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書房驚心

洪天帝國皇帝趙修天於病重其間曾急召顧太白入宮,顧太白臨危受命,頓感使命重大,從帝都到永和,一路不辭辛苦,四處聯絡仁人義士,江湖豪傑,永和縣令杜十一可以說隻是其中之一,救國家救聖上是他此時心中惟一所想,也是他今生一直為此奔波的理想,而此刻忽然被人懷疑,甚至有可能否定,心中不勉難以適應,但忽又想到杜輝隻不過還是個不滿十六的少年,不由莞爾:“何以見得?”

杜十一叱道:“輝兒不可胡言亂語,此等大事,豈是你一個少年妄論的。”

“無妨。”顧太白飲了一杯酒,“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少年人的聲音,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該聽一聽。”

杜輝起身向著顧太白行了一禮:“顧叔叔生氣也罷,不生氣也罷,侄兒都要造次了。顧叔說當日麵見聖上,臨危受命,這是何等機密大事,而此時那霍啟把恃朝政,又有兵權在握,對於皇上召見大臣,安排對付於他之事豈能不上心?”

杜十一先前還有些不耐煩,此刻聽來倒覺有些道理。

顧太白神情嚴肅:“接著說。”

杜輝離開飯桌,於屋中踱起步來:“而顧叔從帝都到永和,一路幾千裏,豪發無損,安然無恙,難道這不可疑,不但可疑,而且大為可疑。”

顧太白本不是愚腐之人,他這一路所思所想都是如何聯胳各方誌士,豪傑,如何扳倒霍啟,並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此刻經杜輝分析,額頭忽地冒出汗來:“接著往下說。”

杜輝躬身應“是”:“若我是那霍啟,便會這樣想:殺一個顧太白又有何用,倘若利用顧叔叔,引出顧叔叔的兄弟,朋友,同門,爾後逐一殺掉,最終一網打盡,豈非更有用,更有價值?”

房中一時間靜的落針可聞,杜十一手心浸出汗來,卻聽顧太白“嘭!”的一聲,一拳擊在了桌子上:“不錯,不錯,不錯!”一連說了三個不錯,可見他心中憤怒。接著又自顧飲了三杯,麵色本來極紅,這一會兒忽又煞白:“好賊子,好賊子,這一路的仁人義士,豈非…豈非…”當下“啊!”的一聲,仰天跌倒。

杜十一自然想到了這一層,額頭冷汗不斷湧出,見顧太白跌倒,怔怔的一時間竟忘了相扶,幸虧兒子杜輝在,連忙過去,相扶顧太白起來,掐他人中。

顧太白悠悠醒轉,忽地號啕大哭:“書生誤國,書生生誤國呀!是顧某連累了他們,害了他們啊!”當下捶胸頓足,連上吊自殺的念頭都有了。

杜十一反應過來,扯住杜輝:“輝兒,事已至此,我這性命本是聖上給的,不要也罷,你尚年青,此刻速與陳伯去往他處,越遠越好,快走。”

杜輝搖了搖頭:“父親,倘若真如我所猜想,此時再走,已然晚矣。”

顧太白哭了一陣,此刻反省過來,聽了杜輝所言,點了點頭:“顧某既已入了縣衙,其中關係,血衣衛必已探查清楚,輝兒此時再走,無論走到哪裏,都已難脫對方手掌。”

杜十一不由呆怔當地:他隻有這一個兒子,自己死了不要緊,讓兒子也跟著陪葬,實非他所願,但一時間哪裏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血衣衛?”,杜輝斟酌了一下,“傳聞血衣衛乃是奸相霍啟一手創立的殺手組織,更是霍啟鏟除異己,誅殺賢良的一柄黑刀。”

杜十一像第一次認識自己兒子一樣,驚異莫名的望著杜輝: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血衣衛,兒子居然娓娓道來。一時間愣怔當場,不知該如何說好了。

顧太白點了點頭:“不錯。帝都有兩大殺手組織,其一便是血衣衛,是霍啟一手創建,專司誅殺異己,按輝兒猜想,此刻血衣衛恐怕已入永和縣城,縣衙四圍早已布滿了他們的眼線。”說罷,轉目盯向杜輝,他此刻對杜輝的見識已經大為改變,也許眼前少年,是個變數亦未可知。

杜輝目望窗外,窗外大雪已止,風卻大了些,院裏已經打掃幹淨,幾個小廝正用推車向外拉著積雪。

“為今之計,隻有以不變應萬變。”杜輝眉間細鎖,一時複又展開,“有一件事,孩兒先要向父親稟明。”說著撲通一聲跪在了杜十一麵前。

杜十一不由愕然:“輝兒,何事如此?”

杜輝道:“孩兒每日除了去學堂外,還有一位師傅,教孩兒武藝的。”

杜十一茫然:“武藝?輝兒還有一位武林中的師傅麽?”

杜輝應了一聲:“是。三年前的事了。孩兒並非有意滿著父親,實是孩兒那位師傅再三叮囑孩兒,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向父親說明,今日生死關頭,孩兒不得不向父親解釋明白,要緊的是,此間之事,還須孩兒求助師傅,解此大難。”

杜十一微微一笑,扶杜輝起來:“這有什麽,你能有一位武林中的前輩作師父,為父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責怪於你。不知你那位師傅姓甚名誰,見了麵也好稱呼。”

杜輝請杜十一坐下:“師傅說,他姓唐,單名一個大字,江湖中人歡喜稱他離人唐。”

顧太白一驚離坐:“俠庸義蕭離人唐中的離人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