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曾經蒼海難為水

欲望之火忽然大熾。

它仿佛是已有了靈性,竟能感覺出金色法相的無力,從金色的光暈中一躍而出,發出強烈而熾熱的光,仿佛是一個得勝的將軍。

不但如此。

它忽然欺近金色法相,用它無比強烈的光茫,狠狠的撞向了金色法相。

法相的光茫一陣顫抖。

杜輝焦黑的臉卻是一陣蒼白。

靈魂深處有一種被撕咬的疼痛,眼前一陣暈眩。

他本已因為過度透支意念,身體極度虛弱,此刻法相受損,牽連之下,靈魂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創傷。

麵前發黑,不自覺的身體一個踉蹌。

安雅呢?

杜輝立刻強行鎮定住自己,雙目望向昏迷中的安雅。

安雅的一張臉血一樣紅,呼吸更是急促,全身上下火一樣熱。

如果不能立刻抽出安雅識海之中的欲望之火,她的生命將會非常危險。

杜輝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但又如何抽出她識海之中的這一團欲望之火?

金身法相已經無力,自己的意念更是簿弱到了極點。

此時此刻,杜輝終於體會到了有心無力的悲哀。

絕不能讓安雅有任何意外!

杜輝給自己下了鐵命令。

抱著懷中的安雅,感受著她滾燙的嬌軀,杜輝的雙目之中發出奪目的光。

忽然之間,杜輝的全身上下散發出強烈的青色光暈。

光暈彌漫,卻又愈發的旺盛,終於掀起淡淡的青色火焰。

火焰燃燒,燃燒的卻是杜輝自己。

他願以燃燒自己的生命之力,強行破開識海,用自己的生命,呼喚出第三尊法相。

識海忽然一陣巨烈的顫動。

金色光卷發出耀眼的光茫,一尊偉岸的身影緩緩從金色的光茫中邁出。

身影如山,但他的模樣卻是一位極為儒雅的書生,他的全身上下彌漫著金色光暈。

他仿佛是剛從沉睡中醒來,又仿佛是從極為古老極為遙遠的時代走來。

他的聲音若黃鍾大呂:“問世問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傻孩子,你與其喚醒我,為什麽不去思考一下情圓滿道圓滿這六個字?”

這是金色光卷中這尊偉岸的身影第一次以人的意思與杜輝交流。

杜輝隻有無比的震驚與愕然,但又何嚐不是滿心歡喜?

既然金色光卷中這尊偉岸的身影已有了意思,是不是已經證明安雅已經有救?

“情圓滿道圓滿?

到底怎樣的情才叫圓滿?”

杜輝沒有時間考慮,他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去考慮這所謂的情圓滿。

安雅已經等不及他去考慮。

金色光暈中,偉岸的身影忽然郎聲大笑,笑了許久許久,這才道:“世上有情,愛情,友情,親情。

但無論哪一種情,歸根結底都和人心相連。

心若不善,情隻有虛假與偽裝,要麽殘忍,要麽苛刻。

心若為善,情便隻有真誠與質樸,耍麽溫柔,要麽激烈。

但這兩種情,每一種都不夠完美不夠圓滿。”

說到這裏,偉岸的身影忽然一頓,竟是停止了繼續解釋,他的樣子,仿佛是要聽一聽杜輝的理解。

杜輝的心忽然一動。

他不明白這眼前偉岸的身影為什麽會有這樣一番對情的解釋,但又在隱隱約約中一知半解。

杜輝當下道:“前輩是不是要告訴晚輩,無論任何一份感情,若要圓滿,必須是陰陽交替,黑白相融?”

偉岸的身影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的道:“傻孩子。

你隻知為了你心愛的人付出一切,卻不知你心愛的人所想。

你隻有善,卻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但你又怎知你心愛之人也是如你這般?

堵不如輸,隻有欲望得到滿足,欲望之火豈非也會自然消散?

難道還要本尊說的再清楚些?”

說完這些,那金色的人影便慢慢消散,終於重歸於金色光卷。

身影不再,識海閉合,青色的火焰也漸漸熄滅。

隻有一臉茫然的杜輝。

情圓滿道圓滿?

難道這個圓滿蘊含的道理竟是這樣的?

杜輝當然已經完全理解了那金色人影話中的意思,更明白他要自己做什麽,如何去搭救安雅。

但他又怎能那樣做?

在安雅不清醒的狀態下,他又如何能那樣做?

他是個君子,他從小學習的都是聖賢一類的知識與教誨。

非禮勿視,豈非也已貫穿了他從小到大的認識?

低下頭,望著麵色鮮紅的安雅,杜輝的心忽然一陣又一陣的緊張。

怎麽辦?

難道真要按金色人影的話去做?

安雅醒來後會不會怪自己,恨自己?

杜輝本是個冷靜,果斷的性子,但在這件事上,他實在是有些舉棋不定,拿不定主意。

正當他猶豫不決,徘徊不定時,昏迷中的安雅忽然伸出雙臂,緊緊的摟住了杜輝的脖子。

她似乎是囈語:“輝哥,你不要走。

你不要離開安雅。”

她說的那麽癡情,那麽真誠,那麽的令杜輝感動。

杜輝的眼淚正如止不住的雨水,一顆又一顆,落在了安雅的臉上。

那一刻,陰陵的上空忽然一陣輕輕的湧動。

明月當空。

浩翰的蒼穹忽然雷鳴電閃。

大雨傾盆而下。

地獄天火本已熊熊燃燒,火光衝天,但經這傾盆大雨,澆灌而下,忽然之間,涓滴不剩。

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火焰,隻有無窮無盡的清涼。

明明皓月當空,卻又明明大雨如注。

是誰,又用了什麽樣的神術,使這皓月當空的碧天大雨傾盆?

幹燥而炎熱的大地,也因為這一場雨,變得清新而寒涼。

微風起處,有浪花湧動,那是白玉一樣的月光。

月光揮灑,灑滿陰陵,也灑滿了天涯。

趙修天忽然一陣空落。

空落的仿佛是失去了什麽,是心,還是希望?是安雅,還是天書?

怔怔的望著遠方,望著陰陵。

陰陵的上空,突然之間緩緩開啟了一扇門戶。

那扇虛之門,猶如白玉般,在明月下發出柔和的光茫,不但柔和,而且多情。

多情的似乎在召喚,召喚有人走進那扇門。

庸迅遙三人驚奇的看到,從陰陵之中緩緩步出而人。

一個青衣飄飄,一個白衣如雪。

相依相偎,神仙眷侶一般,一步邁入了月光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