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士族壟斷,商道難行

宴席散去,李逸隨秦淮送了賓客便回西廂休息,一樓甄闊已然滅了燭火。

上至二樓,瞧見秦玨坐在書案旁翻著自己的字稿和圖紙,一臉波瀾不驚的神情,李逸知道,自己在秦玨這裏已是沒什麽秘密可言。

見李逸回來,秦玨放下手中的圖紙,指著一旁的字稿說道:“往後貴重的文稿要收好,免得又被璐兒拿了出去。”

李逸笑著回答道:“無礙,我房中物件璐兒隨時可取。”

秦玨饒有興致的看著李逸,臉上慢慢浮現笑容,“我知道你房中物件的事,沒有讓你感到驚訝?”

“這是秦府。”李逸的回答很簡潔。

秦玨淡淡一笑道:“今天晚上表現的很好,男子處世就應當有幾分氣勢,但你出府後,定會被士族壓迫。”

“我這個人……怕也不是好欺負或控製的”李逸想了想,還是直白的表達出來。

秦玨知道他對突然公開有點抗拒,微笑道:“我沒有想過要控製你什麽,你有文采又通武學,想做一輩子清閑貴人肯定不行。”

李逸苦笑道:“我帶著璐兒做些商賈營生就好,有武學防身,偶爾出門遊曆一番,有何不可?”

“你這孩子,對天下事知道的太少了,你以為沒有地位的商賈,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李逸奇了,皺眉問道:“商人還需要什麽資格不成?有本錢不就可以了。”

秦玨讓他坐到席上,李逸卻搖了搖頭,從屏風後搬出一把帶靠背的竹椅,然後將窗下的竹質躺椅拿了過來,放下腳托請秦玨坐上去。

秦玨也看的奇怪,他雖然知道李逸這些年時常鼓搗出一些東西,但也不是天天盯著他,這應該是最近做出來的吧。

躺椅沒有放平,大約120度左右,秦玨躺坐著很舒服,就是淡了幾分威嚴,側頭看著李逸,笑了笑繼續說起來。

“你出生那年正是文朝立國,這才十六年,文朝太年輕了。”秦玨感歎的說。

“士族門閥多是漢朝那時傳下來的,幾個朝代的累積,早已根深蒂固,他們曆朝為官者甚多,家業、土地也越來越多。”

“最可怕的是書籍,今日和你發生衝突的王、鄭二人皆是文人士族,造紙之術和傳學典籍都掌握在王家和鄭家。”

秦玨抬手一指房間角落的一堆紙,“我不問你這些都從哪裏學的,或許你是天降之才,但就憑你做的這個衛生紙,想來不能印書吧。”

李逸點點頭,確實不能,但是我會造好紙啊!當然這話他不會說,先聽秦玨說完。

“我知道你釀的酒比市麵上好一些,我雖然沒喝過,應該也好不了多少,開小酒肆養不活你們,而在長安開大酒樓的都是崔家勢力。”

“還有什麽營生和士族無關?”李逸好奇問道。

“糧食、酒樓、香樓多為崔家,鹽業由北方王、蕭、顏三家掌控,軍械、冶鐵歸漢中李家,織造有盧家,最後就是王、鄭。”

李逸聽後咋舌不已,合著天下最賺錢的商道,都讓士族門閥瓜分完了,連鹽都不能幸免,看來文朝有些岌岌可危的樣子。

“我朝不缺錢,前朝大梁的國庫非常富裕,但是我們找了十年也不知道糧庫在哪,沒糧不能打突厥,要屯糧又被士族占了大半,突厥虎視眈眈,文朝現在亂不得,士族隻能智取。

所以你現在要行商賈之道,我幫不了你什麽,士族狂妄起來,不一定把我放在眼中,明白了嗎?入朝為官才是你該走的道路。”

秦玨把話說完,道明意圖後站起身來,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好好想想,路還是要自己選。這個可以躺的,明天留給我。”

李逸笑著點頭,送至門口,心裏大約明白了秦玨今天將自己推到眾人眼中的意圖,可惜老丈人一片好意,自己卻不想進入官場。

既然要自力更生了,李逸抱著沒事早點睡,起床再掙錢的心態,安然入睡。

話說段恒回到宮裏,皇上還在甘露殿看折子,懷著邀功的心態疾步入殿稟告李逸的事。

“江雪是秦玨的女婿寫的?”李濟抬頭問了一句,想確定一下。

段恒再次頷首道:“千真萬確,那小公子長的很漂亮,容易認!”

李濟點點頭揮揮手說“下去值夜吧。”

這就完了?段恒抬頭看著皇上,試探的問:“皇上,沒有賞賜嗎?”

李濟眼角挑了一下,斥道:“看看你的肚子,在國公府沒少吃吧,要不朕賞你在殿外跑上一個時辰,消化消化可好?”

段恒趕緊告退,出去比進來的速度還要快上一倍。

李濟笑著搖搖頭,段恒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生活裏沒有什麽心眼,留在身邊倒是一副不錯的調味劑,隻是有些事情辦的毛躁。

秦府晚上肯定是有熱鬧可看的,李濟腦中想著秦玨得了楓園,然後又給李逸居住,應該是一種什麽景象,嘴角泛起笑容。

可憐的孩子,終於長大了啊,還這麽有文采,必定是因為父母太優秀,文皇陛下在腦中自嗨著,恨不得馬上召秦玨到殿內詢問。

看著案上李元帥的軍報,李濟又皺了皺眉,大軍戰事倒是順利,隻是南方的雨林裏有蚊蟲、瘴氣,讓軍隊很不適應。

咬了咬牙,持久戰對文朝不利,幹脆下旨撤軍,這次收服了不少蠻夷,已是不錯。不如先召李元帥回長安練兵,防止突厥毀約開戰。

長安十六宅,武王府。

已是亥時三刻,本該入睡的時分,三皇子卻在書房裏砸了好幾樣瓷器,十五歲的少年人憤怒的罵著自己沒見過的李逸。

“李逸算個什麽東西!得了秦璐不算,居然還得了求父皇多次,都不給我的楓園。”

一旁的郭鵬勸道:“三皇子息怒,那李逸既然出了秦府,又得罪了士族,想來日後不會好過,隻要不能發跡,他便會丟了婚約。”

李勇年初在上元節意外瞧見秦璐,就喜歡上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特別是那種對自己不理不睬的態度,讓李勇有了征服欲。

後來聽到秦府童養婿的時候,李勇暴跳如雷,內心強硬的他自然恨上了李逸。

“你也是,平日裏總說自己有才,連個童養婿都敵不過!”也許是累了,又或者聽郭鵬說的在理,李勇放下要砸的夜光杯斥道。

李勇今年十五歲,跟太子同年的他隻是小了三個月而已,就被奪了太子位。

他知道主要原因是自己母親不是皇後,就算自己先三個月也搶不過這個太子二哥,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好在武道天賦出眾,十五歲已是三流中品武者,還是討文皇喜歡的,李勇小小年紀就有些拉幫結派,身邊郭鵬是他未來的門客。

見李勇冷靜下來,郭鵬又開口說道:“三皇子,那李逸今日得罪了王、鄭兩位大儒,憑他一個人的詩才,想以文謀生怕是不行。”

又俯身對坐在席上的李勇低聲說:“如果想參加科舉,吏部現在除了高尚書,可都是士族的人啊,我們隻要如此如此……”

聽了一會,李勇的嘴角微微上翹:李逸,本皇子看你怎麽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