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決戰(三)

哀如雨,悲問秋,圓光,朱十八四人已經先後倒下,在金日的淪和深目的劫雙重壓迫下,隻有杜輝,仍在苦苦支撐。

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困惑,迷茫,神情之間更多的是痛苦與掙紮。

隻有靈台尚有一絲清醒。

絕不能倒下!

杜輝強提精神,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

倒下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滅亡,意味著徹底的失敗。

不!

絕不能失敗。

失敗了了他們怎麽辦?一生哀怨的哀如雨,天涯悲傷的悲問秋,回頭是岸的圓光,絕境逢生的朱十八,他們又該怎麽辦?

還有日夜牽掛自己的父親杜十一,自己牽掛的安雅,六劍峰的範宣,李彤,歐陽青雲,師傅唐淵,哪怕是為了他們,自己也絕不能倒下。

暗自咬了咬牙,杜輝的眼神裏終於有了一絲堅定。

金日望著杜輝眼神裏那一絲堅定,忍不住猖狂大笑。

你還能堅持多久?

憑那一絲可憐的堅持也想與我為敵?

簡直是癡人說夢!

意念之間,淪之光化作萬千劍刃,鐮刀一樣,尖銳而鋒利的刺向了杜輝。

深目大袖揮去,一步邁出,從空中到了地上,幽藍的眸子裏充滿了不屑。

金日已經足夠殺他,自己的劫應該留給這方世界。

從容的站在林中,負手觀望。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沒必要再出手,既然是王,殺雞焉用牛刀?

深目的自負,正如金日的狂妄,此刻竟做起了壁上觀的閑人,不但撤去了他的劫,而且收回了他剛剛領悟的橋陵≡章。

杜輝的壓力陡然倍減,眼神裏的堅定愈發強烈,目中有刀影一閃。

手已起,青色的光暈乍現。

刀在。

但他的人,卻於此刻,如刀般飛起。

他必須脫離淪之光,脫離淪之殺光燒光槍光,隻有脫離這一方苦海,他才能反擊,無論從身體,還是從靈魂。

黑色的光裏,忽然失去了杜輝的身影。

自在境內,心隨意動,杜輝終於用出了他剛剛破入的自在境。

金日心頭一震,人呢?

但他的淪之光泛出寂滅的黑色,黑色的光刃,電光火石間衝向了遁去的杜輝。

刀已去。

青色的光暈,含著淡淡的離緒,帶著一份寂寞,一份傷感,一份溫柔,更有一份自在,多情而傷感的,從手心而去。

杜輝竟在這一刻,把對親人的牽掛,朋友的祝福,愛人的相思,全都融入到了離刀中。

離刀破入了寂滅。

寂滅無情,是恐怖,絕望,心死,是所有讓人墜入地獄,永不輪回的一種黑暗修為。

但離刀恰恰相反。

它雖然含著離緒,帶著傷感,骨子裏卻充滿了多情,是對親人的懷念,朋友的思念,愛人的相思,用另一種方式的詮釋。

正如冰與火,黑暗與光明,正義與邪惡,陽光與積雪。

積雪開始融化,但陽光也變得稀簿。

金日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一份靈魂深處的擺渡,他的淪又一次從根源上被謁製,被抹殺。

在秋裏,淪已有了質的飛躍,殺之光,燒之光,搶之光,已達到了寂滅的頂峰,金日已完全有信心輾殺杜輝。

但此刻,金日操控著淪之光,又一次感受到了無力和震撼。

為什麽他的刀總有情?

為什麽寂滅殺不光他對情的呼喚?

他到底還有多少生的希望?

隻要希望不滅,離刀的光就不會消失,杜輝的身影便一直奔馳。

深目驚異的望著黑光中的杜輝,一次又一次的從寂滅中破出,一次又一次的從殺戮中險相環生,但他依舊沒有倒下。

這是一個怎樣的少年?

是一個充滿了多少信念,勇氣,希望的少年?

對於金日的淪,深目了解的更多,也更知道他的可怕,哪怕是他深目自己,以杜輝那般的修為,若此刻深陷於淪之寂滅裏,也隻有身死道消的結果。

但杜輝沒有。

他此刻已不是掙紮,被動,而是已開始反抗,出擊,用他的信念反抗,希望出擊。

青色的刀暈,閃著多情與希望的光,仿佛是深夜裏的長明燈,冰冷中的溫暖,一次又一次的潰散著寂滅的黑暗。

金日的內心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他從不相信有人能從他的寂滅中複活,這種信心已變成了他的武器,

信心若失去,他的武器也將消失,寂滅呢?

黑色的淪之光,從強烈與龐大,在這一刻,終於開始慢慢收縮,融化。

青色的刀暈,從星星之火,開始燎原。

杜輝的感受,此刻也越發的清淅。

識海深處,金色的光卷裏慢慢躍出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大字,發出熾熱的光輝,湧入杜輝身體的每一處角落,每到一個地方,杜輝便能感受到溫暖和力量。

金光卷裏每走出一個字,身外青色的光暈便強烈一次,寂滅的暗便削弱一次,金日的無力便增強一次。

踉蹌後退,金日“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麵色蒼白的厲害。

他竟於這片刻間,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內傷,操控的淪之光,已漸漸消散。

退,一直退到了深目的身前,金日已經是搖搖欲墜。

金日蒼白的望著深目,深目可憐的望著他,然後慢慢伸出一支手,輕輕的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興要勁力發出,金日頃刻間煙消雲散。

金日驚恐的盯著深目:“為什麽?”

“不為什麽。

你已經沒有了價值,沒有了讓我為你心動的地方。”

“所以你要殺我?”

深目點了點頭,笑的有些殘忍。

金日忽然狂笑,笑聲裏充滿了決絕,隻聽他道:“是西教的意思?

是摩可羅的授意吧?”

深目又點了點頭,卻道:“親愛的日,你不能瞞怨,要怪就怪你的師傅扳上,他竟然無恥的發動了和我們西教的戰爭。

戰爭,你不知道嗎?他讓我們西教流了很多血,況且,在這裏,你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

去死吧!”

手已經按下,深目仿佛是聽到了天靈蓋碎裂的聲音,他的雪白的麵孔上充滿了親切的殺意。

杜輝望著眼前突然變化的現實:狗和狗竟然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