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天涯使者

杜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隻是覺得筋疲力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願意動的。

他醒了仍不願睜開眼,睜開眼仍覺得有睡過去的衝動。

真的很累。

乾坤六劍陣眼之力正是六峰劍陣的核心,是李青雲畢生的精華。

杜輝的境界僅僅不過初入先天,先天境界動用大宗師的力量,不但耗去了他所有的力量,而且使他的修為大打折扣,不但受了嚴重的內傷,而且打回原形,重歸後天。

虛弱的睜開眼睛,眼睛裏有一抹血紅,但他努力不使自己閉上。

是在夢裏嗎?

如果不是夢裏,眼前為什麽有一張熟悉的臉?

為什麽芙蓉秀色,白玉雕琢,一抹淡紅仿如櫻桃的小囗?

為什麽會是失蹤了很久一直放不下的李紅雲?

杜輝掙紮著想要坐起,但居烈的咳嗽促使他隻好躺下。

他的聲音也很虛弱。

“你怎麽來了?”

“你去了哪裏?”

李紅雲望著他,望著昔日的救命恩人,她的一雙眸子裏有霧氣蒙蒙。

她很想告訴他去了哪裏,告訴他自己這些天發生了什麽,但,為什麽?

自己和他隻有一麵之緣,而且還是仇敵身份,縱然他救了自己兩次,但是自己的許多事,又怎能和盤托出?

李紅雲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輕歎了囗氣。

“你受的傷很重,什麽也不要問,好好靜養。”

她的聲音一如先前,嬌美而且動人,但她的聲音裏卻含了淡淡的憂傷與辛酸。

杜輝輕輕一笑。

“是你救了我麽?”

李紅雲端一碗熱氣徐徐的湯藥走近杜輝。

“喝下它,它能幫助你的身體。”

杜輝不再去問,他知道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是關心他,愛護他,既然已經明白了又何必還要去問?

感動豈非正是又一份無言的理解?

這是一間臥室,除了一榻一椅一桌更無它物,臥室裏並沒有其他人。

但杜輝覺得很溫暖,便是身體的傷痛和心下的無力也覺得減輕了許多。

一碗熱氣剛剛好的湯藥下去他便又沉沉睡去。

但這一次的睡去又和上次不同,這一次分明見到了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身影一手執卷一手輕揮,仿佛吟誦高歌,又仿佛神秘莫測。

而且杜輝又仿佛覺得自己融進了一副畫卷,畫卷裏光暈四射,待他進來便繞住了他,似乎還聽到低低的吟誦,吟誦聲不但傳進自己的耳朵裏,而且傳進自己的身體筋脈裏,不但修複受傷的筋脈,而且拓展強健的筋脈,又是舒服又是溫暖。

但他目光所及,竟又是見所未見。

一座玲瓏寶塔,閃著灼灼金光,威嚴肅穆神聖,但那寶塔又似乎縹緲婆娑,無可捉摸,而且塔圍坐落眾多莊嚴法相,法相各異,有烏鴉反哺相,有羔羊跪乳相,有舍生取義相,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杜輝也不知沉浸在金光卷裏有多久,分明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朱十八道:“咦!早晨還蒼白的臉,現在已經紅紅通通,杜家公子好的可真快!”

李彤驚喜的聲音亦自進來:“杜公子修為高深,當然很快好轉。”

歐陽青雲傲氣淩雲的道:“天絕宵小,必有一日青雲殺之。”

杜輝重又睜開雙眼。

臥室裏隻有歐陽青雲,朱十八和李彤,卻不見李紅雲的影子。

他心下疑惑不由翻身坐起,坐起卻又恍然一驚。

咦,我怎麽坐起來了?

為什麽一絲一毫的疼痛與疲憊也沒有?

不但如此,他還感覺全身力量恢複甚至有精進的感覺,為什麽會恢複的這麽快?

不但丹田修複如初,而且先天境界得到了堅實的凝固,難道是因為紅雲的那碗湯藥?

杜輝縱然心下欣喜,目光裏滿是感動,但他的話依舊很平靜。

“李紅雲不在嗎?”

朱十八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杜輝。

“李紅雲?誰是李紅雲?杜大公子莫非還在夢裏?”

杜輝心下奇怪,不由望了一眼歐陽青雲。

歐陽青雲搖了搖頭,和朱十八也是一樣莫名其妙。

李彤心細,斟酌了一下。

“莫非杜輝說的是天涯使者?”

天涯使者?

杜輝不由茫然。

朱十八道:“你已沉睡了幾日,三天前天涯來客,一來便是四人,為首的是個姑娘,好像叫做安雅,但並非你所說的李紅雲,李紅雲又是誰?莫非是兄弟心心念念的小情人?”

說罷牛十八不由“哈哈”大笑。

杜輝麵色微紅,但一閃而逝。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那麽牽掛著李紅雲,是因為他的父親李向雲慘死?還是因為她楚楚可憐引他動了惻隱之心?

說不清道不明,豈非正是另一種糾纏不清?

杜輝收了心思。

“天涯使者此刻到來是什麽意思?”

李彤道:“相邀我們四個,海角天涯。”

海角天涯?

杜輝不由記起當日顧太白所托,師傅離人唐的殷殷寄望,又念及六峰試劍的種種魔難。

是啊,自己的目標豈非正是天涯?

顧相的希望,趙家的委托,師傅的要求,豈非也正是天涯?

但李紅雲又去了哪裏?

登陵台上。

李紅雲白衣襲身,婀娜芙蓉,正如雲中仙子,隻是她麵若冰霜,不苟一言,又似極了冰中美人,拒人於千裏之外。

這哪還有昔日悲楚無力,使人見之辛酸的模樣?

而她身後,分別又站了三個一模一樣的年青道士,他們長相一樣,身材一樣,神情一樣,隻是麵色冷傲,鼻孔朝天,分別背後插了一柄長長的劍。

朱十八的聲音裏十分不屑。

“那位高高在上,仿佛九天下凡的仙女,便是天涯使者安雅。”

歐陽青雲折扇揮舞,仿佛在發泄心中的怒氣。

“那三個臭道士鼻孔朝天,眼睛裏有毒似的,便是天涯使者無根,浮萍和浮雲。”

李彤輕聲歎了口氣。

“今日正是六峰試劍的最後一關,天涯問劍。”

杜輝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他的心忽然亂了。

安雅?

為什麽不是李紅雲?

天涯使者?

她不是血衣衛嗎?

永合縣一別,李紅雲到底經曆了什麽?

難道血衣衛和天涯有關?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