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五文錢買的

首席上,眾人紛紛讚揚詩作,陳國公拍案呼好,直言要將閨女也嫁給李逸,弄得秦玨哭笑不得,四將之一的上官融也讚不絕口。

宰相公孫無諱將詩遞給幾位大儒,回首對秦玨說道:“此子有大才,傳言誤人不淺,當推薦給皇上。”

文僑和武克明點頭稱是,秦玨卻是搖了搖頭:“這孩子性格慵懶,不善與人交往,還需要磨礪。”

司空衛玄成兼禮部尚書,肅顏道:“李逸不是國公子嗣,還是要過了科考才好。以免授人以柄。”

大家尷尬的笑笑,不跟諫天諫地懟皇上的衛司空討論這個話題。

秦玨見氛圍剛好,起身示意眾賓客稍靜一下,大聲說道:“今日不僅是我壽辰,更是小婿李逸成年禮,借此,我宣布一件事情。”

眾人恍然,原來翁婿二人竟是同日生辰,文朝十六成人,二十授冠,成人之後可婚娶,出閣。

也就是說,李逸到底是入贅還是娶妻,就看今天了,眾人想聽聽國公怎麽安排,靜等著下文。

秦玨言罷,李逸整理服飾,來到首席三步前,恭謹的向前行了一禮,成人禮有長輩和老師見證即可,大儒孔仲澹,自在首席中。

秦玨繼續朗聲道:“李逸李綿澤,今日已至舞象之年,當獨自於世間立府宅、成家業,即日起,當出府獨居楓園,望勤勉立業!”

一陣陣抽氣聲此起彼伏,這比皇上賜宅還要驚人,獨居楓園,這哪是女婿,比兒子待遇還要好吧。

“成婚之前,李逸在外遇事皆自己處理,與秦府無關,弱冠前得了功名或立了家業,才可與小女賜楓園完婚。”

又是一片嘩然,原來是換個規矩,以後李逸沒了秦府庇佑,憑一點才名能成多大事,萬一考不了功名,媳婦和房子就沒了。

“行為舉止,秦家俱不評判,望自力更生,博取前程,但不可至香樓夜宿。”

這就很厲害了,嶽父居然允許去喝花酒,不能動真格罷了,國公還是很大度嘛,在場官員、才子俱會心一笑。

李逸見秦玨不再開口,再次施禮作揖,完成了成人禮儀,轉身欲回座繼續吃飯。

“小公子留步,我觀你詩才頗高,為何武象之年還名聲不顯,須知學子有才,當以濟世報國為己任,小公子應多讀書行文,不可**。”

“鄭學士言之有理,傳聞小公子早年氣走授業恩師孔夫子,今又以詩才來行攀比之事,實在是有辱斯文,當多修品行。”

說話的正是太學院鄭哲和國子監王玄,兩位博士大儒,李逸心中冷笑一聲,兩個老頭輸不起嗎?

昂首反駁道:“在下學業不精,隻比二位親傳的弟子和子孫強上幾籌,當不得大儒教導。”

你說我可以,但你們教的更差,不就是年輕人比個詩嗎?今天雖然出了秦府,你王家和鄭家我也不會放在眼裏。

“小子放肆!你恩師當年被你氣走,以大儒身份隻在太學院做個助教,想孔大儒撰寫《三字經》幫了多少子弟啟蒙,怎會出了你這麽個頑劣弟子。”王玄喝道。

“老夫何曾說過是被綿澤氣走的?”首席上座之一的孔仲澹忽然開口道,打斷了怒發衝冠的王玄。

一口唾沫差點把自己噎死,王玄不解的看著孔仲澹:“孔先生何出此言,不是因為教誨不了這個頑劣,先生為何要自責,屈就在太學助教。”

孔仲澹嗬嗬一笑,雲淡風輕的說:“因為我沒什麽可教他的,我學識不足,自然要在太學院曆練,怎可去國子監教未來官員。”

孔大儒乃聖人之後,儒學稱當世第二,誰敢稱第一,王玄這次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也無法反駁。

“《三字經》是李逸交給我的,你們王、鄭兩家這些年印冊售賣,老夫一直未曾索取稿金就是因此。”孔大儒繼續拋出一個王炸。

“這不可能!他當時才多大!”王玄這次是真的震驚了,滿院官員都一樣。三字經被譽為啟蒙第一書,當年李逸才八歲。

李逸見王玄兩眼如銅鈴般瞪著自己,咧嘴一笑道:“原來你們家還欠我稿費啊,得好好算算。”

王玄念念道不可能,聽李逸說完大聲質問道:“你如何作的出如此學問!”

“三歲時,出門買糖葫蘆,遇一乞丐曰:小兄弟骨骼驚奇,天庭飽滿,定是大學士苗子,這裏有一本三字經與你有緣,隻要五文錢!”

李逸信口說道,眾人一陣唏噓,三字經隻要五文錢?你是把我們都當成三歲小孩不成?

王玄不甘心的再問:“那人究竟是誰?”

李逸意味深長的說:“那乞丐說了,如果有人問他是誰,就告訴對方一句話,可是這話我不敢說,怕挨罵。”

“小子頑皮,趕快說來。”見說話的是陳國公,李逸不再擺譜,朗聲說道:“末學居殿堂,大儒在流浪。”

一句話說出,打了在座所有文官大儒的臉,隻是在壽宴上,不好發作,陳國公也發覺,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哼,算你僥幸,名篇難得,當用來教化百姓,何來稿金一說,你既有了文采,當再學為人之道,莫落了國公府名聲。”

鄭哲見王玄已氣急,便緊抓著李逸品行不端的理由斥道。

“為人之道?鄭家用他人之學斂財無數,就是正道?”

文朝各地的書籍、書鋪都被士族壟斷,天下寒門學子無書可讀,李逸早看他們不爽了,

書商的生意都在王、鄭兩家。

“既然你說到為人處事,那麽今天小子我就好好的向大儒討教一番,取筆墨來”李逸大聲說道。

眾人愕然,為人處世之道還能作詩不成?待下人將案台移至院中,李逸提筆疾書: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

筆走龍蛇,且不說內容,一手好字就呈現了大家風範。武克明猛然從文僑手中拿過李逸的詩作,方才光顧著看詩,忽略了這手好字。

折起準備收入懷中,聽公孫無諱緩緩說道:“還是呈給皇上吧。”隻好乖乖交出。

管家一句一句在旁念著,三字韻的形式闡述了孝順和學習的重要、做人的道理以及待人接物的禮貌常識等等。

約莫兩刻,最後一句聖與賢,可訓致寫完後,李逸撂下軟筆,看著臉色深沉的鄭哲,緩聲道:“鄭大儒還要教我做人嗎?”

這篇弟子規放在前世21世紀,用新時代的思維來思考,自然異處頗多,但現在這個年代,正好吃這一套。

揮了揮手,往西廂院門口的坐席行去,邊走邊傳出聲音。

“昨日有一個乞丐,誇我玉樹臨風,英俊瀟灑,氣宇軒昂,風度翩翩,五文錢賣了這本弟子規給我,大儒還要賣書,記得給稿金。”

千金們聞言掩嘴輕笑,才子們心中暗道:雖然你帥,但是能要點臉不。卻是明白了乞丐一說純屬虛構。

整個過程裏,隻有三人從頭至尾都沒有關注場中過程,陳家兄弟和首席上背對李逸的段恒一直在埋首進食。

李逸轉身離開時,段恒才回過頭來,見到側臉差點喊出來,這不是前幾天寫詩的少年嗎?原來是秦家童養婿。

鄭哲、王玄二人則指著李逸的背影,氣得渾身微抖,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