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山河依舊枉然

北秦王朝 皇宮 內寢殿

此刻，安神香點著正過旺盛，臉色虛白的北秦王努力的站起了身子，他撩開了簾布，坐在金絲玉床，似乎已經沒有了餘力，他的嘴角上是一種淡淡的絳紫色，在別人看起來是一副中毒很深的樣子。

天算子站在原地，卻看清楚了北秦王如此的模樣，心裏下意識的一驚，他將手裏的拂塵微微揚了幾番，屋內的安神香淡去了一些，他詢問道：“大王，你的傷口在哪裏，可否讓我瞧瞧。”

北秦王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他不慌不忙的解開自己的寢衣，隻見他的心口附近彌漫著猶如黑色蜘蛛網稠密的傷痕，令人觸目驚心，天算子也是眉頭一皺，過了半晌，才悠悠開口詢問：“大王，你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幾年了大壽將盡了。”

“是。”北秦王沒有任何猶豫，他費力的從金絲玉**起身，係上了扣子，遮掩住了傷口，他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數不盡的惆悵，仿佛看見風雨縹緲的大好河山，仿佛看見城春草木深。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對我說？”天算子有些惱怒，他差一點就要跳起來詢問北秦王，不過看見北秦王如今的病態，他也是壓著自己的脾氣問道。

北秦王沒有說話，他伸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掌，那手掌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機，宛如春去秋來的刹那芳華，他輕輕向空中一抓，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晃著自己緊閉的手掌，對天算子詢問道：“國師，你可是知道，我現在手裏握住的是什麽？”

“是什麽？不就是一團沒有用的空氣？”天算子嘴角抽了抽，他想不明白北秦王的罐子裏到底賣著什麽藥，隻有如實的回答。

北秦王先是大笑了一聲，然後開始慢條斯理的說：“世人皆稱國師您，不朽君和觀象老人是這天地異士能者，大才之人，隻是匆匆百年，草木凋零，輪回相生，我們終究會落入塵埃，了結一生的半喜半憂…”

“我夢見了一個人，他告訴了我長生之法，隻不過那一條路太過坎坷，我老了，已經沒有精力了，或許我不應該去嚐試……”

“所以你就讓小皇子去了，對不？”

“對。”

“大王，你好生糊塗，小皇子天生三魂七魄少一魂魄，天生殘缺，習武，修仙都是不可能的，他的命格有缺，一旦死去，將是真正的泯滅在天地之中啊”

“這些我都知道。”北秦王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他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身上的那股人間帝王的氣勢重新回來了不少，他低下頭，看著內寢殿這奢華的地板，幽幽道“但是國師你知道，那小子對我說過什麽嗎？”

“他說：這一生，我要登頂封仙。”

“封仙？”天算子沒有一絲的鬆垮，而是一臉認真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可是，這又跟血冥毒有什麽關係！”

“這可是長生之法。”北秦王一臉陶醉之色，小聲的說道，仿佛從他的嘴裏說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天算子苦笑了一聲，閉上眼睛，他揮了揮自己的白色拂塵，離去的背影中飄出來一句話：“大王，此去無悔，縱然山河枉然。”

很遠很遠的地方，小皇子打了一個噴嚏，有些疑惑的說道：“今日有些不尋常，我居然打了這麽多噴嚏？”

他的目光看著身後的山河，仿佛這一離去，便不會再回來。

山河無恙，人間皆安。

那邊歲月覆蓋的花開，一切白駒過隙成為空白。

隻因為，山河依舊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