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霧裏的殺氣
杜輝不知道修煉了多久,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時間,身心完全沉浸在了登陵台上,台上的一草一木,甚至草木的一呼一吸他都能感覺到。
如果不是忽然而來忽然而去的異樣,也或者說是登陵台上以外的感覺,他真的就想從此坐忘下去,不飲不食不動不止。
但心下的異樣,迫使他不得不睜開雙目,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是不情願,更是一種自然,但從別人的角度來看,杜輝的這種反應,不但機敏,而且不可思議。
台上的少年不過是修真界以外的一個凡人,而且他來到這裏不過剛剛十天。
縱然這少年質資優越,但他僅僅是剛邁入先天,境界尚不穩定,更沒有貼心的教導。
這樣一個少年又怎麽會感受到一代修真宗師的氣息?
暗中的付思思銀牙緊咬,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身外的異樣感促使杜輝豁地站了起來。
為什麽自己會感覺到一份濃烈的氣機?而且是一份不可捉摸,縹緲虛無的殺氣?
台上的霧氣依舊綿綿密密,濃厚無比,無比濃厚的霧氣裏仿佛有一雙眼晴,正凶恨的盯著自己,仿如那擇人而噬的狼。
狼在哪裏?
杜輝一向很淡定,而且遇事從容,逢險安靜,但這一刻,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擔憂。
他想起了他的劍。
劍在。
短短的劍,這一刻給了他長長的溫暖。
杜輝沒有言語,他隻是靜靜的站著。
劍依舊在看不見的地方,但它的愁緒卻已經呼之欲出。
霧裏有一個輕輕的聲音。
“你是唐淵的弟子?”
“是。”
“他傳授了你離劍?”
“是。”
“也是他吩咐你到這裏曆練試關?”
“也是。”
“那麽你也甘心情願聽從他的一切安排?”
最後這一問似已歇斯底裏,氣惱至極,但還是一字一句問了下來。
杜輝笑了笑:“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你的死到底是可憐還是可笑。”
霧裏的聲音含著輕蔑與嘲諷,更含著操縱別人生死的不可一世。
杜輝心下苦笑。
“那麽我的死是可憐還是可笑,又或者你也和我一樣,不是可憐便是可笑?”
杜輝的這一句話似乎一下子激怒了霧裏的人,霧裏的聲音徹底暴怒起來:“你這凡間的小子,竟敢拿我相提並論,難道你不知道你隻是螻蟻,是最低等的賤民,你這是在作死,自尋死路。”
霧裏的聲音縱然已經憤怒到極點,甚至到了暴走的地步,但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並沒有實際行動。
杜輝反到自然起來,雲淡風輕的樣子。
“原來你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和我師傅關係挺深的女人。”
霧裏的聲音急切的道:”胡說八道,誰和你師傅有關係了,胡說八道。”
杜輝笑了。
“是嗎?如果你和我師傅沒有關係,為什麽囗口聲聲說要殺我?”
“既然口囗聲聲說要殺我,不就因為我是唐淵的弟子嗎?我和六峰山還是第一次相見,又何況是你,你我連一麵都沒有見過,你又為什麽殺我?”
“你要殺我隻是因為你和我師傅有仇,而這仇不是家仇,一定是情仇,我可說的對?”
杜輝對著綿綿密密的濃霧談的興致盎然,興高采烈。
但霧中的聲音一時間卻靜了下來。
杜輝拂了拂衣袖,縱然霧大水濃,但他這一身青衣卻幹淨幹燥的很。
許久,霧裏的聲音終於忍不住:“你這螻蟻,臨死前說了這麽多,又為什麽不胡說了?”
她這一開囗便承認了她是個女人,也承認了杜輝並沒有說錯,這聲音縱然依舊充滿了蔑視,但輕柔嬌脆,的的確確是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裏卻又帶著期待和好奇。
這少年怎麽會知道自己是個女人?
又怎麽會知道自己和唐淵的關係?
難道唐淵看中的就一定是對的?
若唐淵是對的,自己豈不是錯的?
想到這裏付思思更是恨極了唐淵,恨極了唐淵,便恨極了眼前這少年。
杜輝立刻感到了無窮無盡的殺意,殺意撲天蓋地而來。
杜輝又笑了,笑的很苦,但再苦的微笑也是笑,總比哭強。
哭就真的是可憐了。
自己寧願可笑,也不要被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