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卯文鬥(三)

“好了,我不相信一個隨口便是名句的人此刻會如此窘迫。”

妙菡菡白了舞芊芊一眼,一直在關注著林從筠的飛花室。

“不是吧大小姐,你不會真對林從筠有感覺吧!千萬不要,你倆不相配,”舞芊芊收了笑意,有些嚴肅的對妙菡菡講,“你們倆門不當戶不對,你父親是當朝丞相,他父親不過是平庸的安樂公,更別提你還是佳人榜榜首之尊,就憑林從筠他配嗎?”

妙菡菡俏臉一紅,“你可別胡說,誰說我喜歡他了,我隻是欣賞他的才學。”

看著妙菡菡低頭淺笑,舞芊芊撇了撇嘴,“你信嗎?反正我不信,憑我多年直覺,你們倆一定有故事。”

“看來這位林大廢物不像殿下口中那樣文采曜世,殿下誇大了吧!”

齊豫津越來越覺得他今晚到醉仙居是一個無比錯誤的決定,這樣一個廢物也配讓他出馬?可笑。

“那麽就讓本王見識你的手段!”

蕭鸞低聲沉喝,不見得多麽雲淡風輕,反而心有餘悸。

到底在搞什麽鬼?

人群裏也逐漸彌漫起了喧鬧。未成詩而搶答,這位林大公子可真什麽事都惹得出來,此番壞了規矩,倒要看看他怎麽下場。

“林大公子,你這是要壞了醉仙居的規矩?”

梁伯到底還是站了出來,醉仙居落成到現在可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林從筠又一次做了“第一”。

梁伯這麽些年混跡江湖,在各方勢力之間來回遊走,憑得就是他細致入微察言觀色的本事,如若這般,何以幕後操縱醉仙居立足琅琊城,第一妓院之臭名。

“不敢不敢,”飛花室裏傳出了林從筠沒頭沒腦的哈哈笑意。

“我隻是覺得用筆寫太浪費時間了,我這人是個急性子,太磨嘰的話我的心就像蟲子咬,所幸我就自己說,也省去這些繁瑣的事情。”

“原來如此!”站於人前的梁伯一愣,還沒有人有過這等要求,雖壞了規矩,但在情理之中,梁伯點了點頭道:“林公子請。”

林從筠很從容的從飛花室裏走了出來,頓了頓嗓子,稍微壓抑住裝逼的激動感,這等裝逼讓林從筠小心髒有了前所未有瘋狂的滿足感。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林從筠極具感情將嶽飛的滿江紅於眾人麵前瀟灑頌揚,或抑或揚,高亢激昂,完美演繹了這首極具氣勢的詞,感情到了,林從筠恰到好處的舉杯還淚。

一詞誦罷,滿堂啞然失色,林從筠也從慷慨激昂的情緒裏釋懷,看向了下麵目瞪口呆的眾人。

一向瞧不起林從筠的齊豫津臉色愈發難看,這是從林從筠口裏誦出來的詩嗎?

“答得出來嗎?”蕭鸞已經不是讓齊豫津去鬥詩,而是心裏已經相信林從筠贏了,否則也不會先問齊豫津。

齊豫津眉頭緊鎖,額頭上早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汗珠。

蕭鸞看了一眼,冷冷道:“我們走。”

四大黑甲衛護送蕭鸞和齊豫津偷偷離開。

在大堂的人都折服在林從筠的文采之下,推推拖拖的不敢出口,倒有膽子大的,在人的慫恿之下成了幾首詩,與滿江紅比如同螢光見月光,羞愧難當。

梁伯道:“此次詩鬥結果顯而易見,林從筠獲勝。”

眾人也是心知肚明,便從醉仙居散去。這時如夢從閣樓出來,滿臉不高興道:“走吧!”

林從筠心裏直覺得好笑,不過這個如夢倒是對醉嫣然十分忠心,這一生遇到這樣一個人屬實難得。

林從筠跟著如夢轉過九曲十八環,穿過閣樓小道,眼前閃過珠寶鑲嵌勾勒的畫幢朱壁,來到醉嫣然的屋子前。

“不許你對小姐做出軌之事,小姐命運可憐,在這紅塵之地能夠保留清白之身已是不容易,這是她最後的財富,你若奪去,我必殺之。”

如夢不像方才一貫的嚴詞厲色,話語之間已是哀求之意,林從筠望去,越發覺得如夢率性忠主,兩個人目光突然撞在一起,她的目光那麽清澈沒有一絲絲雜質,這倒讓林從筠心生可憐。

他歎了一口氣,笑道:“我原就不想和你家姑娘上床,”聲音突然頓住,林從筠略顯尷尬的笑著,這是封建時代,道德人倫重中之重,又不是在現代隨便搭訕就上了床,還是裝的風雅一些。

他接著道:“我原就不想欺負你家小姐,隻不過想見識一下花魁的花容月貌,適才聽姑娘二題,越發佩服,姑娘心胸非尋常女子得,並無僭越之舉。”

咬文嚼字屬實難受,話都說不明白,林從筠無奈的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你就進去,我守在門外。”

如夢大方將門一推,將林從筠粗魯地推搡進去,順勢將門一關,留下了滿臉震驚的林從筠看著這間人人向往的花魁室。

“公子久等了,”醉嫣然從紅玉珠簾後麵挑簾而出,她穿著一身紅色羽衣羅裙,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與**魅人的鎖骨,皎潔如玉的麵容上掛著幽靜深遠無盡哀愁。

林從筠一臉可愛笑容,這位醉嫣然姑娘果然妙不可言,可惜他鍾情妙菡菡,任憑醉嫣然再好他都不會“上床”,這是他最後的底線。

“這邊走,”醉嫣然轉了身引著林從筠進了內室,她慢慢做到床邊,盡量將動作做的了無生息,以此勾勒她獨到的氣質。

“那首雨霖鈴寫的極好。”

“嗯,”林從筠回過神來,這位醉嫣然身上獨特的香味鑽進他高挺的鼻梁,看著她一上一下的呼吸,林從筠還是有些失神,不過他還是很快調整了自己。

“是不錯!”林從筠微微一笑。

醉嫣然抬起畫了眼線的眼瞼,自言自語道:“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公子體會過這種超脫的愛情?”

“柳永體會過,他告訴我的,”林從筠依舊可愛笑著,“時辰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做些什麽打發無聊的夜。”

醉嫣然眼睛之中閃過無盡的失望,接著彌漫無盡的憂愁,原以為,唉,到頭來都是一樣的,不過這樣也好,男人不都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