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魁案3

鄒忌還要再說些什麽,便從房子後院的方向傳來了手下們的聲音,“大人!找到了一具屍體!”

眾人皆神色一冷,鄒忌和韓雪二人快步朝院子後麵走去,反而白夜絕落在最後。他晃晃悠悠的跟著,心裏麵已經把線索串聯起來,種種事情夾雜在一起,如果不出意外,應當與他所猜想的真相八九不離十。

白夜絕此時並不急迫。

一行人等行走至後院。

溫有良家的後院比前院更顯荒涼,光禿至極,幹淨到了什麽都沒有,唯有一棵半死不死的歪脖子老柳樹垂死掙紮。如今明明已是溫暖的季節,樹上竟然一點綠色也無,去年的枯葉一直掛在上麵,跨過了去年的寒冬,留到了今天。

手下們圍在那顆樹下,每個人手上都拎著鐵鍬等工具。鄒忌走上前,看到了地麵上的土果然是翻新過的,大小大概有一個小炕桌那麽大。手下們正等待著下一步命令。

鄒忌聲音嚴肅:“挖,給我小心著點。”

韓雪兒抱著劍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那個坑。

白夜絕站在眾人旁邊,看著那幾個人挖著土,忽然冷不丁的道:“屍體一會挖出來了抬回去。”

“屍體是什麽情況?那溫有良死了?”鄒忌和韓雪二人頓時一頓,齊齊疑惑出聲,但是出於對白夜絕的信任,二人吞下下麵要是說的話,並沒有繼續往下問,

鄒忌想了想,點頭道:“我會找仵作過來驗屍。”

白夜絕回應了一聲:“好,也許會有發現。”

此時,正在挖坑的其中一個人動作一頓,明顯已經有了新進展。他對其他幾個挖坑的人做了一個手勢,很快的,泥土中便冒出來一塊白色的布料。

那正是溫有良睡覺時候穿的素衣。

一盞茶之後,溫有良的屍體在坑中被發現,手下們小心將他挖出來,放在一旁的地上。

白夜絕湊上前觀察著屍體。屍體的死狀有些猙獰,臨死前眼睛都沒有閉上,麵容可怖,目欲呲裂,眼神裏是濃濃的殺意,就好像死前看到了什麽事讓他很憤怒一樣。

這一幕著實讓在場的人有些意外。

鄒忌對手下的人吩咐道:“帶走,讓仵作好好驗屍,任何地方都不要遺漏。”

手下們用白色的布把溫有良的屍體纏好,然後放在擔架上抬走。隻留下幾個人在現場看管,不讓山下麵的鄰居上來破壞現場。

回到府衙後,仵作翻開屍體的眼睛仔細的觀察著,不一會又扒開屍體的嘴巴,“屍體已經有些僵硬,身體已經明顯顯出死人白,依我判斷,死亡的時間的確是昨夜沒錯。”

但是屍體卻沒有其他痕跡。

白夜絕和鄒忌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了這件事情的棘手之處。

仵作圍著屍體已經看了快有一個時辰,然而除了之前的話之外,卻並沒有對其他人說半個字,隻是在翻來覆去的看著屍體。

大家在一旁看著仵作圍繞著屍體轉來轉去,鄒忌看的不耐煩,便沒好氣的問道:“已經一個時辰了,那屍體都要爛透。到底結果是什麽,還請仵作直接言明情況。我等在這裏聞這個臭味也真的聞夠了。”

仵作沉思伸手將屍體上的白布重新蓋好,這才轉回過身來看了一眼鄒忌道:“是心疾而死,不會錯了。”

鄒忌和韓雪兒異口同聲的疑惑道:“心疾?”

仵作點了點頭,他解開身上穿著的白色的衣袍,鬆了一口氣後,邊洗手邊道:“死者瞳孔雖擴散,但眼眶位置卻充血通紅,且麵目表情為鼻翼擴張眉毛緊皺的狀態。我方才並未在死者身上發現外傷或窒息等痕跡,卻發現死者頭頸處到耳垂位置凸起一條如小指粗的表筋,手指末端粗大且甲麵凸起如鼓槌狀,這正是他患心疾的症狀。”

“既無外傷,也無窒息等死亡痕跡,溫有良又心髒不是很好。”言初琢磨著仵作的話,分析道:“應該是死前經曆或看到了什麽讓他引起了極度情緒波動的事情,結果引起了心髒的隱疾。”

鄒忌聽的愣愣的,“你是說…………他是被氣死的?”

仵作聳聳肩,“不一定是被氣死,總之他臨死前一定看到了什麽,才讓心疾複發。事實就是如此。”

白夜絕之前並不覺得溫有良會死。韓雪詢問出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發現黑影既然往這裏跑,那麽這裏曾經住過的人應當就和黑影有關係。

溫有良既然不是黑影,看情況這兩年也並沒有回來過,那麽他和黑影與這起案子又有什麽安息呢?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溫有良死前肯定見過人,而突發的心疾也是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隻是再往下之後,線索卻好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無處可尋了。

“但,溫有良和那黑影到底有什麽關係?黑影為什麽要把我們往這裏引………”韓雪兒輕咬著下唇,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黑影這番“多此一舉”的行為,難道是想要主動給他們送證據?

白夜絕摸摸下巴,“還記得我之前在溫有良家裏對你們說的半截的話嗎?”

韓雪兒和鄒忌點點頭,鄒忌道:“你說到溫有良被吵醒起來看到一個人,我本以為是你在現場 了兩個人協同作案,或者已經猜到了黑影和溫有良的關係。”

“我本來也是這麽認為的。”白夜絕看向鄒忌,“但是現在我不這麽覺得了。那個半夜突然來到溫有良家裏的人,是抱著殺心去的。溫有良他大概也沒想到剛回來就會被他找到,驚懼之下心疾發作而死。而那個人呢?他當晚看著溫有良的屍體,肯定會想要怎麽樣才能快速的處理掉屍體。”

他說到這裏略微頓了下,然後看著二人,一臉正經的問道,“如果是你,你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屍體呢?”

韓雪兒一愣,猶豫道:“若是我,我武力高強,會直接丟在這裏不管不行。以我的身手,反正夜黑人靜不會有人發現的。”

剩下兩個人不由自主的齊齊轉頭看向韓雪兒,一時間就連空氣都好像在三個人之間凝固了一般。白夜絕偷偷摸了摸自己自己還屬於少年的胳膊,心裏微妙的有些泄氣。

鄒忌無語道:“你認真的嗎?怎麽可能是個人就有你的身手?”

白夜絕咳嗽一聲,和韓雪兒解釋道:“溫有良是偷偷摸摸回來的,本來就不想被人發現。如果我是凶手,最好能讓溫有良神不知鬼不覺地自己消失,這才是最省事也是最好的辦法。不然屍體橫躺在屋子裏麵,肯定會留下來線索,屆時若沒有你的身手,豈不是就要等著束手被抓?”

韓雪兒聳了聳肩膀,不太好意思的摸摸自己頭發:“我實在想不出來了,還是你們來吧。所以對於凶手來說,最方便的處理方式就是埋掉嗎?”

鄒忌道:“是啊,溫有良住處無河無溪,分屍這種麻煩的事情,對於當時的凶手來說就等於留下來證據。反正溫有良是因為心疾而死,山上又無其他人家,不如直接埋起來,誰都沒發現溫有良回來了,這種解決辦法是最好的。”

韓雪兒緩緩地點了點頭,的確,這個辦法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隻是說道這裏,問題卻又再次浮現在三個人的麵前——凶手肯定是不想讓自己殺人被發現的,所以那個黑影和這件事情到底有什麽關係。事情好不容易有些進展,結果又冒出了新的問題。

鄒忌愁得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案件走到這一步,接下來該怎麽辦?整個房間中,所有人都緊盯著溫有良的屍體,沒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