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門後箏聲

我提著燈,緩緩地攀上的別墅的二樓。那個箏聲是時而傳開,時而停止,每一串音符像是從地縫裏參透而來的,整得我渾身激靈,要摸索清這個聲音的來源還挺麻煩。

想當年我祖上混陰陽道的時候,什麽大小異邪沒遇到過?而當下的這種狀況,僅是區區小事,但確實挺匪夷所思。

我在腦子裏給自己盤算了一下,首先是這個叫別乞的異邪從畫中逃出,致死了一個小孩,吃了好幾戶人家的家禽,踩了別人的菜地。

當我接手之後,我靠著紙人陷阱將其勾引而出,隻是現在情況有所變動,出現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古箏曲。

我總感覺像是漏了些什麽,但又說不上來,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這個異邪嗜血,就像抽煙的人好煙是一個道理。而且這個異邪還被米酒給擊傷了,應該所逃不遠。

但這箏聲出現的可謂是令人迷惑,好像跟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搭不上邊啊?莫非這黃華龍的宅子裏還有另一個人?

繞過了走廊一側,箏聲便戛然而止了,隻是走廊的一頭還是走廊,那一路上全是住人所用的房間。

我能莫約感覺到箏聲很近了,便微微提起了燈來向前走,警惕得跟個賊似的。

要不是我對這個別墅的情況完全不了解,找不到開電燈的開關,不然直接一個開燈把房間挨個遍地搜過去,見到異邪直接上黃豆給它個刺激,簡單加粗暴。

話雖是如此,但我抓一個簡單的異邪卻抓了一天,這種事情傳出去都得成為陰陽界的笑料。

第一次抓異邪而已,反應遲鈍難免正常。

我在走廊外繞了一圈,卻覓尋不到什麽,心想著應該是黃華龍家裏有個跟留聲機差不多的東西吧,便欲班師回歸,將異邪之事另作打算。

我背過身去,打著哈欠,但身後的門在我轉身的一瞬間突然奏起了箏聲,我的心裏頓時堵一個疙瘩。

那箏聲幾乎是貼著我的背彈的,一曲而起竟令我整個人愣住了好一會兒。

我回過頭去,把自己的臉貼在了門上,把仔細提高到了十二分。確認箏聲就在此房間之後,我不僅咽了口唾沫,目光朝向了門前豎立著一塊拳頭大小的鐵鎖。

顯然這個門是從外麵鎖上的,我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但裏麵的東西也休想從門裏出來。

我跟那發出箏聲的東西就隔著一扇鐵門,我站在麵前,鬼知道門後得是個什麽東西,光是這麽一想,我的心都給嚇得拔涼一層。

姑且將這東西立為異邪吧,我心想著別乞是一匹狼,異邪是別乞還殘存的欲念所生,莫非別乞成異邪了之後,變作了人體?跑到了這彈古箏?

黃華龍這肥子一定還瞞著我什麽事情,現在敵不動我也不動,隻得耗到天亮為止。天亮的時候是絕對安全的,異邪在白天狀態下幾乎無存,等到那個時候,我要當著黃華龍的麵問個清楚。

我的雲螭眼估計是應用太長時間了,便暫時喪失了陰陽的感應,需要休息一下才成。

但若現在想勘察陰氣,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自己舌頭上沾了點唾沫,輕輕地抹在了門縫邊。抹完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變得刺骨冰冷,恍惚間還有些刺痛,那就是陰氣所存之象。

搞不好這個門後麵,真的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異邪。

我提著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把鎖。不知不覺間,門後的箏聲再一次地停止了。

我這個時候素手無策,隻能退回到別墅外,找了個地給自己睡個覺去了。

我這一覺還挺明朗,睜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隨後映入眼簾的便是黃華龍那張肥腫的臉,我給一個皺眉,目光看著他。

黃華龍嘿嘿一笑,問道:“道長,敢問這事,解決了嗎?”我倒是一想起便有些小窩火,我從地上蹦躂而起,指著黃華龍就說道:“好你個家夥,大半夜家裏有人彈古箏?這事為什麽要瞞著我?”

點到古箏,黃華龍的笑臉戛然而止,忽而有些惶恐。

果然還是給我猜到了,我揪著他問:“你那二樓鎖門後麵是不是放了什麽邪氣重的東西?我看八成地得成精了!”黃華龍眉頭扭成了好大一團。

他繼而為我解釋道:“道長,那門後都是我所收藏的古玩字畫,咱們不應該在抓狼嗎?怎麽又跟這些字畫扯在一起了?”估計這家夥是心疼,怕我對他的字畫動手動腳。

“開門,我要進去看個究竟!”我倒是一本正經。

欲想知水深,必先身試水。

若是真的得成功捉拿這個異邪,那我就必須搞懂所有的狀況,到時候別因為大意而耗了更多時間,把異邪活活耗成了妖魔,那可就是孽。

黃華龍見扭不過我,隻得讓下人抓了鑰匙,我跟他一塊地到了那個鐵門前。黃華龍卸了鎖頭,並推開了門。

門後一片昏暗,傳來了一股說不上來的雜味。黃華龍開了電燈,使得我看清了裏麵東西。

這裏麵的空間不大,莫約就是一個臥室的大小,裏麵放了很多的箱子,箱子裏就是黃華龍所藏的字畫,有的大,有的小,有些用白布所包了起來,也有些是直接掛在牆上。

眾畫周圍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型古玩,其中就包括一根非常小型的古箏,這東西一出,我就仿佛置身當時,頭皮間不時地生了冷汗。

“就是這根古箏,是什麽來曆?”我問著黃華龍,使得自己盡量看起來不太緊張。

“這個啊,是七八年前我從黑市摸來的,當時是暗中交易,花了差不多六七十萬!”

“這古箏跟哈蘭是什麽關係?”

“哈蘭?我買它的時候哈蘭死了很久了,怎麽可能跟哈蘭有關係?”這句話一出,我大腦雜成了一團,像是塞了無數的螞蟻在腦子裏爬。

難道是我猜錯了?別乞其實不是來找哈蘭的?

我的目光緩緩地投向了牆上的一幅畫,那幅畫正是昨日的那張放牧圖,隻是這一看,讓我毛骨悚然。

那個紙人似乎於昨晚被我所遺忘了,但它當下竟不知為何入了畫中,站在畫裏哈蘭的旁邊,就在別乞原來所在的位置。

我突然心生了另一個念頭。

莫非,這別墅裏不止一個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