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喜怒無常

誰也沒有料到朱十八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更不能料到會彈指間救下杜輝。

杜輝微笑著望著朱十八,內心的震撼竟在一時間勝過了身體上的疼痛。

魔劍停留在杜輝眼前的胸囗處,漸漸化作灰塵,終於煙消雲散。

周身的魔氣逐漸被驅散,無論身體上,還是靈魂深處的疼痛,也隨著魔雲的消散趨於平靜。

籲了囗氣,杜輝道:“多謝朱兄。”

四個字,話不多,但朋友之間最真摯的友誼豈非也已表露無遺?

朱十八神情淡淡,卻又分明使人感覺到他的若有若無的一絲離緒。

他的聲音也已不似往日,竟無視了杜輝的謝意,隻是淡淡的道:“安心破陣,陣外的無需操心。”

說完這句話他便已轉過身去,徑直伸出手掌輕拍了一下木偶一般的歐陽青雲。

歐陽青雲似乎一驚,本欲相避,但卻還是被拍中,驚疑之間,人已恍然。

我怎麽會在這裏?

待欲思索,卻已被朱十八拉住衣領,光暈彌漫,隻是一眨眼功夫,二人在杜輝麵前,已消失無蹤。

隻留下一樹白光,和驚奇不已的杜輝。

杜輝怔住。

是師傅?

這聲音,這口吻,分明就是自己的師傅唐淵。

但眼前的人,又分明就是自己的好友朱十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魂移?

杜輝莫名的在心下生出一份感動。

師傅到了,也許正在這附近,時刻注意著自己,自己的一舉一動,但他又為什麽不肯以真身相見?

分別已經很久,除了上一次永合縣衙師傅以化身相見一直到現在,一年的時間了,這一年的時間裏,杜輝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著與師傅的相見情景,卻沒有想到會以這種方式。

舉目相望,眼前隻有這濛濛的白氣,微微的寒意,還有這寒意之中枯萎的桐葉,卻哪裏還有朱十八的影子。

師傅呢?

唐淵信步空中,負手相望,望著麵前怒濤翻滾的墨雲。

他知道玉羅刹恨意重重,正如這翻滾的墨雲,也知道玉羅刹自所以仍未向自己出手,是在等,等自己給他一個解釋。

杜輝的笑仍含著淡淡的惆悵,神情間離緒別愁,但他隻是負手相望,不作一言。

還能給他什麽解釋?

如果真的解釋,隻有更多的怨恨。

墨雲中有天籟般的聲音傳出:“離人唐修為莫測,以魂移之法搭救自己的徒弟,當真是了不起。”

她的聲音裏聽不出有任何的怨言,仿佛是一個旁觀者,對唐淵隻有誇獎,欽佩。

但這聲音聽在唐淵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似乎在說唐淵不顧身份,不講規矩,他的了不起根本是建立在無德無質無量上。

笑的有些苦澀,唐淵道:“歐陽青雲是庸大哥的弟子,你不該利用他,更不該利用他和杜輝朋友關係。”

玉羅刹鼻孔裏輕輕的“哼!”了一聲,她的聲音依舊是甜美輕脆:“是嗎?

庸大俠修為通天,我不過一介女子,如何敢去利用他的弟子?

唐大俠可不敢胡亂說話。

令小女子不解的是,唐大俠常常是以俠義自居,如今卻以魂移的方式利用我魔教弟子,倒是讓小女子對唐大俠另眼相看。”

都說女人的心眼小,玉羅刹堂堂魔教教主,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言語擠兌,唐淵也隻有苦笑。

“笑個屁啊你!”

魔雲中聲音陡變,而且似乎氣惱異常。

“成日故作清高,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裝給誰看?

付思思因為你一生落寞,一輩子憋屈在六峰山裏,但你卻絕情的不肯去看她一眼。

姓唐的,你還是個男人嗎?”

語氣陡轉,態度急流直下,從誇讚忽然就變成了諷刺與不屑,轉變之快,簡直令人摸不著頭腦。

唐淵的神情卻絲毫不變,仿佛這樣的轉變理所當然,不但如此,他竟悄然回身,淩空一步,一步百丈,竦然遠去。

而他踏出去原空的刹拿,一團墨雲已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激烈燃爆。

“咯咯”的笑聲自墨雲中傳出:“算你識相。若非陪我說這一會兒話,哪怕跑出去千裏,老娘也要不死不休。”

她竟於言談間用出她賴以成名的魔魂光彈,又於唐淵縱出的瞬間引爆。

一言不合便是殺著,但她言下之意,似乎這還是網開一麵,而這一麵,隻是因為唐淵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

玉羅刹之喜怒無常可見一斑。

遠處空中的蕭無悔見到這副情不由長歎一囗氣,心有餘悸的道:“唐兄弟真是好險。魔魂光彈乃是魔教三大殺器之一,若非是唐兄弟早有準備,換作你我任何一個,都難逃其禍。”

庸迅遙竟是“哈哈”大笑,笑過癮了才道:“老三自負多情,卻總是招惹這樣的潑婦,豈非也是因果報應?”

又是一通大笑,這才注目四煞陣中,神情忽又一變。

少年杜輝呢?

四煞陣中,杜輝竟已失去了蹤影,此刻冬煞濛濛白氣中,隻有一個紅發少女。

這少女一頭紅發,鮮紅刺目,而且一身的紅衣,縱是那一雙眸子,也泛出紅色的光茫。

高挑的身才,飽滿的胸膛,但她手中的利劍竟也如血一樣紅。

嶽楠冰冷的神情裏此刻充滿了好奇。

洛衫安排她到這四煞陣裏,告訴他去會一會一個叫杜輝的少年,說是鬼先生特別交待。

特別交待?

嶽楠對此嗤之以鼻,在她眼裏,春陵以外,洛衫以下,還有什麽樣的人能讓她看重?

當日一路過關斬將,從冬到春,曆經重重考驗,使她對自己有了極度的自信,自信春陵以外的天涯來客,應該還沒有讓她特別看重的。

杜輝又是誰?

無名之輩,又豈能讓她特別看重?

但洛衫明明說他在四煞陣中的冬煞裏,她也明明在剛一進來的時候看到了他,為什麽忽然不見了?

嶽楠的疑惑豈非也正是庸迅遙的疑惑?

但庸迅遙是何等修為之人,他隻是觀察了片刻,心中便已了然。

當下不由點了點頭,也不得不驚歎杜輝的悟性。

杜輝竟於這片刻間悟出了魂移的真髄,化身為身邊霧氣,竟已使自己徹底融入冬煞。

庸迅遙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少年與冬煞合為一體,豈非已證明他已過了這四煞的第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