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抱著路燈的屍體

“你輸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善突然開口說到。

雲思棋猛地睜開剛才幾乎閉上的眼睛,看著麵前的棋盤,有些懊惱地把手裏的棋子放下:“唐善,我可是按小時收費的,夜班更要加錢,你居然隻讓我陪你下跳棋?”

唐善抿著嘴巴,用兩根手指把跳棋一粒一粒夾起來歸位:“再來一局。”

“這樣,我送你一盤助眠輕音樂,免費的,你回去試試。”雲思棋有些恍惚地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光盤來,放在了唐善的手裏:“人熬夜會猝死,現在太陽都快出來了,姐姐還年輕,姐姐不想死。”

雲思棋似乎已經被困倦折磨得失去理智了,她頭歪在桌子上,兩隻眼睛一直在打架。

唐善接過了光盤,說了句謝謝,就離開了雲思棋的辦公室。

正好天已經亮了,可以回去睡一覺了。

唐善走到外麵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明亮,隻是天邊擦出了一道白邊,頭頂上還是烏藍藍一片,街道上安靜的可怕。

唐善走在路上,腳步砸出了一聲聲回音。

兩邊的牆壁裏曾經是私人宅邸,臨街的四合院別墅,現在已經被圍起來當成被保護的遺址了,偶爾會開放讓人參觀一下,所以此刻並沒有什麽人。

應該是沒人的才對。

唐善停下了腳步,對著右側的園子裏看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裏麵有人,就像此刻站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正在看著他、盯著他,帶著笑容打量著他。

唐善眯了眯眼睛,快步從這個地方穿了過去。

昨天晚上他是在自己家樓下打車來找的雲思棋,那個時間很多店鋪都開著,還有夜不歸宿小青年在掃街。可是現在街上空****的,一切似乎都在沉睡。

唐善低著頭超前走著,沒注意眼前的事物,一頭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僵硬的撞擊感讓唐善眩暈了幾秒,揉了揉額頭之後,他有些慍怒地抬頭看去,想看看是誰站在這一動不動。

這一看,他徹底呆住了。

他確實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不過他應該已經不算一個人了。

那是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被人捆在一根路燈上,全身都貼在上麵,血液還在不斷從屍體的身上滴落下來。

唐善看了看剛才自己揉額頭的手,上麵粘了一大片黏糊糊的血液,有些凝固了,不過依舊是鮮紅的顏色。

在幽藍的淩晨街道上十分刺目。

唐善呆愣在了原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轉身來不及找個隱蔽的地方,直接吐在了地上。

沒辦法,生理機能沒有辦法彌補,他還是改不了看到屍體就想吐的毛病。

屍體已經有些軟綿綿的了,**的皮膚上麵很滑稽,似乎被殺掉之前有人給他塗抹了什麽東西,而屍體的姿勢也很滑稽,像是抱著戀人一樣抱著麵前的路燈。

唐善本來就一夜沒睡,現在更是精神得要命。

打了報警電話之後,他又給宋彌撥去了一通。

“看樣子我們的推測都錯了,這具屍體是七個人當中的一個,資料裏麵我看到過。”唐善站得遠遠的,對著宋彌說。

“連環殺人案。”宋彌點了點頭:“地下河裏隻有一具屍體,如果凶手看過那部小說,他不可能用同樣的辦法殺死七個人。”

“宋隊,能給我一個口罩嗎?”唐善屏著呼吸對宋彌說。

宋彌點了點頭,從法醫那裏拿了個口罩給唐善。

唐善戴上之後這才覺得輕鬆了一些,忍不住跑到一邊深呼吸了幾口空氣。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雖然對屍體也會有些反應,可是沒有這樣強烈。唐善發現,現在他似乎對看到屍體的興奮感越來越低了,反而覺得有些惡心恐懼。

“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法醫把初步的報告拿了過來:“致命傷是心髒,被人紮了一刀後血流不止死的。身上塗抹了很多乳液,聞著味道和感覺,應該是一種防曬霜。”

“靠,這家夥是變態吧,殺人前還給人塗上防曬霜。”姚旭在一旁破口大罵到。

“距第一次接到下水道報案時間是三十個小時。”宋彌看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冷靜分析到:“現在我初步懷疑凶手手裏還有五個人質,而且他們說不定還活著。”

“和他們一起吃飯的人找到了嗎?”唐善問到。

宋彌點了點頭:“我現在要把情況向上級緊急匯報一下,必須立刻搜捕犯罪嫌疑人。”

“資料呢?能不能給我看一眼?”

宋彌對著姚旭使了個眼色,姚旭立刻把自己的背包打開,翻找著裏麵的資料。

唐善平時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往姚旭的背包裏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他居然在姚旭的包裏看到了雲思棋的照片。

還是用精致的相框保護起來的那種。

唐善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姚旭。

他當時還在納悶,為什麽姚旭要把和雲思棋約會相親的機會讓給自己。起初還以為是姚旭對雲思棋沒興趣,不過現在看來,姚旭根本就是對自己不自信啊。

根本不敢去見雲思棋。

“這是我們發現的,給你看看。”姚旭拿出一遝紙來。

這個和他們一起吃飯的人叫羅濱,照片上看著非常普通,整個人的資料也很普通,除了和死者上過一所大學,基本上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八個人,一個宿舍,為什麽要殺了另外七個?”唐善盯著羅濱的臉,似乎在照片上發現了一點端倪。

天還沒有完全亮起,唐善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湊近仔細看了看羅濱的照片。

很快,他就發現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羅濱的長相乍一看很正常,可是要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鼻子有一側是塌的,仿佛裏麵的骨頭不足以支撐他的鼻梁。

這像是被人打的痕跡。

唐善看了看照片的拍攝時間,是他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而這個傷看上去至少也有一年以上了,才恢複成這個樣子。

說不定這個羅濱是因為被校園暴力了,鼻子上的傷,不知道是被這七個人哪一個用拳頭打的。

想起《地下河》的作者寫的那些殺人手法,又想起喬易說的這些書是幾年前突然在學校裏流傳的,唐善的眼神變了變。

如果他想的沒錯的話,寫這一係列書的家夥,應該就是羅濱,而他此刻的殺人方式,就是他在書中所書寫的那些,而書中的被害人,也無一例外,就是他的那些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