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良心未泯

此時,應天府,南京,趙構坐行宮龍椅之上,望著殿上幾人問:“我們何時能起兵,都做好準備了嗎?”

李綱上前拱手道:“康王千歲,依臣看應馬上出兵,甚至應該派前軍,快馬輕騎攔截住北返金兵,他們己經在外征戰多月早已成疲兵,而我們,正是鋒銳之時,況且還有丐幫輔助,此戰必勝,二帝也能救回,千歲,您下令吧!”

李綱,字伯紀,號梁溪先生,祖籍福建邵武,徽宗政和二年進士出身,曆官至太常少卿,欽宗時,授兵部侍郎、尚書右丞,可受到主和派排擠受貶,時任河北宣撫使,靖康元年第一次金兵入侵汴京時,任京城四壁守禦使,團結軍民擊退過金兵,也是他勸傳位欽宗為帝的。

他四十多歲四方臉一部墨須,身材魁梧有力,即能上馬領軍也有文士才學風骨,更有治世之能,此次受調勤王匆匆趕來,在康王帳下奉調,聽這位兵馬大元帥命令!

韓五也著急的說:“康王爺,你那小弟弟小侄子可都等你去救啊,他們小小年紀都知盡孝,您難道不心疼嗎?”

汪伯彥斥道:“韓五,你說話注意點,這是你放肆的地方嗎?千歲爺乃兵馬大帥,處事能不深思熟慮嗎?”

韓五一跺腳:“你們,你們再慮幾天金兵都要過河到家了,你們去打嗎?你們去我做先鋒,怎麽樣?”

趙構坐在龍椅上嘴角一勾,嫵媚一笑:“行啦諸位,我雖不是帥才,但我還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馮益,你是總管,糧草可曾調運妥當?如果妥當即日開拔!”

馮益白白淨淨,身材高大粗壯,一身玄龍衛朝服腰玄雁翎刀,他是馮寶的哥哥,二人長得有六七分相似,都是圓臉濃眉鷹勾鼻子,他雙眼小了點但更有光澤,還一笑兩個酒窩,他從趙構身邊轉出來,躬身道:“王爺,糧草明日都能調齊,請您放心!”

“嗯,那就明日起兵,兵發汴京,李綱,本帥命你為先鋒直接為汴京解圍,韓五,你聯絡你幫眾弟子,盡可能拖住金軍北逃,汪伯彥隨我坐鎮中軍,就這樣吧!”趙構不陰不陽仿佛成竹在胸一樣。

眾人抱拳領命撤出了大殿,趙構臉色陰沉了下來對馮益道:“馮益,你說金兀術會跑嗎?會帶著父皇和皇兄跑嗎?”

馮益低頭未答,這話怎麽接呢?康王如今大權在握,明明十日前就能起兵,可他雷聲大雨點小,接到密旨也不著急,隻追各路勤王兵將匯聚,他想幹什麽?真是為積蓄力量,已經二十餘萬人而且還在增加中,這是什麽力量?他明白康王要什麽,可他不能說,不出軍阻敵任敵兵擄走君父,這如同弑父殺君,忤逆之大罪啊,隻能心知卻不能說出來呀!

趙構鳳目斜瞄了他一眼:“嗯,你越來越懂事機靈了,有些人懂事會活得長久,而有些人也懂事,卻早早夭折,你說差什麽呢?”

馮益頭低得更低,不敢說話隻有聽著,趙構冷哼一聲:“哼,那是因為腦子太活,總想琢磨點什麽,而且呢,嘴上還好分析,自己不能在肚皮裏分析嗎?你說呢?”

馮益撲通跪下,大冷的天一頭是汗:”奴才這嘴隻有王爺您問話奴才才帶著,否則都放起來從不帶身上,而且腦子也不靈光,請您老放心!”

趙構點頭:“起來吧,你跟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要好好幹虧不了你的,哦,對了,我讓你盯著汪伯彥那事兒怎麽個情況啊?”

馮益起身小聲說:“王爺,據回報汪伯彥還沒敢放肆,他聯絡鳳閣,是走了好幾家勾欄院傳話,才聯係上的!”

“嗯,那還算老實,行,你也下去忙吧,我再想想,再想想……”趙構吩咐完呆坐龍椅之上,想著自己下一步,和也許已經沒有下一步的家人們,不覺眼角濕了,我還是良心未泯吧?

十三郎和趙昚坐在帳篷內一張大毛毯上,十三郎身邊臥著大虎,身後側站著小虎子,中間有一張四足矮木桌,對麵坐著徽宗,他身後站著童貫和韋德,外麵金人忙著人聲鼎沸,帳內卻靜得嚇人。

好久之後,徽宗一聲長歎:“唉……想不到這逆子竟然混帳到這個程度,我說他怎麽至今也不來見我,原來如此,他還是有羞愧之心的……算啦,他終究是你皇兄,是你大哥,更不用提什麽廢掉他這類傻話,童貫,我也知道你恨他軟弱,嗬嗬,朕又何嚐不是這性子……知子莫若父,他本性和本意是不壞的,就是懦弱了點,也許當初我多放些權給他,他有了自信會好些吧!你們有機會看看他吧,別憋悶壞了,我們都是人家階下囚,不要再有仇視之心啦!”

童貫馬上低下頭彎下身:“是,大家,奴才知錯啦,大家,天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沒有送來禦膳?奴才去看看……”說完轉身出帳。

徽宗皺著眉看著出去的童貫,半晌後說:“十三郎,趙昚,你們倆聽著,童貫此人已經靠不住,已經起了反意,唉,這是看咱們爺們失勢,要靠他撐著呀!嗬嗬……我真不該留他……他這是功高欺主嗎?”

韋德和小虎子撲通跪下,不敢發一言!徽宗用手壓了壓,憤怒著就要起身的十三郎,微微一笑:“十三郎,他隻是有了苗頭,況且良知尚在,就是好權,好大喜功了些!兒啊,孫兒,你們要記住,人不一定要喊打喊殺,靠血肉身軀去完成目的,有時人的短處也是可以用的,嗬嗬……”

說完話將韋德叫起來,把他一件貼身白色內衣拿來,在木桌上鋪平內衣,提起筆上寫著:吾兒九郎,快來援救父母!取來貼身私印印章,哈了幾口氣印了上去。

時間不長童貫從帳外回來,看一眼幾人躬身道:“大家,恐怕要忍一忍了,金人正忙著收拾行裝,無人做飯,不行……奴才再去帥帳催催?”

徽宗擺了擺手:“唉,人老了也不知饑飽,過會兒再說,韋德、小虎子,出去守著點兒,我有些事要交待,你們機靈點,去吧!”

二人出去後,徽宗注視著黝黑健碩的童貫,沉吟一下開口:“童貫,你傷勢恢複的怎麽樣了,可還堪用?”

童貫看一眼徽宗又望了眼十三郎,心想,這是想讓我拚命送走這兩孩子嗎?唉,皇上對我一直就不錯,拚了……就當十五那天死了吧!

想完跪下叩頭:“大家,奴才的傷不礙事,命都是您給的,奴才萬死也完成您交待的使命,隻是……隻是千軍萬馬之中,帶兩個孩子衝出去恐怕……萬一龍種有了閃失,奴才愧對您囑托啊!”

“哈哈……童貫,你平身吧,你想錯啦,唉,我怎麽能強人所難,讓你冒那麽大險呢,我隻是讓你隻身去康王那裏走一趟,把朕的旨意帶去,唉,你也追隨朕多年,就不必再回來陪我遭罪啦,隨侍康王早日把我們救回去,這才重要,知道嗎?”徽宗笑笑拿出內衣說。

童貫心中一喜,可馬上叩頭掩飾過去:“大家,老奴舍不得您啊,老奴走了,金人欺辱您老人家可怎麽辦啊?”

十三郎斜眼看他,一聲冷哼說:“哼,就你一個忠臣了是嗎?小爺我來幹什麽來的……就是來保護我皇上爹的,你安心去我九哥那兒,催催他,早點殺過來吧!”

“是是,奴才這就動身,大家,您老人家和王爺多保重,大家,您還有什麽旨意讓我通宣嗎?”童貫借坡下驢說道。

徽宗擺手不語,童貫真心的又望了老邁的太上皇一眼,叩了個響頭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