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橋陵第一章

雨霧散去,莊蝶不再,卻有空穀回音,久久不絕,是相思,鄉愁,還是漫漫天涯苦?

杜輝說不上來,但感受隻在心中,籲了囗氣,目光所及,不由訝然。

墓碑呢?

原本一塊一塊聳立的墓碑此刻竟已不知去向,眼前已是空****的一無所有。

沒有了墓碑,甚至連行走過來的石橋也已不見,仿佛這已不是橋陵,是另外一個地方。

蒼茫的天空,無窮的蕭索,冷害的西風。

為什麽會有雪?

明明已是春暖花開,但此刻空中卻飄起了雪花,雪花飛舞,片刻間一片雪白。

茫茫大地,意念之間,這一方世界已變成了雪的世界。

是幻覺?

杜輝茫然的望著這一切,行走間腳下“沙沙”直響,寒意濃重。

真實的雪,刺骨的寒,但杜輝總覺得這是在夢裏。

如果這是夢,又如何走出這夢?

放眼望去,雪花亂舞,白茫茫一片,仿佛無窮無盡。

走,但往哪裏走?

沒有路,隻有不盡的雪,迷茫的前途。

杜輝並沒有急著邁步,他隻是很冷靜的思索。

赤眉的鼓,但鼓聲裏隻有淒涼,莊蝶的琴,但琴聲裏隻有相思。

漫漫天涯,最多的豈非正是淒涼和相思?

刀破淒涼,善解相思,但眼前這一地的寒又該如何溫暖?

邁步輕思,仰望蒼茫的天空,杜輝的眸子忽然緊縮。

為什麽蒼茫的空中會翻出一頁書來?

隻見空中的蒼茫緩緩翻動,雲氣交融間,竟化作一張巨大的紙。

紙上有字,而且隱約泛出淡淡的光茫,每一個字都有光茫,每一道光茫都緩緩而下。

光茫的目標,正是仰頭相望的杜輝。

大雪紛飛,卻擋不住這光茫的垂泄,光茫又融入飛雪,飛雪又撲在杜輝的身上。

於此同時,一道古老的聲音也鑽入了杜輝的耳裏。

“橋陵生六章,第一飛雪狂。

憂端齊終南,是誰斷肝腸?”

杜輝不解,他想再仔細的聽一遍,但聲音卻已消失不見,縱是空中的大書,此刻也已恢複了蒼茫。

但杜輝腦海之中,卻有一行又一行金色的大字湧入識海的金光卷裏。

金光卷發出奪目的光輝,竟隱隱有歡喜的聲音發出,仿佛是渴望已久的相逢,又似乎兄弟之間親人的團聚。

金色的大字一個又一個的湧入金光卷裏,仿佛是小溪匯入大海,孩子撲向了母親。

杜輝竟也跟著感受這一份融洽,這一份和諧,心中**漾出無比的溫暖。

舒服而且愜意。

刺骨的寒竟已如春風拂麵,多情而溫柔,飛舞的雪仿佛是盛開的梨花,朵朵美麗。

美麗的雪花載歌載舞,春一樣拂麵的風撲人懷裏。

雪在融化,風已變暖,寒冬迎來了春天。

杜輝自然的輕輕吟唱。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這是他此刻的心情,是心底自然湧出的畫麵,但使他沒有料到的是,就在他吟唱的功夫,於他眼前,融化的雪地裏,竟真的長出一棵綠意盎然的柳樹來,柳葉青青,柳枝碧綠,萬千絲絛便如少女的發絲。

意念之下,化無形為有形,天地竟已可憑他召喚。

這一幕豈但杜輝沒有料到,縱是隔空相望的俠庸義蕭離人唐三人也萬萬沒有料到。

庸迅遙見識廣泛,一生鍾於長生之道,但目下所見,豈非正是證道成仙後化石為金的法術嗎?

難道是這少年竟已擁有了仙人之資?

這怎麽可能?

橋陵六章,他不過剛剛翻開第一章,又怎麽會擁有傳說中仙人的法力?

蕭無悔已看出庸迅遙的緊張,搖了搖頭,笑著道:“大哥誤會了。

這少年雖然意念之間化無為有,還是因為他的金身法相。

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他的擁有善良而溫暖的心。”

唐淵讚同的點了點頭:“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應該就是這個道理。”

籲了囗氣,庸迅遙釋然一笑:“倒是我著相了。但這少年的精誠,竟能把這狂雪融於春裏,倒也不凡了。”

融寒為暖,化無為有,憑空生出碧綠的柳樹,庸迅遙捫心自問,縱是他們三人,意念之精誠也無法做到。

杜輝卻做到了。

吟誦柳而生柳,路呢?

杜輝的腦海中剛產生這個意念,眼前便憑空生出一條路來。

路麵寬闊,兩麵青草碧綠,花香陣陣。

邁步行去,他在心中又生出一個快字,當下一步邁出,竟然一步十丈。

杜輝大喜。

這豈非正如書中常說,一步騰挪任它隨它?

而他正如作者,意念所轉,筆鋒下去,上可天下可地。

但他哪裏知道,他竟於這片刻之間,由金身法相大圓滿,衝入無相,又於無相,破入了自在境。

不但杜輝不知道,縱是俠庸義蕭離人唐三人也是萬萬沒有料到的。

這種越級破界的根本不曾發生過,是另類,是他們三人不知道的。

而且杜輝的這個自在又於哀如雨的自在不同,哀如雨以無相大圓滿破入自在,是水道渠成,自然而然,底蘊深厚,但杜輝的自在卻不是循序漸近,是沒經過商量,沒經過同意,硬闖入了自在。

是奇跡,是非凡。

當然,若非金身法相加持,若非精誠所至,任他無論怎樣努力,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進入自在。

杜輝沒有想這麽多,多的是好奇,是不可思議的驚喜。

意念隨意,現實隨意,我們姑且把它稱自在隨意,但也隻是隨意,終究是不能入得如意。

一步百丈,杜輝意念之下,身形快如鬼魅,頃刻間已不知多遠。

但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出去的門呢?

心中初生這個想法,眼前便多出一扇光暈四射的大門,但這一幕若讓金日,深目,哀如雨,悲問秋四人任何一人見到,都要氣的吐血。

他們在這裏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苦難,多少非人的折磨,才找到了這扇出去的門,但在杜輝的經曆中,隻是意念之下,門便無形而顯,這豈非正是人比人氣死人?

杜輝走到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