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朝野左大夫命案18

吳迪倔著嘴,弓著腰,躡手躡腳地,一步一步慢慢地湊近鄒忌,問道:“應虎和你說了什麽?”

鄒忌笑笑,側身望向應虎,微微勾起嘴角,大聲說道:“他說他喜歡無雙。”

這聲音讓庭院裏所有人都聽到了,吳迪得到了答案後心滿意足,看向無雙,她眼眸多了幾分不自然,手中握劍的力度都有些鬆軟。

她在周圍慢慢移動著,左腳輕輕地抬起一點,向前邁了一小步,右腳再慢慢拖向前,好像穿著千斤重的鞋,陽光下的她單純的像個孩子,她笑了。

而應虎表麵毫不在意,實際上喜歡的不行,那高大的身軀向著陽光,鄒忌說了那句話,應虎心中所想皆被他人所知,盡管如此,他也沒有解釋,沒有生氣。

因為他在鄒忌耳邊說的不是他喜歡無雙,而是想起了昨晚白夜絕和他說的話,而給鄒忌的提示。

“白夜絕猜測吳迪是凶手,無雙應該看到他臉了,必須讓他加入混沌,保護她。”這句話才是鄒忌在吳迪耳邊所語。

就連應虎都能想到的,鄒忌不可能沒有想到,隻不過,他對吳迪太信任了。

其實鄒忌本是厭惡吳迪的,認為朝廷官員都是如此。可自從吳迪跟著鄒忌做事,並住在他家後,他覺得吳迪就是獨一無二的。

回想起那日吳迪臉上長滿了痘,是鄒忌帶他找醫者醫治的,那日吳迪發燒,他還親自給吳迪喂了藥。

吳迪也對他很好,不僅和他聊誌向,聊願望,還為鄒忌做了數次飯,端茶倒水,悉心照顧。有一日鄒忌惹怒一個官員,吳迪就用上卿身份壓製他,好似在官場上,吳迪一日在,就無人敢近鄒忌。

當白夜絕懷疑吳迪的時候,他不敢相信吳迪就是那剝皮怪。

凶手是左撇子,可吳迪侍奉了鄒忌那麽久,一直都是右手,光這一點,也足以說明吳迪不是凶手了。

可是為什麽白夜絕還是要懷疑他呢,鄒忌想不到白夜絕的想法,隻是一味的覺得吳迪不是那樣的人。不過今日他還是幫了無雙一把,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吳迪有事瞞著他。

白夜絕看著吳迪的背影,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借一步說話。”

吳迪又退了一步,他剛要講話,忽然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了找,又匆匆往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了一個小型刀器,這才放心地又“嗯嗯”兩聲,站直身子,和白夜絕去了一口井旁。

“這麽怕我,還帶武器?”白夜絕略帶嘲諷的口吻,他看到郭明上卿家裏的這口井雖然不深,但裏麵的水也算一望無際了。

“沒有。”吳迪慌忙的往後退了退,他望著白夜絕的眼神,有些不敢直視,旁邊的這深深的井,讓吳迪懷疑白夜絕想要將他推下去了,想想就很可怕,自然是要帶個武器防身。

白夜絕對吳迪的反應並沒有表現得很吃驚,他用極其肯定的語氣說道:“凶手就是你,對吧。”

吳迪對白夜絕的猜測連忙否定,一臉無辜的樣子,辯解道:“不是,你在想什麽呢?”

白夜絕的心思,很少有人能猜出來,他在想什麽呢,當然是在想這個案子了。

若隻是懷疑吳迪,他不可能說出來的,隻有有充分的證據,他才好把一切說出口,現如今,他想得很充分。

首先是因為無雙看吳迪眼神不一樣,並且總是有意的逃避,無雙對吳迪的態度冷漠到極致,白夜絕本認為無雙是認錯了人,可剛才無雙說自己知道凶手的時候,吳迪用左手摸了摸無雙的下巴,明顯是威脅。

蔡夫人瘋了的那日,她指的人是鄒忌後麵的吳迪,看似吳迪跑上去幫鄒忌擋著傷害,實際上蔡夫人的目標就是他,那時白夜絕看出了端倪,但因沒有證據,也不敢聲東擊西。

吳迪為什麽會在朝廷上來來回回的去上廁所呢,他嘴角的人血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最後長了痘痘,他解釋是因為自己對那種毒液的味道過敏,實際上陳皮等本就沒有過敏之藥引。

他嘴上的血,想必是刺殺蟊賊的時候,蟊賊抓著他的臉,鬥毆途中導致蟊賊的手被吳迪咬出了血,吳迪也隻能往肚裏咽,所以臉上才會起了疹子,嘴角才會有血,上朝時屢次去向廁所。

帶著鄒字的玉佩,用上等權貴才擁有的材料所製成的,明顯是宮中人所為。前幾日吳迪恰好以上卿名義去兌換了玉石,又命人打造成玉佩。

這些環繞在黑暗周圍的真相,那麽的不真實,看著愛嘮叨的吳迪,白夜絕不免有些遺憾,本為朋友,現隻能形同陌路,更是不知道一些話該如何說出口。

但在真相麵前,白夜絕不想放過一個殺人犯。

吳迪看著冷酷白夜絕,自己也嚴肅了起來,他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倒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夜絕兄有證據?我記得郭明上卿和敏上卿死的那日,你和鄒忌將我鎖在家裏,我怎麽可能會作案。”

“那時,你也是爬上了屋簷,不信的話我們去看看,肯定有幾個腳印和足跡。”

吳迪聽完白夜絕的話後目瞪口呆,完全沒有了反應,隻覺得四周空****的,寒風像無情的箭,紮進他的心窩裏。

吳迪繼續辯解道:“怎麽能證明那腳印就是我的?”

白夜絕猛的一抬頭,把吳迪嚇的又後退幾步。

“那老農的女兒,還在你手上吧,以我的猜測,你把老農的女兒應該是管在深山老林裏,你不可能對女子下手的,我認識的吳迪吳上卿,頗為善良。”

吳迪“嗬”了一聲,對白夜絕不屑,就算一切他都猜到了,可是一個證據都沒有,腳印不能說明什麽,他早就把那雙鞋子扔了,而老農的女兒,定是已經被餓死了。

吳迪的心繃得緊緊的,他搖搖頭,白夜絕也太高估自己了吧,這樣就想將他捉拿歸案。

此時鄒忌,應虎和韓雪兒也前來了,看著井邊的吳迪,不免有些擔心,可白夜絕的眼神告訴了他們,不可以出聲。

現在吳迪的位置,就處在井邊上,而白夜絕還在步步緊逼,向吳迪跟前走去。

“你怎麽知道,我們一定沒有救老農的女兒出去呢?”

白夜絕的這句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吳迪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吳迪指著白夜絕,像是指著仇人一樣,眼神中有波濤洶湧的氣憤。

吳迪一個沒站穩,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鄒忌早已經站在吳迪的身後,在吳迪要掉下去的時候,吳迪心頭不由一顫,忙伸出雙手,牢牢捧住了那嬌小的胳膊。他可不忍這小小的花蕾,還沒來得及綻放生命中的燦爛,就這樣過早地凋零了。

“吳迪,不能放棄,抓緊我!”

鄒忌嘶吼著,給了吳迪一線生機,他用盡全力抓緊鄒忌,被鄒忌拉了上來。

現在的吳迪情緒有些異常,他在鄒忌身旁念叨著:“我沒有殺人,是他,白夜絕誣陷我。”

韓雪兒和無雙把井蓋蓋上,她們真的是怕吳迪在此自盡,應虎也連忙來幫忙。

鄒忌輕輕拍打著吳迪身上的泥土,但沒有安慰。

現在的鄒忌,已經不信任吳迪了,他看清了事物的本質,有些難過。

“吳迪,我從一開始不懷疑你,是因為你一直都在用左手,我也一直以為你是個左撇子,可就在剛剛,命懸一線的時候,你用右手抓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