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會卯文鬥(一)

林從筠坐在飛花室裏,品嚐著醉仙居特有的一葉茶,茶水清香,入口甘苦,別有滋味。

“你非要拉著我過來,被父親知道,肯定又要責罵我了。”

西邊角落一處飛花室裏,妙菡菡和舞芊芊打扮成男人模樣。妙菡菡忍不住小聲嘟囔著。

舞芊芊哈哈大笑道:“你整天呆在府裏,你不悶啊!今晚可是大場麵,據我所知,五皇子和七皇子也在這裏!”

妙菡菡臉上閃過一絲疑慮,“怎麽可能,你要說五皇子我還能相信,可是七皇子才情高雅,怎會來這種地方。”

“哎呀!你安心吧!來都來了,要是武伯父責罵你,你就說是我把你綁去看熱鬧的,武伯父才不會懲罰你的,”舞芊芊一邊安慰著妙菡菡,一邊嘟起嘴看向東南方向的飛花室。

“好像那裏麵也有人了,”舞芊芊雙眼之中閃過玩味的眼色。

“你幹嘛去?”妙菡菡喊住想要出去的舞芊芊,後者回過頭道:“好像五皇子身邊的侍衛少了一個。”

妙菡菡順著舞芊芊指的方向看過去,三個黑甲侍衛威風凜凜的站在飛花室一旁。

“剛才是四個,此時隻有三個,”舞芊芊武功在身,對四個黑甲侍衛多少留了一份心,那個黑甲侍衛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溜走不見,五皇子的四大金剛有手段。

正想著,一個穿著錦緞的的老頭容光煥發的從大廳通道走了出來,適才喧鬧**的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望向老頭。

這位是梁伯,在醉仙居頗有地位,不管對任何人都如同彌勒佛一樣笑嗬嗬的,所以得一稱號“八方彌勒”,幾乎所有來醉仙居的客人對梁伯都很尊敬,一旦醉仙居有了事,隻要梁伯出馬,所有事都會迎刃而解。

梁伯朝著八方客人笑著拱了拱手,郎聲道:“諸位,今日乃是嫣然姑娘第一次會卯的日子,想必各位都垂涎於嫣然姑娘的第一次,今日嫣然姑娘要求進行詩鬥比拚,優勝者便能夠與嫣然姑娘獨處一室的機會。”

“梁伯,別這麽麻煩,誰出價高誰就得到嫣然姑娘,”人群中一個放浪形骸的大漢大聲說道。

梁伯笑了笑,客客氣氣道:“嫣然姑娘是醉仙居花魁,姑娘怎麽著我們便怎麽著,客人切勿再說出這等不雅之語,壞了詩鬥文風,那麽我梁伯就要恭恭敬敬將您請出去了。”

大漢聽了這話,腦袋一下縮了回去,再也不敢言語。

林從筠笑著但也對這位梁伯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剛才所言有理有據有節,竟然挑不出骨頭來,雖是客客氣氣,但言語之中早已鋒芒畢露,稍有不慎,便是腥風血雨,做生意在外,有這般不怒震人的本事,梁伯傳奇的很。

梁伯拍了拍手,四麵紅色帷幔落下,一字排開,將閣樓裝扮成大紅色喜慶的氛圍,嫣然姑娘手持銀屏小扇遮住鼻子以下部位,優雅得體一步一步走向花魁室。

林從筠透過白色帷幔覺察到醉嫣然那雙眼睛裏滿是深邃的滄桑與悲涼,雖然遮著臉,但那種濁世裏清潔的氣質無與倫比,好似憂愁的九天玄女,獨自哀傷。

“嫣然,嫣然。”

人群爆發了一陣轟鳴,氣氛簡直到達了頂峰,似乎要將醉仙居的屋頂衝破。

十位白衣少年恭候在飛花室前,隻等裏麵的人寫好詩句,他們當眾宣讀,直到出現更好的詩句。

“諸位好運,”梁伯笑的很開心也很得意,今晚的氣氛可是醉仙居從未有過,上台之前,就已經收獲了一百萬兩銀子,算上周邊小攤的地租,足足賺了一百五十萬兩白銀。

“小姐你準備好了嗎?”如夢看著醉嫣然,有些擔心的問。

醉嫣然淡淡一笑,“你去傳題,第一題且定君子。”

如夢領題而退,從大廳通道走了出來,“姑娘第一題,名曰君子。”

“老七,靠你了。”

蕭鸞扭過頭對蕭方智說,蕭方智淡然而語道:“好一個君子,嫣然姑娘是想通過君子表麵來暗指梅蘭竹菊四君子,其意是試探眾人的心性品格,如此女子,倒讓我刮目相看。”

“老七,你絮絮叨叨半天,可有答案?”蕭鸞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可不能讓人搶了先!”

蕭方智有些厭惡的歎了口氣,隨手撚起狼毫大筆,沾上烏黑發亮的徽墨,略微思索一蹴而就十分秀麗工整的書法大字。

飛花銅鈴搖響,眾人齊刷刷望向一號飛花室,白衣少年恭恭敬敬將詩文捧出,大聲念道:“花開百花叢,獨立疏籬窮。枝頭抱香死,吹落北風中。”

“好詩,”妙菡菡忍不住讚歎起來。

舞芊芊道:“這個五皇子自己沒什麽本事竟挾持七皇子為他作詩,可恥可恥,”說罷,撇著小嘴生氣的坐在蒲團上。

妙菡菡忍著笑意道:“你自己做不出來,竟嘲笑別人,七哥哥文風清雅,別有一番意境。”

舞芊芊道:“咬文嚼字罷了,我還以為有什麽好玩的熱鬧,原來一群人聚在這裏就是比做詩,無聊無聊。”

“你將我挾持來,怎麽自己說無聊,你呐,”妙菡菡看了舞芊芊一眼,遮著嘴笑著。

這邊林從筠聽到這詩,恍然大悟,他原先以為嫣然姑娘是想讓人以君子淑女為題,原來是以四君子抒情雅誌,不免搖了搖頭,自嘲道:“好歹還是業餘文學愛好者,從小蟬聯語文課代表,真是丟人。”

言罷,林從筠想都不想,鋪好水紋紙,一通龍飛鳳舞,一篇較為工整的字躍然紙上。

林從筠搖響飛花銅鈴,恭候在室外的白衣少年將詩文接著,當著眾人麵朗聲道:“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尊。”

話音剛落,滿堂鴉雀無聲。

蕭方智眉頭緊鎖,顯然未曾預料到小小的會卯詩鬥竟有如此絕句,能有這般意境,雖寫梅,不拘泥於梅本意,難道是墨群鴻親至?

蕭方智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墨群鴻還在笙國明誌書院,怎麽可能是他,難不成是沈協燁遊學歸來,這人生性灑脫,不拘於時,從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他就是胥國琅琊人,對,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七弟,快寫詩壓過他,”蕭鸞一個文學大老粗都看出來對麵飛花室的詩要壓過蕭方智一頭,於是他趕忙催促。

蕭方智提起筆,思慮良久,竟然寫不出一個字來,想要超過對麵的詩談何容易?

蕭方智放下筆,失神道:“我甘敗下風。”

蕭鸞一臉茫然看著蕭方智,這就,認輸啦?好歹也是皇族第一才子,怎麽對麵一首詩你就要認輸,我不管,你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

蕭方智道:“就算這全場諸多人,也無一人可寫出與之相匹敵的詩,這一場我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