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魁案6

鄒忌看著白夜絕,內心有些複雜。他該說什麽?你別太在意?你給一個死人剃頭發不是在侮辱死者嗎?還是委婉的問一下言初,是不是因為案情原因而破罐子破摔了?

白夜絕手上動作停下來,鄒忌走過去,隻看到白夜絕給溫有良的頭頂正中間的位置剃掉了頭發。

溫有良現在的樣子實在有些滑稽。

白夜絕看著溫有良的頭頂,過了半晌,他抬頭看著鄒忌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你輸了,我找到了傷口。”

鄒忌一愣,“我輸了?”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屍體的頭頂,不由得滿是疑惑的看向白夜絕:“我哪裏輸了?這地方確乎是什麽都沒有。”

仵作也走過來看著溫有良的頭頂,不明白這兩個人話裏的意思是在打什麽機鋒。

白夜絕手在溫有良的頭頂上一指,“殺了溫有良的傷口就在這裏。”

鄒忌彎下腰皺著眉認真的盯著白夜絕手指的地方,映著光線看的話,會發現一個十分小的小點在溫有良的頭頂上。小點在亮處很明顯,但是之前溫有良的頭發給擋住了,沒有人發現。而此時言初剃掉了溫有良的頭發,這個小點才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這是…”鄒忌皺起眉毛看著這個小點。

仵作跟著蹲下來仔細的觀察著,一臉的震驚。很顯然,因為他之前的慣性習慣,而導致他從始至終都沒發現過這個東西。現在仵作看著這個點,心裏有些震驚和疑惑,同時也產生了深深地敬佩。

“請問您是怎麽發覺的?!這,這很少會有人能注意到,沒想到您居然發現了。”仵作的語氣立刻像是換了一個人,從冷靜直接過渡到諂媚。

鄒忌被這語氣惡心到了,看了仵作一眼,轉過頭對白夜絕道:“這個是什麽?你怎麽知道溫有良的頭頂有這個東西?”

白夜絕這才鬆了一口,慢慢的和眾人道來事情起因經過。

“溫有良身上的疑點很多,首先要從他跟花顏的關係說起。當然因為溫有良和花顏都已經死了,所以我接下來的話得不到求證,沒人能證明我的話是正確的。除了……..”

“靠你找到凶手。”鄒忌順口接了下去。

白夜絕遏製住自己的笑意,繼續講道,

“從溫有良的鄰居那裏問起,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到家裏了。這一點,咱們從溫有良的家裏得到了證實。他的家裏的確是好久都沒有人居住過的樣子。而溫有良在離開家的這段時間是失蹤了嗎?還是行蹤不明?”

白夜絕頓了頓,“我的想法是。兩者都不是,在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尋找著花顏死亡的真正原因。溫有良應該是愛慕著花顏,所以才每日每夜的停留在這個城鎮裏,每天都尋找著花顏死亡的線索。想給花顏一個交代。”

一旁的鄒忌聽到這裏打斷道:“等等等等。你怎麽知道溫有良和花顏有關係?”

白夜絕繼續道:“很簡單,因為溫有良衣服上的補丁。那個補丁非心思細膩手很巧的人是縫不出那樣的補丁的。而且經過我確認,給溫有良用來補丁的絲線是青樓對麵的那家裁縫鋪專賣的絲線。花顏買了他們家的絲線,用來給溫有良縫補衣服。更何況,縫補的還是溫有良的內衣。這種私密的衣服,如果不是關係相當密切曖昧的關係,怎麽會給他縫補?”

鄒忌點了點頭道:“然後呢?你是說花顏跟溫有良有扯不清的關係?那書生呢?”

白夜絕沒有直接回答鄒忌的問題,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慢慢的敘述道來,“溫有良一直心儀花顏。所以他寧可幹苦力,勉強自己做一些勞累的活,但是隻要能賺到錢,能進到青樓裏麵,能買下花顏的時間他都願意。”

韓雪兒了然的點了點頭,所以溫有良肩膀上和手上那些奇怪的點就有了解釋。

白夜絕道:“溫有良和花顏應該是度過了一段對他而言很是溫馨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長,花顏卻莫名其妙的上吊自殺了。溫有良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每天都尋找著線索。皇天不負有心人,他應該是真的找到了什麽線索,並且是有關花顏自殺的真相。”

韓雪兒道:“真相?”

白夜絕點點頭,“沒錯,真相。而且,這個真相一定與殺害了溫有良的凶手有關。或者說,害花顏上吊自殺跟殺了溫有良的凶手,是同一個人。”

鄒忌一臉震驚的看著白夜絕。

“溫有良找到了重要的線索,但是他並沒有選擇報官。因為這件事很可能關乎了花顏小姐的名譽,所以他想隱瞞下來獨自進行複仇。但是卻沒想到被凶手知道——凶手應當是溫有良的熟人,他十分清楚這整件事情的發展,也清楚的知道,青樓裏麵的東西會是對他來說致命的東西。”

白夜絕摸索著自己的下巴,嚐試把整件事情補齊,

“所以他在來到青樓的時候看到了我和鄒忌在案發現場才會那麽慌張。第一時間選擇了引誘他們兩個從青樓中出去又折返回來,將青樓燒毀。這也是為了毀掉花顏房間裏麵可能會遺漏出的線索。”

韓雪兒有些愣愣的回不過神。她沒想到這件事追逐了半天,居然是一個男人為了保護心愛的女人的名譽,所做出來的事情。

鄒忌打斷道:“白夜絕,你說的這些我承認有些道理。但是有些地方也很奇怪啊。就比如花顏的名譽。溫有良擔心花顏的什麽名譽受損呢?”

韓雪兒道:“正是因為溫有良自己。他經常出入青樓與跟花顏在一起,所以才擔心這一點被人拿出來詬病吧。”

鄒忌不明白的看著韓雪兒。

韓雪兒道,“青樓裏麵也是有規矩的。花顏是花魁,然而與她常常成雙成對出入的,卻是溫有良。即無貴族的地位,也沒有商賈的錢財,更無士大夫的學識。溫有良如此喜歡花顏,他覺得憑自己,根本就配不上花顏。”

“花顏的心思誰能猜的準?或許是溫有良覺得花顏那麽好看,值得更好的人喜歡呢?”白夜絕滿不在乎道,“就比如花顏之前心儀的那個士子。那位世家貴公子博學多才,配花顏才是郎才女貌。溫有良心裏有著深深地自卑,他不希望自己跟花顏的關係被傳出去。外麵隻要流傳著花顏跟書生的美好故事就好了。”

鄒忌一臉的不理解:“就這?”

韓雪兒看著鄒忌沒有說話。

白夜絕在一旁道:“就這些已經足夠了,這些原因對溫有良這個人來說,已經是不可跨越的大山了。花魁垂青是天大的好事情,可是當溫有良真的愛上花顏這個人的時候,那麽自己無法給花顏任何的助力,就會讓他難受至極。”

鄒忌歎了一口氣,反複琢磨之後,他繼續問道:“你說殺害溫有良的跟害死花顏的是同一個人?為什麽這麽說?”

白夜絕道:“我們回到溫有良發現了花顏死亡的真相這塊開始。黑影在燒毀了青樓之前肯定就認識溫有良——這點之前也和你們說過,凶手或許是溫有良和花顏兩個人的相熟之人。他在夜晚來到了溫有良的住處,用了銀針刺中了溫有良頭頂的穴位。”

鄒忌聽到這裏,眼皮下的肌肉忍不住開始跳動,“這凶手著實小心謹慎,不怪你我之前沒有發現傷口。”

白夜絕點了點頭,眼神裏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凶手深知溫有良真正的軟肋在哪裏。如果你們是凶手,你們會說一些什麽話來激怒溫有良。”

一旁韓雪兒清清冷冷帶著些軟糯的聲音道:“是花顏。”

白夜絕點頭道:“沒錯,就是花顏。對溫有良來說,花顏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軟肋。凶手一定跟溫有良提及了花顏,成功激怒了溫有良,最後讓他心疾複發,怒急攻心而死。”

“這…”鄒忌順著白夜絕的思維,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白夜絕繼續道,“想要給溫有良那麽準確的刺中頭頂上的穴位,一般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除非那人深知醫學要領,或者是……”

鄒忌也明白過來接著道:“或者是武功高深之人,清楚人身體的各種穴位。可是,我們摸不著證據。”

白夜絕對鄒忌道:“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韓雪兒和鄒忌都一愣,倆人異口同聲的道:“是誰?”

白夜絕視線落在已經燒成廢墟的青樓,輕聲道:“是一個溫有良和花顏都熟悉的人。”

都熟悉的人?韓雪兒和鄒忌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