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身法相
法相回歸,嗔影崩潰。
隻因為歐陽青雲?
圓光想不通,以他侵**法相境幾十年的認知,隻要執念不破,心魔會不死不休。
杜輝隻有靈魂破碎,執念方除。
為什麽杜輝會精神好轉,而且一躍而起?
難道是杜輝已經堪破法相,進入無相?
越級進階不是沒有,但憑杜輝重傷之軀又怎麽可能?
心下困惑,圓光隻是靜靜的看著。
杜輝坐了起來,雖然仍有痛苦的神情,但他還是堅定的一笑。
他依舊在握著歐陽青雲的手,握著一股溫暖,一份力量,一顆來自朋友的心。
他仿佛感覺到,在靈魂的深處,正有一束熾熱的光,照耀著無比黑暗的靈台。
黑暗的潮水逐漸退去,光明悄悄漫延。
神傷恢複,力氣滋生,靈台清醒,他雖然還不能準確的來說,但他已經明白,已經有銘心刻骨的感悟。
朋友,豈非是艱難的人生中最有力量的幫助?
歐陽青雲也許不懂,但他此刻的心是真實而熾熱的。
圓光也許不懂,但他也已隱隱覺出是歐陽青雲從執念中救起了杜輝。
杜輝的朋友豈非正是他圓光的對手?
圓光輕步邁出,歐陽青雲隻覺眼前一花,身子已經飛起,又覺腹間巨痛,“撲通”一聲,人已重重摔落在地。
眼前金星亂冒,腹中巨烈疼痛,歐陽青雲憤怒的望著圓光。
圓光卻是一副無喜無悲,低誦一聲佛號,道:“心魔源於執念,執念源於自我。
我的執念,又怎能依靠他人?”
冠冕堂皇的理由,殺人不見血的刀。
歐陽青雲心下大怒,仰天悲嘯,手已從胸中拔出一柄熾熱的劍來。
李彤已死,他的心也已死。
杜輝身負重傷,生死難料,他又安肯獨活?
舍棄一切,歐陽青雲縱劍向著圓光刺去,而且口中罵道:“你這惡禿,囗蜜腹劍,拿命來!”
劍去。
劍身之上,一股熾熱一股憤怒,更有淩然的傲氣,閃爍著刺日之光。
圓光卻微微一笑,但這笑裏,又有多少詭密?
法相之下,意念不過螻蟻,縱然兩個歐陽青雲,又豈能威脅到他?
步履輕展,人已幻化,光影微動間,圓光已站於歐陽青雲身後。
僧袍輕拂,一抹微光輕輕的擊在了歐陽青雲的背後。
無聲無息,但歐陽青雲卻“噗”的一聲,從嘴裏吐出一囗血箭,隻感覺五髒六腑錯位一般,大腦一陣眩暈,幾欲昏迷。
眼前一黑,歐陽青雲向前栽去,但他忽地反手一劍,“刺!”的一聲,堪堪刺中了圓光的胸囗。
圓光大驚,身形伩忽後退,僧袖揮去,又是一道光暈,光暈乍泄,竟是分上中下三處,擊向了歐陽青雲。
這三道光暈,分別擊向了歐陽青雲大腦,後背,腹下,無論哪一處擊中,歐陽青雲都必受重創,若是三處全中,歐陽青雲必死無疑。
杜輝看的分明,心中忽地升起一股憤怒的力量,久已無聲無息的識海深處,竟有一輪法相忽然光明耀眼,而且冉冉升起。
更令杜輝想像不到的是,法相居然從識海中一躍而出,衝出識海,光影閃動間,已到了圓光射出的三道光圓前。
法相之光柔和平正,仿佛天降之光,輕輕的籠罩了圓光的力量。
圓光隻覺周身上下忽地產生一股軟綿綿的感覺,仿佛無力又仿佛舒服,竟下意思的鬆懈周身,雙膝酸軟,“撲通”一聲,跪在了法相麵前。
心裏產生了膜拜的衝動,隻願從此長跪不起,把生命獻出,隻有虔誠和心悅。
那一絲困擾了他許多年的戾氣,心中的虧,終於在這一刻,慢慢消失,漸漸化去。
圓光竟在不自不覺間,法相圓滿,無相自生。
戾氣終消,虧已不再,這造化豈止圓光,縱是歐陽青雲,在法相之光下,竟也突破意念,進入法相境,不但傷勢痊愈,而且滌雜留純,神識上一片清涼。
隻有杜輝,仍盤膝相坐。
他竟已進入無我忘我的天地。
識海中,金光卷裏,那個高大偉岸的身影竟已愈發的清晰,閃著金色的光茫,流露出溫和的氣息,一手執卷,一手輕輕揮舞。
身影的揮舞似乎有一定的節奏,仿佛在演化什麽,但到底演化的是什麽?
杜輝不知道,但他又分明感受到那一份蒼涼和古樸,那一份雋永和清真。
蒼涼古樸的氣息湧入四肢百駭,雋永清真的意念使他的靈台更加清醒。
他仿佛能聽到久遠的殺戮,又仿佛能聽到古老的讚歌,似乎生靈塗炭,又似乎一片光眀。
仙人不再,光陰流失,隻有信念長生。
杜輝並不知道歐陽青雲和圓光此刻已站在他身側,神情詫異的望著杜輝。
法相已經回歸,二人意思也已清醒,適才的恩怨隻是相逢一笑輕輕揭過。
他們的注意力此刻隻在杜輝身上。
杜輝周身上下金光彌漫,但這金光既不刺眼也不逼人,隻是溫和純正,給人一種溫暖舒服的感覺,正如適才飛出的法相之光。
歐陽青雲也許不能理解,但在圓光的認識裏,這種金光圍繞的法相,隻有在傳說中才會出現。
金身法相,已經是一個遙遠的傳說,但今天,這傳說再現。
這已經足夠圓光震驚,更令他震驚的是,這種法相金光此時此刻竟在杜輝的身上顯現。
難道是杜輝的法相境竟達到了傳說中的金身法相?
若是,此人的前途豈非正是望生塔,隻有望生塔?
神秘而古老的望生塔已經存在於塵世間幾百年了,有多少天縱奇才,能人異士為了它前仆後繼,但望生塔之門始終未開,始終緊閉,直到今天。
今天的天涯榜,今天的天涯海角離人穀,豈非都是因望生塔而存?
今日的杜輝不也是因望生塔而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那個一,到底是誰?
圓光竟於眨眼間想了很多,但他起初的爭強好勝此刻已煙消雲散,對於天涯榜上的角逐,他也似乎看淡了許多。
無相已無執念,執念不再,隻有自在才是他今後的追求。
向著歐陽青雲和杜輝各自施了禮,誦一聲佛號,且道:“李姑娘自在殿後休息,杜施主若醒來便可去尋她。
貧僧多有冒犯,這就去了。”
當下走出殿門,一步邁出,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