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正邪之間
劍入胸膛,血飛濺。
一身青衫頃刻間盡成紅色,杜輝麵色蒼白,踉蹌後退。
安雅冰冷的麵孔瞬間凝固。
他為什麽不躲?
他明明可以用他的刀,為什麽不用?
安雅望著他,她的眼神裏已有了深深的痛。仿佛那一劍沒有刺在杜輝身上,而是刺在了她的心上。
“你為什麽不還手?
為什麽不用你的刀,擋住這一劍?難道你不要命了嗎?”
安雅反應過來,一連串的問,但她眼神裏的焦急和不安卻已出賣了她。
杜輝笑了,雖然笑的很艱難。
如果這一劍能化解你的仇恨,這一劍真的值。
他縱然因此受了嚴重的傷,但他的心,仍在掛牽著安雅,掛牽著李紅雲。
所以李彤恨杜輝,恨他傻,恨他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也許連李彤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中,杜輝已經走進了她的芳心。
所以她一步過去,玉手在杜輝傷處輕揮,迅速製住了向外憤湧的血。
望著杜輝的蒼白,虛弱和無力,李彤又急又氣又心疼。
李彤轉過身,怒目而視著安雅,她的聲音充滿了對安雅的仇恨。
“這就是你所謂的天涯問劍?
是庸大俠的本意?
如果不是,就是你挾公濟私,圖謀個人抱負,私人恩怨。
如果是,天涯又和大魔天絕有何不同?惘談大義,虛偽作俠,視生命為草介。
天涯問劍,不過就是一場可笑可恥的斿戲。”
“大膽!”
無根一步上去,麵色冷淡,聲音急切,目光裏射出恨毒的目光。
李彤並不示弱,伸手向胸,她的劍已憤怒拔出,憤怒已使她忘記自己的弱小,而且她有一顆自信的心,縱然明知對方強大,她仍有信心一戰。
她的劍,是信心之劍,更是勇氣之劍。
杜輝苦笑了一下,想製止,但終於沒動,盤膝而坐,遠轉心法,療傷恢複。
高大偉岸的身影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仿佛一轉眼,他又融入金光四溢的畫卷裏,金光又纏繞住他,修複滋潤他受傷的筋脈和失去的靈力。
杜輝雖然牽掛李彤的安危,但眼前形勢,身體創傷,已不容他另作別想。
李彤呢?
她的劍已緩緩的拔出,她的劍光明而耀眼,已褪去了血紅,還了麵目,已有了質變,竟已成了一柄實質的劍。
信心和勇氣鑄造的劍。
劍去。
帶著義無反顧,
帶著絕不回頭,豪不示弱,
刺破虛空,劃過淩雲,
破月一劍。
無根麵色嚴肅,背後長劍應勢而出,淩然之意洪然而泄。
安雅目光重又冰冷,她的目光裏竟已隱隱射出了滅殺之意。
天之劍,崖之光,也隨著她的氣機陡然暴發,向著李彤的劍威壓過去。
李彤“噗!”的一聲,吐了一大囗血。
但她胸脯一挺,縱然麵色蒼白,依舊聚力發劍。
劍去。
她的劍不可侵犯,她的憤怒,勇氣和信心不可侵犯。
無根一劍尚未發出便冰消雪融。
但一劍初消,一劍又生,一而三,三而萬。
無根身後,陡然之間,無數把長劍憑空而顯,似乎發出了尖銳的喊叫聲,氣怒聲,竟在同一刻迎向了李彤的劍。
而且天之劍帶著涯之光也一並撲向了李彤的劍。
這已不是比劍。
這已是生死相搏,一方必須殺死一方的一戰。
這已超出了陶潛的遇料。
六峰掌教陶潛忽然發現勢頭不對,正欲遙空阻止,忽覺身後一麻,待欲轉身,卻感眼前一黑,暈去之前他仿佛聽到一個詭異的聲音。
“已經沒有你的事,你該歇歇了。”
卻聽付思思冷冷的道:“你應該早就到了。”
詭異的聲音道:“大魔做不到的事,未必我做不到。”
付思思的聲音依舊很冷:“但你別忘了,還有範宣,徐紅豔,何不親,很不雅他們四人,他們的力量未必是你能抵抗的。”
詭異的笑聲詭異的笑著。
“對付他們當然有對付他們的人,隻要你安心老實的呆著,不但報了你的仇,出了你的氣,而且還會送一份大禮給你。你隻管看戲,看登陵台上你的女兒是如何滅殺他們四個。”
登陵台上。
天之劍,涯之光,
無根生發的無數長劍,
隻因為李彤的一柄信心之劍。
信心未滅,但劍已破碎。
勇氣可嘉,但劍已消融。
李彤仰天噴出一口血箭,身形搖晃,而且向後倒去,她已經力不從心,受了嚴重的傷。
歐陽青雲目眥欲裂,向天怒嘯,伸手拔劍,一柄熾熱而鮮紅的劍此刻已青光耀眼,傲氣四射。
他的傲氣,他的孤高,在這一刻也終於發生了質變,形成了一柄實質的劍。
劍去。
帶著他的憤怒和心高氣傲。
朱十八上一次鬧了個烏龍,但這一次,他的縹緲一劍陡然拔出,魔影一般。
劍去。
帶著他的憤火和縹緲。
劍中怒氣衝天,但他們畢竟還是很弱小。
無根之劍已超越了他們的認知,天之劍涯之光更不是他們所能匹敵。
朱十八仰天跌倒。
歐陽青雲連吐兩囗鮮血。
李彤更無力再戰。
隻有杜輝,似乎仍在沉睡。
安雅的意思忽然有所發現,她望著台上的四個人,她的美眸裏充滿了迷惑。
他們怎麽了?
為什麽受了這麽嚴重的傷?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忘記了剛才的所做所為。
無根無喜無悲的道:“他們是你的仇人,是殺害你父親的凶手,用你的劍,殺了他們!”
安雅忽然記起了父親李向雲,他的慘死,他的苦苦哀求。
她的雙目裏又充滿了仇恨和冰冷。
她望著台上,望著杜輝,李彤,朱十八和歐陽青雲,目眥欲裂,銀牙咬碎。
她的劍又舉起。
如夢一樣的劍光泛著層層殺機,似水柔情但又冰冷蕭殺。
杜輝緩緩睜開雙目。
目光裏有星光一閃,更多的卻是無奈。
“你真要殺戮下去,不肯停歇?
你忘了血衣衛,忘了你父親的慘死?”
安雅美麗的額頭輕輕一皺,內心忽然之間一陣翻湧。
她似乎忘記了過去,似乎有什麽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但她又分明記得父親的慘死,記得麵前的少年,她要報仇,要替父親血債血償。
無根道人的話又輕輕傳到耳中:“不要有任何的憐憫之心,沒有心狠手辣就沒有報仇雪恨。”
安雅冷笑一聲,天之劍不再猶豫,帶著夢一般的涯之光向著杜輝瘋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