化身，讓一切失去理智的存在。
少年的光不可以傷害任何一個人，少女的【回複】也隻能拯救有限的人。
至於還有一個？
暫時無法判斷他的能力。
最終蘇婷是因為承受不住反噬被打敗的，她在關鍵時刻突然倒地嘔出大口鮮血，虛弱地導致力量減弱，才給了對方機會把她阻止。
但她的身體仍在極速衰敗。
趕在幾人靠近她前，我搶先出現在她身邊阻攔，“不好意思，我還有東西要拿呢。”
暖橘色眼眸的少年認出了我：“…是你！”
想起過去的我幹的好事，我生怕他後麵跟句“高明羽”把我尬上，於是幹脆利落地打斷他承認：“是我，好久不見了呢。”
我看看他身旁的兩人：“看來你交到了新朋友呢，真不錯呀。”
他憤怒地上前一步：“你把叔叔帶到哪裏去了？！”
我聳肩：“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你——”
他旁邊的女孩拉住他，“冷靜，安宇。”
然後看向我，“蘇婷的Adam是你給的？”
“對呀，”我笑眯眯，“幫我收集到了很有用的數據呢。”
我拉起蘇婷，從她手上取走用來收集數據的手環後把她扔回地麵，“雖然很好奇你們從哪來的Adam，不過我的任務不在於此，就先走了。”
“所以，”那個信息尚且未知的另一個少年出聲了，神情冷厲：“你是知道的吧？蘇婷使用後會失控、會死。即使這樣，你也給出去了嗎？”
他的同伴們被震驚了：“你說什麽？！”
他們沒想到蘇婷的情況居然這麽嚴重。
我停下腳步，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個少年：“這不是當然的嗎？借用某部動漫裏的話——【你會在意你吃了多少片麵包嗎】？”
“…人命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珍貴哦。”
用著無比冷漠的神情，我惡毒地說到。
……嗯，我確實挺會惹人生氣。
但我也是真沒想到，我會在說完這句話後的十秒裏，被一個奶媽給打飛出去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