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趙易的雅興

縣衙裏有一處後院，後院有一排房子，房子青轉綠瓦，窗明幾淨，黃昏時侯落日西山鳥雀歸鳴，清晨時侯旭日微風紫氣東來。堂外的暄囂，後院的清靜，趙易有些喜歡這裏了。

他躺在屋子裏的**，**厚厚的棉被，幹淨，清新，溫暖。

溫暖的爐火，已經燒了三天，燒到明天早上，便是大年初一了。

今年的春節要在永和縣衙過了，永和的百姓，永和的對聯，永和的爆竹，永和的新年，普通又很新鮮，平凡又很期待。

他的麵色依舊很白，偶爾還會咳嗽，但比起三日前，一清閣樓上，總算好了很多，總算有了希望。

但是自己的病。。。。

趙易不願意再想下去，想下去心會有些煩，也許會煩一整天。

這時候天色剛剛亮，昏昏的亮，但院外已有掃地的聲音，好像每天都是這個時侯，杜十一的家人都會早起打掃幹淨院子，院子裏有什麽，有幾棵樹，幾張桌子椅子，他都不清楚，三天來他一直在**，飯食都由杜十一親自送來。

趙易有些好奇外麵掃地的聲音。第一日他沒有在意，第二日他聽出了一些規律，今日他便覺得好奇了。

“沙沙！”的聲音很有序，先長後短，先短再長，好像掃地人故意為之，然後形成一種習慣，習憒成為一種自然。

不細心去聽是聽不出來的。

恰好趙易是個細心的人，是個能忍耐著細心麵對平凡的一個人。

他覺得自己已經能起床了，而且還可以下來走走路，活動一下筋骨，所以他推開窗戶。

窗外寒氣撲入，但新鮮誘人。

更誘人的是窗外院裏掃地的人。

杜輝每天這個時侯，每天都會用一把掃帚，細細的，用心的，把院裏的角角落落都掃幹淨，先掃角落，再清大院，掃的幹幹淨淨，一塵不染，起初是有意為之，逐漸成為一種習慣，爾今竟成了一種自然。

每當望著自己打掃過的院子，幹淨整潔明亮的院子，他便會生出一種滿足感，欣慰感，很喜歡很愜意。

今日也是如此。

但今日他知道有一個人正望著他，而且知道這個人是趙王趙易。

趙易道:“你每天都要做這件事嗎？”

“每天都做。”

“為什麽？”

“喜歡。”

杜輝的回答很簡單，很質樸。

趙易道:“喜歡是一種天性，譬如孩童喜歡玩泥巴，他可以不分黑天白夜的去玩，假如有人引導，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又譬如一個少年喜歡舞劍，假如有名師指引，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為一代劍聖，比如六峰山落日峰的落日劍客便是如此。但你喜歡掃地，難道掃地也能掃出成就來麽？”

趙易很少說話，這是杜輝第一次聽他說這麽多。

看來趙王今天的心情很好。

杜輝微微一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好一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杜公子，杜公子雄心壯誌由此可見。”

李彤步出房來，嬌小襲人，但她眼神灼灼，直直盯著杜輝。

杜輝道:“擾了李姑娘清夢，杜輝慚愧。”

“不但擾了李彤妹子，本公子的好夢也被你二人打斷。”

歐陽青雲長袍披身，抬步出門，而且昂首挺胸，氣勢迥迥。

朱十八從門縫裏露出個黃頭:“今天大年初一嗎？都起這麽早？嘰嘰喳喳的淨聒躁人睡覺，但他也開門走了出來。

院裏的老楊樹上忽地驚出一隻烏鴨來，撲囉撲囉翅脖鳴叫著飛去了。

趙易笑了一聲。

而且吟道:“弄兵一清閣，未料同永合。”

又且問道:“誰來相接？”

歐陽青雲折扇輕搖，踱步庭院，稍作沉思，吟道:“揮扇能斬妖，彈指可除魔。”

李彤欣賞的看了一眼歐陽青雲，聽她吟道:“青衣初相識，離劍誰執著。”

朱十八搖了搖頭:“殺戮還吟風，舔血尚弄月。”言罷大笑，又覺不通，“你們都是雅人，姓朱的可不會這一套。”

趙易又是一笑。

多日的怨怒此刻一消而散，身體輕鬆了許多，但他望著杜輝。

“杜公子詩書破萬卷，何須藏著？不如也對一句，使這首律詩完美。”

李彤衝著杜輝點了點頭，很是期待。

杜輝一笑。

杜輝道:“詩言誌，但亦言趣。趙王今日高興，杜輝豈敢掃了趙王心情。朱公子殺戮尚吟風，血腥還弄月自是有些無厘頭，杜輝便把趙王，歐陽公子，李姑娘所吟三句湊成一律。”

當下吟道:

弄兵一清閣，未料同永合。

揮扇可斬妖，彈指能除魔。

青衣初相識，離劍空谘嗟。

辛苦賊中來，門前沾灑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