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邊老四
“警官……我還得回家做飯呢，要不然還是放我回去吧。”
警察局裏開著空調，人都已經撤走了，隻剩下唐善和宋彌坐在辦公桌前，而在他們麵前站著的，就是剛才被宋彌從村子一路拉回來的邊老四。
他和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一直在用惶恐的表情看著宋彌，發現宋彌並不看他之後才偷偷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打量打量四周，臉上賠上了笑容：“警察先生，我真得回去了，我這個人老實，連遠門都沒出過……”
“老實人？”宋彌冷哼了一聲：“剛才說回家做飯，做給誰吃啊？”
“我……我……”邊老四一聽這話，臉都憋紅了，說話也開始結巴：“我媳婦兒……”
“穿成這個樣子，你媳婦兒不給你洗衣裳？”唐善也笑著說到。
“咳。”邊老四一拍大腿，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警察先生，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邊老四生來也是一條漢子，也就沒啥好隱瞞的話了，那個破村子我不回去也就不回去了。”
男人突然開竅了，誰都攔不住，宋彌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哪裏有什麽疫病，更沒有什麽邪祟，那全都是神婆和那個老太太糊弄人的說辭。”邊老四唾沫橫飛，表情也不像剛才那麽柔弱了：“當年那個瘋子也根本不是個瘋子，那個就是她兒子認識的一個朋友，借了她家點錢，被她兒子上門討債打折了一條腿。
那個家夥長的是和大家有不一樣的地方，但是我可見過他，他說話做事完全不瘋，還和我們一起去城裏做事賺錢。
被打折腿之後，這個家夥就說要到村子裏要說法去，老太太怕兒子吃虧賠錢，管神婆要來點藥，給人家毒啞了。”
“你認識老太太說的那個人？”宋彌問：“那為什麽不當著全村人麵前說清楚？”
“長官，我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些秘密，才被謀害妻兒的！”邊老四一下子站了起來，把腳邊的垃圾桶都給踢翻了，看樣子是憤怒到了極致：“當時知道她家事的人都莫名其妙死了，我心裏知道是她幹的好事，不過也不敢說，隻能自己跑到別的村子躲了一段時間，誰知道這老太太的兒子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沒活多久就死了，我猜啊，這就是個報應。”
邊老四說完之後，四下裏看了看，然後自己找了個紙杯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進了肚子裏：“那些死了的人家裏的房和地都被老太太變賣了，換了好大一筆錢。我以為這個妖婆子沒了兒子能消停些，於是前兩年趕著年末就回來了，還帶著我在另一個屯子找到的媳婦兒，誰知道這瘋婆子前陣子又開始了，非說我媳婦兒和我兒子是邪祟。”
“她為什麽這麽說？”宋彌問到。
“鬼知道，估計是怕我說當年的事兒，又恰好看見我兒子長的和別的孩子有點不一樣，就又開始重複當年的那些手段，我雖然有理但是沒有證據，村裏那些人也不聽我的，我隻能眼睜睜……”
邊老四突然哽咽了一下，聲音都變了味：“眼睜睜看著我媳婦兒和兒子被他們活生生劈死了。”
唐善張了張口，他很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劈死的。不過邊老四已經開始默默落淚了，唐善實在沒有辦法開口繼續問下去。
“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任何人枉死的。”宋彌等邊老四情緒稍微穩定後安慰到：“你知道那個神婆在什麽地方住嗎？”
“她早死了。”邊老四抹了兩把眼淚說：“不過她家老房子還在，其實離這裏不遠，就在一直往東的一座山上。”
邊老四家裏早就沒別人了，連住處都被老太太帶頭給封了起來，所以回不回家沒什麽兩樣。
宋彌找來小梁，給邊老四在鎮上安排了一個住處，又給他買了點飯。邊老四感恩戴德，喜洋洋地跟著小梁走了。
“死了妻兒，也是個可憐人。”宋彌看了看手表，轉頭問唐善：“怎麽樣，困不困？”
唐善搖了搖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知道，宋彌要加夜班去找神婆的住址了。
既然如此，他也沒有不去的理由。再說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跟著宋彌安全一些。
唐善剛邁出去一步，突然覺得自己的腳踝有些刺痛，稍微活動一下才發現，左腳似乎有些腫起來了。
應該是剛才扭的那一下。
唐善心下一驚，不過當著宋彌的麵也沒有表現得太明顯，隻是勒緊了鞋帶跟著走了上去。
宋彌腦子裏隻有剛才收集到的信息，根本沒有注意到唐善的異樣，他隻是當唐善有些疲憊了，於是走兩步就停下來等等他，順便回想一下老太太和邊老四的話。
邊老四的反應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他偷聽宋彌和老太太的對話，其實也就是想引起宋彌的注意，好把老太太的陰謀直接戳穿。
這樣一想也合理，他雖然也是一個不怎麽有出息的普通人，可是也想用自己的辦法為死去的妻兒報仇。
小小的村莊居然還隱藏著這麽大的秘密，真是有意思。
這麽一想，報警的人也應該是邊老四了。
一來可以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找機會說清楚，二來可以讓警察局保護他，不再被老太太威脅。
“還有多遠？”唐善氣喘籲籲地看著走在前麵的宋彌。
因為道路十分狹窄，又是上山的路，所以不得不步行上去。宋彌打著手電筒輕而易舉往上小跑著，可是唐善不行。
別說現在的他了，就算是腳踝沒有這些小傷，他也很難在夜間爬山。
體質不好是他最大的困擾。
“不清楚，不過這裏就這一條路，要是有人家的話應該會建在半山腰。”宋彌用手電筒照了照前方：“應該沒多遠，這座山不太大。”
唐善不知道宋彌對大到底是什麽樣的概念，他隻知道腳下的路坡度很大，有植被的地方還很滑，他的左腳不敢用力，隻能用手撐著麵前的地麵，以防自己滑下去。
這要是滑下山去，那就不止頭破血流那麽簡單了。
唐善咬著牙又往上爬了幾步，看著不遠處輕鬆的宋彌，簡直嫉妒得要命。
怪不得這些疑難案子都派宋彌來辦，這家夥的體力好的像一頭牛，而且忙活一天也可以不休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唐善馬上就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宋彌終於停了下來，用手電筒晃了晃左側的一條小分岔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