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大浪滔天
波濤洶湧,濁浪滔天。
平靜的無涯江上,江的中心,翻滾著無邊的波濤,仿佛是洶湧的波濤下,隱藏著不知名的巨凶怪獸。
歐陽青雲駐足小舟之上,望著江心的濁浪,孤傲清峻的眉頭輕輕皺起。
他是個不屑於世間諸事的年輕人,此刻此情此景,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絲憂慮。
這樣的濁浪,如何平複?
沒有經曆過,沒有任何的消息,又叫他如何下手?
舟尾的老人靜靜的道:“世間波瀾,皆有因果。或怨恨,或情仇。”
因果?
難道這眼前濁浪也和人世有著聯係?
歐陽青雲很認真的聽著。
老人又道:“無涯江本是一段天河之水,源自天門,它有著高傲,名貴的身份。
它不屑於地門,卻又無奈於此,正如擁有富貴,高傲的名人,卻被無情貶向邊地流放。
它不甘,更有著憤怒。”
老人說的通俗易懂,把江心的這一段波浪,說的非常人性化。
歐陽青雲當然能聽懂。
他有些好奇的踏出小舟,邁向高空。
他想知道,這憤怒的江心,源頭又在哪裏?
這個源頭,是不是藏著一個不甘的靈魂。
踏步空中,歐陽青雲正欲眺望,忽聞波浪中傳出一聲憤怒的嘶吼。
“無涯有界,界生江心。
螻蟻豬狗,犯者如侵。”
嘶吼中,波浪滔天裏顯出一個巨大的身影。
身影如山,明亮華麗,它猶如王者,高傲而不屑一顧的低頭看向歐陽青雲。
有一股怒氣,如箭一般恨恨的襲向歐陽青雲。
歐陽青雲踏步空中,向後急退。
這一股怨恨之氣,仿佛是刮骨利刀,縱是他的元神,都有一種隱隱的撒裂感。
好厲害。
歐陽青雲卻是長嘯一聲,光暈彌生,一道金光亮起,金色的長劍已在手中。
比孤傲麽,我歐陽青雲又怕過誰?!
當下腳步在空中連換,手中金劍泛起巨大的金光,天之劍,涯之光,被他在頃刻間召喚。
波浪中那巨大的身影又是一聲嘶吼,忽地催空一吐。
頓時空中生出無數巨大的浪花,浪花如劍,萬劍對空,向著歐陽青雲直襲而下。
每一道浪花便是一柄劍,隻要一劍射中,歐陽青雲便會立刻粉身碎骨。
這每一劍裏,都含著一股無比的憤怒之氣。
劍茫逼身,怒氣催心。
歐陽青雲淩空百丈,一丈一劍,一劍一光,劍光明滅。
他抵擋不住這憤怒的水劍。
所以他隻有急速後退,一邊退,一邊抵擋,但他心中的憤怒與憋屈卻是無與倫比。
一劍未出,便被對方逼的後退百丈,歐陽青雲何曾受過這樣的窩囊。
一邊後退,一邊急思對策。
怎麽辦?
天之劍,涯之光抵擋不住對方的劍茫,天書的力量無法啟動,億如雪的半身之力依舊是無效。
怎麽辦?
歐陽青雲被水劍直逼出幾百丈之遙,直到水劍力竭,才堪堪停下後退的腳步。
長吐一口氣,歐陽青雲臉色鐵青。
太窩囊了!
他此刻雖然還在空中,但雙腳虛浮,兩腿微顫,竟是再無持劍之力。
巨大的身影不屑的“哼”了一聲,這聲音裏充滿了極度的蔑視。
仿佛是在說:螻蟻豬狗,不自量力,不值一曬。
這聲音聽在歐陽青雲的耳裏,簡直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想挺劍刺殺過去,但卻有心無力。
他也想回之一聲不屑,但卻難以發出。
這便是弱小麽?
這便是無能麽?
弱小與無能,因此而付出的代價,是心中的卑微急速抬頭。
歐陽青雲仰天吐出一口熱血,麵色急劇蒼白。
正自難受,忽見空中一道巨大的水網向自己傾灑而來。
水網如實質一般,當頭罩下。
歐陽青雲來不及反應,人已在網中了。
波浪裏有一個不屑的聲音道:“小子,敢犯我河界,罰你在此守護百年。”
百年?
歐陽青雲立刻一陣暈眩。
若自己在這裏百年,自己豈非不如立刻死了好?
那聲音又道:“億如雪的下場,正是你的下場。
一介凡夫俗子,也欲登天?
不自量力!”
歐陽青雲又吐了口血。
億如雪的淒涼,悲苦,李天末的寂寞,無奈,他此刻忽然感同身受。
那老人呢?
從網中相看,無涯江上,那一葉小舟,早已不知去向。
他忽然很想杜輝。
如果杜輝在,如果他出手,會不會是另外一番情景?
他雖然總是做出對杜輝不屑一顧的神情,但在他內心的深處,對於杜輝的淳樸,寬厚,與博大,還是很認同的。
杜輝總是在驚險處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他還是很欽佩的。
一生少服人,杜輝是例外。
歐陽青雲困於網中,孤傲之心漸漸收斂,也終於認識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同時,他很希望杜輝此刻能夠顯身。
百年網中,他歐陽青雲還能剩下什麽?
億如雪在這裏三百多年,窮盡了人生最好的歲月,隻剩下滿身的淒涼。
我歐陽青雲說什麽也不想這樣!
杜輝呢?
杜輝在舟上。
一身青衣,隨舟而行,杜輝的雙手負在身後。
茫茫無涯,為何波浪滔天,會有不甘?
它縱然高貴,蔑視眾生,又何必生出這麽大的怒氣?
歐陽青雲的遭遇,老人已經簡單的說了一遍。
沒有讓李彤和朱十八前來,杜輝隻想一個人會一會這憤怒而高傲的無涯。
它從天門來,不甘於地門落魄,總是滿腔的憤怒。
它的力量撼山移海,驚天動地,無與倫比。
這也是老人告訴他的。
這樣的力量,不止是歐陽青雲無法對付,縱是自己,一樣的無能為力。
惟一的辦法,隻有找出對方的破綻。
但是,它的破綻又會在哪裏?
杜輝靜靜的道:“敢問老丈,這江心的濁浪,是自古有之,還是後來形成?”
蓑衣老人不明白杜輝為什麽要問這個,想了想,這才道:“地門開啟,也有幾百年了。
這無涯江從一開始便有了,不但是無涯江,秋寒山,萬莽林,大雲洞都有。
惟一開始沒有的,便是這冮心的一段濁浪。”
開始沒有麽?
杜輝道:“那它幾時有的?
難道是從億前輩來了以後才生成的?”
老人忽然笑了,笑著道:“少年人,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杜輝轉過身來,微笑著望著蓑衣老者,輕輕的道:“晚輩想知道老丈的身份。
老丈知道這麽多,身份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