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國相坑人
在風國,家有十畝地的百姓,交完賦稅,年收入十枚銀幣左右。
遠不如當兵劃算,沒有賦稅,年收入三十枚銀幣。
在這裏不難看出,風國重兵輕農。
風國王位之爭,二王子玄璟勝出,儲君玄陵兵敗身亡,其麾下敗逃,仍有殘餘。
風國皇宮大殿,此時的風王正在禦書房用早膳。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
身背弑父殺兄,讓他名譽掃地。為了挽回聲譽,風王恪守王道,勤勉於政。
批閱奏章,徹夜難眠。
厚厚的奏折堆放起來足有一丈高,導致他一宿沒睡。
“叛賊可惡,竟敢營私結黨,做起流寇來,寡人定要將你們全部誅滅。”
“又是叛賊,看來老大死了還不讓我好過,非要逼我趕盡殺絕嗎?”
揮掌拍在桌上,風王有些惱怒。
試問看了一晚上奏折,三分之一都是講叛賊的,如何能讓他不氣。
“不吃了,不吃了,氣死寡人了。這些個行省的提督,總督都是廢物嗎?老大死後,流亡的部下不過數萬人馬,竟然屢屢剿滅不盡,還讓他們做起流寇來,真是一群廢物。”
越想越氣的風王提筆擬旨,既然廢物不中用不如全部革職查辦。
筆尖在紙上快速飛舞,下定決心的風王落筆言辭犀利,懲罰毫不手軟。
“王上,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望著震怒的風王,陪著伺候了一宿的葛荒欲言又止道。
明知風王在氣頭上,葛荒卻不得不提醒。
新王初政,本應大赦天下,就因為剿匪失利,革職查辦那麽多人過於草率了,不像是明君的樣子,倒像是氣急敗壞的樣子。
斜睨一眼,在風王地蔑視下,葛荒到嘴的勸言隻能憋在肚子裏了。
而就在此時,門外站崗的侍官喊到:“國相與大將軍駕到。”
原來是翁知文隨同阮越一起前來覲見。
放下手中的筆,風王有些急切興奮道:“快,快快有請。”
對於風王來說,目前整個風國唯有二人是最讓他放心的人。
“臣等拜見王上。”
揮手免去二人的禮數,風王興致勃勃地看著二人,而後抬手示意賜坐。領會的葛荒迅速搬了兩個蒲團,見狀,二人放開架子毫不忌諱地坐下。
從身形來看,阮越較為粗壯,身高馬大,雙目淩厲,有不怒而威之感;翁知文則年老許多,身型中等,雙鬢霜發,留有銀色長須。
“還是阮將軍先說吧。”
似乎看出了風王的疑惑,翁知文示意阮越道。
看來還真是有事!
靠著龍椅,風王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膝蓋,暗忖會是什麽事?
“王上,微臣聽說叛賊作亂,想請命平亂。”
望著風王古井無波的樣子,阮越直接開口道。一旁側聽的葛荒倒是眉頭一皺。
沒有急著回話的風王,忽而嘴角上揚,醞釀少許,轉而對翁知文道:“老師認為如何?”
原本低頭不語的翁知文倒是一愣,此事完全由阮越提起,他原本另有他事,覺得阮越可能所提之事較大,所以才禮讓,事前他並不知曉。
“敢問將軍可有把握?”
莫名其妙接球的翁知文轉而又將球踢了回去,關於軍務他不想參與。
“王上,末將認為軍情無兒戲,區區數萬殘留敗將,我若統兵出征,隻需五萬精銳,月餘便可讓他們潰不成軍。”
雙手扶膝,阮越身子略微前傾,仿佛在向風王確定一般。他敢如此斷言,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新王初政,朝綱不穩,許多人都在觀望,雖說太子失利甚至身滅,但是早先追隨他的餘孽眾多,沒準還留有什麽後手。
若是此時出手,必然會讓觀望的人看到新王的決心,看到新王的強硬手段,也能讓敵人的後手來不及生效。
其次,彰顯實力,攘外必先安內,風國剛經曆內亂風波,若是能快速平亂,則國力尚在,若拖延久已,必然內耗加劇,引來虎狼之國覬覦。
例如素來與風國不對付的蠻國,幾百年來,諸國之間摩擦不斷,風國最為敵視的當屬蠻國,友誼之邦乃玉國。
五國稱雄,分別是風國、蠻國、武國、羌國、玉國。
三帝稱霸,分別是沙丘帝國、多瑪帝國、穀夢帝國
王國與帝國的區別:王國國土不足帝國三分之一,大概十個行省左右,帝國則達到三十多個行省。
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阮越想要立功,作為護國大統領,忠誠度除外,軍功必不能少,否則何以服眾。
隨著手指敲打膝蓋的節奏越來越快,風王眯眼深思,偶爾飄忽的眼神略過四周,片響,風王停止敲打動作,身軀往後靠了靠,猛然抬起眼,一字一頓道:“準!命你全殲,一個不留!”
獲悉的阮越拱手領命,現在的他太需要一份軍功了,至於全殲,他並不意外,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埋禍。
於風王而言,流寇裏麵有他大哥的家室妻妾,還有一個獨子,也是風王的親侄子,若不殺,豈不是養虎為患。
領旨謝命,阮越急匆匆退出禦書房。唯有葛荒眉目間多了一絲複雜,不過很快消失匿跡。
這樣也不錯,有了大將軍出馬,至少風王不會革職查辦那些人了,倒也複合葛荒的願望。
“不知老師還有何事?”
對阮越將軍,風王盡顯王者之氣,在相國麵前他仿佛永遠是那個需要請教的學徒。
“王上,昨日位於蠻國的情報司傳來密報,說最近蠻國與武國達成了停戰協議,走的過於親近,有些不太正常。還有一事是,玉國的特使想要麵見王上,不知何時方便?”
對於風王這個學生他極為滿意,天資聰慧,謙虛好學,可惜身在王權野心勃勃,然正合他意,胸有丘壑方乃大丈夫也。
關於情報司的消息風王早有耳聞,可惜目下他最關注的是餘孽,從而忽視了他國消息,如今被老師提出,想來應該是有大事發生。
“武國,蠻國,常年交戰,如今突然罷手,莫不是對我風國另有他想,若是這樣的話,東防邊境要加強城防了。”
自古君王者,要擅長居安思危,韜光養晦,深謀遠慮,風王不笨,這一點翁知文很是滿意。
“王上既有此想法,倒是老夫多慮了。不過,玉國特使應當早日接見,想必風國大變諸國皆有耳聞,這玉國特使怕是來驗證消息的,順便與王上與風國繼續交好。”
稍一推敲,翁知文便有所獲,老謀深算便是能提前想到應對之策。
嘴角上揚,風王倒也不意外,玉國女王素來無爭,與風國交好數百年,續接前緣當是明智之舉。
心情大好的風王,又命葛荒端來早膳,遂邀國相一起用膳,推脫不掉翁知文隻好順從。
然不過片刻,一個太監侍官跑了進來,在葛荒耳邊低語幾句。聞悉,葛荒決定告訴風王。
“王上,晏一刀求見。”
小太監一進來風王就有所察覺,隻是沒想到會是晏一刀。
從這裏可以看出,翁知文與阮越到時,侍官直接在屋外喊話,當其他人來時,便成了進來稟報,這也足以證明二者在風王心中的地位。
“王上,老臣不如先行告退。”識趣的翁知文拱禮道。
“老師勿動,早膳還沒吃完了。這晏一刀怕是來找我兌現諾言的,隻是眼下我才方知當初答應他過於草率了,還望老師支招。”
對於風王的承諾,翁知文也是知情的。當初為了王位謀定而後動,風王不得不招攬各界幫手,晏家堡作為京城比較知名的修士家族,是個有野心的修士家族,更是一個很不錯的拉攏對象。
為了拉攏晏家堡加入陣營,風王許諾事成之後願意與晏家結為親家,便是風王的兒子迎娶晏一刀之女晏暮芸。
本以為是一場王位持久戰,哪知想玄陵發覺異常提前動手,為了一舉殲滅玄璟,將大量高手派去圍堵玄璟。
危難時刻晏家堡突襲玄陵的隱藏之地,更是付出了三分之一的人員代價,總算手刃敵手。
殺死玄陵的人,正是晏一刀的長子晏暮安。可惜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左臂被拚死的護衛斬斷。
原本玄璟還有其他布置,反而用不上了,可謂是晏家堡幫了他的大忙。
目下風王後悔的便是讓兒子迎娶了。
因為當初預算會是持久戰,不料王位來的這麽快,可是他的長子才十歲,二兒子才八歲,小女兒才三歲,如何迎娶?
晏一刀之女也不過九歲,堂堂未來的一國之君,毛都沒長齊如何結婚?是故他想拖一拖,等孩子們長大些再說。
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風王不情願讓大兒子迎娶,他心目中的兒媳婦至少是公主級別。晏一刀不過是修士宗師級別,算不上門當戶對,礙於情麵,風王很是無奈。
若是不嫁便是朝令夕改,有違王言。
實在不行,隻能委屈老二長大些娶了。
老大作為儲君,未來自然不愁娶不到好的。想罷,風王不由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禦書房外,晏一刀挺拔矗立,偶爾單手背後,一張頗為粗豪的大臉,隻是眼中精芒閃動,顯出幾分精明的神氣,單從外表看不出真實年齡,略估中年模樣。
“若暮芸真嫁給了風王的兒子,未來有可能就是王後,那晏家堡何愁修煉資源?怕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連自己都有可能踏入靈將修為,將晏家堡帶入輝煌的一天。
更有甚者,未來自己的外孫,很有可能又是一代君王,照此下去,晏家堡必然走向巔峰。”
越想越舒服的晏一刀看向剛才遞話的小太監,恨不得讓他再進去稟告一聲。
當然,他也不傻,也並非前來逼婚,而是想要一份詔令,一份由風王欽定婚姻的詔令,隻要有這玩意兒在手,方不虧待那些犧牲的晏家好男兒,也不怕日後風王反悔。
禦書房內,翁知文放下碗筷,低頭不語,憂君王之憂正是國相該做的事。
不多時,翁知文似乎想到了什麽,眼前忽然一亮。
“王上,前些日你可是收了一個義子。”
謀略既然給出,翁知文便不再多言,以風王的悟性,當然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眉頭一皺,風王起身徘徊,斟酌一番,當即道:“妙哉!寡人怎麽就沒想到了。”
心情大好的風王,看向翁知文的眼神越發恭敬,內心也有了應對之策。
“宣晏一刀覲見。”領會的葛荒隨即喊到。
得命的晏一刀很快來到禦書房,在瞧見國相也在時,稍微一愣,倒是望見葛荒讓他心頭一怔,這老太監怎麽每次見到他都不舒服,仿佛遇到天敵一般。
晏一刀身為宗師,體內已誕生氣道,俗稱“真息”,壽命延長好幾十年,禦氣之時身輕如燕,借力足以滑行百米。
調息防禦時,渾身硬如鋼鐵刀槍不入,尋常毒物難傷分毫,若丟在戰場上,足以以一敵千。
然而每次望向葛荒的笑臉,他總有種心慌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修士實力劃分:鬥士、武師、宗師、靈將。在往上,已不是凡人所能觸及的。
摒棄雜念,晏一刀看向風王,當即拱手作揖道:“拜見王上,老夫冒昧攪擾,還望王上恕罪。”
“晏兄免禮,近日風國政事繁忙,寡人若有怠慢之處,還望晏兄海涵。不知晏兄此來所為何事?”彎身下坐,斜靠龍椅的風王頗感意外道。
晏一刀乃修士,並非風國“臣民”,故而風王並不在意稱呼,畢竟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王上所言甚是,老夫確是有事,敢問王上何時讓貴公子迎娶小女?”
江湖人不善言辭,也不擅長說話拐彎抹角,這晏一刀便是這般人物。
縱是風王擁有良好的修養,也被這一針見血的回答搞得不自然,原本七分的笑臉銳減三分,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錯感。
一旁扶須側聽的翁知文差點沒拽掉幾根胡子。
葛荒也表示無奈,在宮裏呆了這麽多年,頭一回見有人向王上逼親的,不由地多瞅了晏一刀幾眼。
“晏兄還真是爽快人,本王既然承諾過你便不會食言。隻是我兒年幼無知,尚未弱冠之年,娶妻實在不妥,不妨等幾年,寡人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說完,風王抖了抖右手的衣袖,麵色微沉。
仿佛早有預料一般,晏一刀並沒有太過意外,而是再次拱手道:“那就先請王上降旨賜婚,老夫願意等。”
不料話剛說完,風王猛然抬頭望向晏一刀,一言不發,目露寒光,在風王的睥睨下,晏一刀有些不自然的挪開視線,猛然間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悔不該豬油蒙了心,悔不該對一國之王用命令的口氣。
“晏兄累了吧,那就回府歇息吧。不日,寡人便會下旨賜婚。”
語畢,風王轉身揮了揮手,下了逐客令。
欲言又止的晏一刀還未開口,便被逼上前的葛荒阻止了,頓時感覺一股晦暗的殺氣略過自己,到嘴的話重新咽了下去。
唉,晏一刀內心深處閃過一聲歎息。
隻得無奈地退出禦書房。
江湖修士快意恩仇,哪裏又知道最難琢磨的便是帝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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