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門一響,湯玉麟一陣風地進來了,張作霖連忙用被子將田小鳳蓋住,扭頭問:“咋啦?”

這時,從外麵進來兩個金發碧眼的洋人,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兩人都是一身傳教士的打扮,隻是很多天沒有洗澡了,顯得很邋遢。那個女人還背著一個藥箱似的小箱子。湯玉麟說:“俺帶人去抄姓金的那王八蛋的窩,他早已經逃了,這兩個洋人住在他那裏,朝廷稀罕洋人,俺不稀罕,俺本想拿刀子砍了他們,可他們會說俺們的話,還說能夠給人治病,俺尋思著弟妹剛好受了傷,就給帶回來了。”

張作霖知道很多洋人的傳教士確實能夠給人治病,於是說:“她被子彈打傷了肚子,俺已經給她喂了麻藥,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要是她活不了,你們兩個陪她下葬!”

那個男人問:“我要是把人救活了,你怎麽謝我?”

張作霖說:“救活之後再說!”

那女的放下箱子,從裏麵搗鼓出一些洋玩意出來。張作霖對湯玉麟說:“兄弟,咱倆出去喝一杯!”

他們兩人出去之後,見外麵已經被人收拾好了,地上擺著一長溜用白布蓋著的屍體,一個兄弟上前對張作霖說:“隊長(他雖然號稱是保安團,其實就是幾十號人,自己人都叫他隊長),俺們這邊死了37個,受傷14個,逃掉了12個,剩下8個。姓金的那邊死了21個,傷的那6個,都給俺們給砍了!”

湯玉麟一本正經地望著張作霖,說:“俺這邊125號人,現在剩下一半不到,這筆賬該怎麽算?”

張作霖並沒有理會湯玉麟,而是對那個手下說:“先找地方把人埋了,有家屬的,整理一份名單上來,俺得給人家裏一筆錢,不能讓他們白死,另外再去買點香紙,俺要祭拜他們,順便告訴村裏人,今後中安堡,是俺張作霖一個人的!”

張作霖這個安排有禮有節,令湯玉麟刮目相看,他說道:“俺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這不,俺接到你的信,才帶人來投奔你!”

三碗酒下肚,張作霖拉著湯玉麟到院子中央,鄭重地說:“俺也是粗人一個,但是江湖規矩俺還是知道的,今兒你救了俺,大恩不言謝,俺想和你拜把子,以後有俺張作霖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就這樣,張作霖和湯玉麟焚香跪拜,拜了把子,湯玉麟年長幾歲,為兄,張作霖為弟。兩人剛拜完,那兩個洋人從屋裏出來了。男的洋人說:“手術很成功,她肚子裏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不過由於她流血過多,估計會昏迷一陣子。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白,子彈傷了她的子宮,隻怕她這輩子,無法做母親了! ”

張作霖驚呆了,上前一把扯住洋教父的衣衫,吼道:“俺斃了你!”

洋教父說:“你就是槍斃了我也沒用,事實就是這樣!”

田小鳳還是一個姑娘家,如果她醒過來之後,得知自己這輩子不能當娘,那打擊該有多大?

湯玉麟問洋人:“我之前還沒來得及問呢,你們怎麽跟姓金的混在一起?”

在洋人講述下,張作霖和湯玉麟都明白了,原來這男洋人叫埃裏希,女的叫安娜,都是德國的傳教士,以前是在天津那邊的,幾年前天津那邊鬧義和拳,他們就往東北跑了,在這邊混了幾年,也沒個落腳之處,於是想著去旅順口,計劃從那邊去青島。沒想到遇到了金老板,金老板讓他們留下來當醫生,並答應給他們蓋教堂。

張作霖對埃裏希說:“你們先去救俺那些受傷的兄弟,以後跟著俺,俺給你們蓋教堂!”

兩個洋人過去之後,張作霖悄悄對湯玉麟說:“俺看著兩個洋人不是來傳教的,先留下再說。有洋人做朋友,朝廷那邊都好說話!”

張作霖的眼光確實狠毒,埃裏希和安娜的公開身份是傳教士,真實身份是德國的間諜,是來東北刺探軍事情報的。不久他和埃裏希交為朋友,十年後,他通過埃裏希的關係,從德國那邊購買了一大批軍火,擴張了自己的勢力。那是後話了。

這時,村裏的一些人過來了,還包括張作霖的嶽父,大家抬著豬羊和酒菜,是來表示慰問的。這年頭就這樣,誰的勢力大,誰占領了地盤,這地方的百姓就孝敬誰。

張作霖下身還支著帳篷呢,沒法見人,他讓湯玉麟去招呼那些村民,轉身進了屋,見田小鳳雙目緊閉,仍在昏迷著。他掀開被子,見她的下腹部纏著一圈棉布撕成的帶子,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洋人用硼酸消毒了),旁邊桌子上的小碗內,有一粒外形已經彎曲的子彈。

這子彈應該是射到門檻的石頭上,再蹦到田小鳳的肚子上的,如果直接射中的話,早就從後麵鑽出來了。

田小鳳的臉上,已經被人洗過了,那兩彎濃眉下麵的大眼睛,似乎動了一下,他仔細端詳了一陣,卻沒見再動。他坐在床邊,仔細端詳著她,卻見她長得也不難看,大眼大鼻子大嘴巴大臉龐,東北的娘們大多是這樣的。他心裏想著:這娘們對俺倒也癡情得很,要是把煙給戒了,再跟老二(二夫人)學點女人該有的東西,俺就勉強要了她。今兒這事,如果真如那洋人所說的,俺欠她的人情可就大了。

他坐在那裏不自在,下身越來越難受,想著原來要幹那事的時候,隻要在身上澆一盆冷水,那火就下去了。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水缸旁,用瓢子舀了一些水,淋在自己的身上,可是不管用。他幹脆脫了褲子,把玩意兒泡在了水裏。

還沒泡兩分鍾,外麵傳來湯玉麟的聲音:“兄弟,哥給你找一個女人來了!”

張作霖一聽門響,心道:壞了!(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上一節說到張作霖在湯玉麟的幫助下,打敗了金壽山,可是田小鳳卻下腹中槍,他正要用閹牲口的工具給田小鳳動手術,湯玉麟抓來了兩個傳教士,為了田小鳳動手術。張作霖感湯玉麟的大恩,兩人結拜為兄弟。由於他吃的壯陽藥的藥效未退,擔心出醜,便想著用冷水滅“火”,哪知湯玉麟很仗義,給他弄來了一個女人。

張作霖知道湯玉麟這人咋咋呼呼,剛剛聲音還在門口,下一秒就進門了。他趕緊拿盆子蓋住自己的下身,對湯玉麟叫起來:“大哥,你這是幹啥?”

湯玉麟哈哈笑起來:“俺才把人給你整過來,兄弟,你等不及了?”

說著,他從後麵揪出一個人來,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姑娘,年紀不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衣

服髒兮兮的,腳上的鞋子也不見了。

眼下東北到處都是老毛子和日本人打仗,根本沒大清國什麽事,對於一般的土匪而言,老毛子和日本人都惹不起。張作霖急了,要是日本人知道弄了他們的女人,這不是在作死嗎?他急忙說:“這日本娘們,俺可要不了,你咋樣弄來的,還是咋樣給弄回去吧!萬一日本人追究起責任來,俺們吃不了兜著走!”

湯玉麟說:“俺沒去抓她,是她自己來這裏找吃的,俺問過她,給她找個男人答不答應,她點頭了!”

張作霖覺得很奇怪,雖說現在到處都很亂,有些落難的女人為了一口吃,願意賣掉自己,可那都是中國人,沒聽過日本女人願意那麽做的。(幾十年後,日本戰敗,留在東北的日軍女家屬,下場更加慘得多)他追問了一句:“你真願意?”

那日本姑娘嘰裏呱啦地說了幾句,然後使勁地點頭。

張作霖當即明白過來,對湯玉麟說:“俺都聽不懂她說的話,她能夠聽得懂俺說的話嗎?俺張作霖現在雖然需要女人,可是俺頂天立地,絕對不會幹缺德的事。大哥,你不信再問問,把她就地槍斃,問她幹不幹?”

湯玉麟問了一句,隻見這女人同樣點頭。

張作霖說:“大哥,你先把這女人給安頓一下,然後讓兄弟出去打聽打聽,看看附近哪裏有日本人跟老毛子幹仗的,再不濟,給日本人捎個信去,讓他們來帶人。”

他是個聰明人,眼下隊伍受到大挫,絕對不能樹敵,再說了,就算他有幾百上千人馬,也絕對不能和老毛子日本人對著幹。這日本小姑娘來路不明,得想辦法給人送回去。他這個時候所想的,隻是要給人送回去,沒想過從日本人手裏得多少好處。

湯玉麟正要將那日本姑娘擰出去,不料日本姑娘突然朝張作霖跑過來,抱著他大喊大叫。張作霖和這日本姑娘隔著一個盆子,臉色窘迫至極。他朝**昏迷的田小鳳指了指,趁著日本姑娘朝床邊走去的空檔,急忙轉身丟掉盆子,穿上了褲子。即便穿上了褲子,他也不能站直身子,就那麽躬著,就像一個佝僂的老頭。

那日本姑娘站在床邊看了幾眼田小鳳,轉身要和張作霖說話,見他那麽躬著,也連忙躬身,口中連連嘰裏呱啦的。盡管張作霖聽不懂,但從日本姑娘的神色中,聽得出是一些禮貌性的話。

日本姑娘走上前,從內衣拿出一封信,交給了張作霖,張作霖打開一看,信上都是一些日本字,慶幸的是,日本字裏麵夾著不少中國字,能看個大概,他指著信對湯玉麟說:“兄弟,你派人去黑山,找到日本軍隊之後,去見一個叫藤野剛的人。”

日本姑娘用手沾了一些黑灰,在信紙上劃了幾下。湯玉麟接過信,轉身出去了。張作霖就這麽和日本姑娘躬身麵對著,不住地“點頭哈腰”,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沒堅持多久,他大嚎一聲:“俺受不了啦!”

他跑出了屋子,也顧不得滿院子那些一個個看著他發愣的人,奪了一匹馬,朝家裏跑去。跑了一晚上,天亮的時候終於到了家,衝進家門之後,拉著剛起床的二夫人盧壽萱,轉身進了屋。

盧壽萱一看張作霖下身頂著的帳篷,驚道:“這是咋回事?”

張作霖來不及回答,扯著盧壽萱上了炕(此處刪除六百多字)。

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天。晌午的時候,趙春桂抱著孩子過來問問是怎麽回事,他隔著門告訴趙春桂:“有事待會再說,等我折騰完!”

一直到傍晚,張作霖才從屋內出來,他臉色發青,雙腿酸軟地扶著門欄,恨恨地罵了一句:“這姓田的土匪婆子,手段夠黑的!”

隔壁屋的趙春桂聽了一整天的房,心裏正納悶著,冷不丁又聽到張作霖的罵聲,連忙問是咋回事,張作霖來到趙春桂的屋裏,抱著女兒親了幾口,把田小鳳急於和他圓房,讓他喝下給牲口配種的壯陽藥,隊伍遭金壽山偷襲,被湯玉麟救了的事情,都說了。

趙春桂聽完後笑起來:“這田家妹子也真是的,這兩年都等了,也不急於這麽一時啊!她一定是見你娶了新夫人,心裏窩著火,才那麽做的。田家妹子的長相雖比不得盧家姑娘,可人很實誠!你那麽整盧家姑娘,別把人給整壞了!”

張作霖說:“應該沒事吧?不過俺起床的時候,她還沒醒呢!”

趙春桂見張作霖下身還頂著帳篷,由衷地說:“俺小時候見那驢吃了藥,足足折騰了好幾天呢!要不,你去窯子裏吧,那裏麵的女人能整!”

張作霖本想等吃過晚飯再繼續,聽趙春桂這麽說,也心疼起盧壽萱來,去房中看了看,見盧壽萱仍未醒,也沒有直接叫她起來,便出門騎馬朝西麵的鎮上而去,那裏有兩家窯子,可以隨便他怎麽整。

他不知道,盧壽萱剛剛新婚,沒經曆多少人事,被他這麽一頓暴風驟雨,別說是人,就是牲口也吃不消啊。他走了之後,盧壽萱躺了好些天,身體才複原過來。

就在張作霖在窯子裏瀟灑的時候,中安堡的湯玉麟,可急上火了。

且說張作霖離開中安堡回家之後,隊伍上的事情,都交給湯玉麟一人處理了,湯玉麟是個粗人,屬於講江湖義氣有勇無謀的那類人,要他上陣衝殺還行,要是讓他獨擋一麵處理事情,可就一團糟了。

給死去的兄弟們埋葬燒紙,沒問題;和前來犒勞的鄉親們喝酒吹牛,沒問題;讓人去找日本人打聽消息,也沒有問題;可是日本人找上門的時候,問題就來了。

張作霖並不知道,湯玉麟給他找來的那日本娘們叫阪西美子,父親阪西良是日軍大尉,她還有一個哥哥,就是赫赫有名的“中國通”阪西利八郎,阪西利八郎是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征四郎的老師,師徒幾個人都熱衷於侵略中國,他們認為,要想統治中國,就必須了解中國。1909年,阪西利八郎以善於鑽研中國問題的專長被調入參謀本部,旋即派往北京。阪西酉通過青木的引薦,結識了直隸總督定世凱,應聘為北洋新軍的練兵顧問兼北洋督練公所總翻譯官。

不過這個時候,阪西利八郎還在日本的陸軍炮工學校高等科當學生,他的父親阪西良由於跟隨八國聯軍入侵了北京,搶到了不少珠寶。搶了珠寶,打包用船運回家,豈不是很好?可是這阪西利八郎不那麽想,他要走陸路,把這些珠寶送到關外,找一個地方藏起來。

要說這阪西家父子也是奇葩,奇就奇在他們擁有常人所沒有的眼光,預先知道日本必須借助東北這塊大跳板入侵中國。日本的政體和大清一樣,除了天皇之外,都是山頭林立的各派勢力。阪西家老頭子計劃把這批財寶藏在東北,給兒子阪西利八郎將來在東北發展勢力。

阪西家無論男女,都具有冒險精神,阪西美子聽說父親要去打大清,吵著鬧著要跟去。阪西良就把她給帶來了,父女倆和幾十個士兵,押著他們搶奪來的財物,一路出了山海關。

你走大路行不行?偏偏往山裏鑽。東北的胡子比螞蟻都多,不搶你搶誰呢?

當然,東西是沒有搶到,火拚是少不了的。阪西良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走得很艱難,到距離中安堡不遠的地方,身邊隻剩下三四個人,而且他帶著傷,他一看無法到達目的地,於是找了一個山洞,把財寶都藏了起來,然後畫了藏寶圖,交給阪西美子。也活該他們倒黴,走了沒多遠,碰到那夥被湯玉麟打散的老毛子兵。老毛子兵輸在土匪的手下,心裏窩著火,一看隻有幾個人的日本人,正好拿他們出出氣。阪西良也厲害,就帶著那幾個人,和老毛子幹上了,他讓女兒阪西美子逃走,設法去找日本軍隊。

阪西美子走到中安堡,去人家門口要點吃的,被湯玉麟給抓來了,她一看張作霖身上穿著的服裝(張作霖畢竟打著保安團名義,服裝與清朝的新軍相似,不同於湯玉麟他們的土匪),就像失散的孩子見到了親人。因為相對於老毛子和土匪而言,清朝軍隊就是安全的港灣。她告訴張作霖:隻要把她送去日本軍隊,就能得到一筆賞賜。(可惜張作霖聽不懂)張作霖臨走,求她幫忙照看**的受傷女人。(其實張作霖不是那意思,是阪西美子自己誤解了)

阪西良老爺子也真是的,你和你兒子都說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偏偏沒有讓女兒學,這不是害人嗎?

阪西良也是命大,正要被老毛子屠殺的時候,來了一撥日本軍隊,三兩下就把老毛子趕跑了,救了他。

這日本軍隊是怎麽來的呢?還得靠金壽山,金壽山不但認老毛子做了幹爹,而且連帶著日本人一塊認了,他認為,隻要是有奶的,俺都喊娘。

金壽山輸給了張作霖(實際是湯玉麟),老毛子打仗不給力,那我就換個幹爹來,他讓人通知了日本軍隊,提出了條件,隻要幫忙打跑張作霖的清軍(實際是保安隊),他願意無條件和日本人合作。

日本軍隊在與俄國老毛子打仗的時候,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必須要和當地的一些勢力合作,能解決糧食軍需和情報方麵的問題,於是答應了金壽山的請求。

金壽山領著他的日本幹爹,在順帶著救了阪西良之後,一路朝中安堡殺了過來,要報仇雪恨。湯玉麟和中安堡的鄉親們喝著酒呢,一副土匪鄉民魚水情的和睦景象,聽到外麵有人衝進來報告說:村外來了一支隊伍,應該是日本人。

湯玉麟想著,才把人派出去尋找,沒想到來得挺快的啊。他還沒尋思過來,報信的人接著說:為首的是十幾個中國人,正是被俺們打跑的那夥。

湯玉麟明白過來,原來是領著日本人報仇來了,那還等什麽,兄弟們,抄家夥!

他就是個二愣子,抓了一個日本娘們回來,才派人出去找日本軍隊,現在有日本軍隊上門了,你把日本娘們放出去就是,可他偏偏忘兩人這茬,一聽有人打上門,就要抄家夥幹仗。

兩邊二話不說,直接幹上。日本軍隊是帶著炮來的,一頓大炮,就把院子裏那些酒席,炸了個稀裏嘩啦,運氣不好的村民,帶著一肚子酒菜,去找牛頭馬麵報道了。

湯玉麟打老毛子和金壽山,是突然發起的襲擊,所以得了一些贏頭,但是現在跟日本人玩的是陣地戰,不是遊擊戰。他手下那幾十號人,猛歸猛,可是碰到了日本軍隊的大炮,硬扛了一陣就不行了,帶著剩下的那點人倉皇逃走,臨走還不忘說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金壽山站在軍營的圍牆上向中安堡全體村民宣布:俺金壽山又回來了,你們該捐錢的捐錢,該捐糧的捐糧,都給我聽清楚嘍!

當金壽山在中安堡牛逼轟轟的時候,張作霖正在窯子裏,肆意地讓藥勁揮灑。從這時候開始,有關他是太上老君座下公牛精下界的傳言,在遼西這一塊傳播開來。有女人信誓旦旦地對天發誓:他就是公牛精,俺和姐妹們親自領教過的,要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能和十個窯姐整上兩天兩夜不帶歇氣的嗎?

張作霖得到中安堡被金壽山重新占領的消息,是在兩天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昏迷中的田小鳳。他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救出田小鳳。(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張作霖想在家裏拉幾個人去,設法將田小鳳給救出來。哪知他剛回到家,和兩個老婆說了幾句話,還沒出門呢,湯玉麟帶著人趕到了。

湯玉麟遺憾地對張作霖說:“兄弟,對不住啊,俺也沒想到那個姓金的會勾結日本人,日本人的炮火太猛,俺頂不住,你的那個女人俺也沒帶出來。”

張作霖聽著有些糊塗了,怎麽日本人會幫金壽山呢?難不成是湯玉麟玩了那日本小姑娘,日本人才來報複的?

湯玉麟明白張作霖的心裏在想什麽,他說:“俺們逃走的時候,那日本娘們還在屋裏服侍你的女人呢!”

他的話才說完,有兄弟喊起來:“姓金的人已經把村子圍住了!”

金壽山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槍聲大作,包圍圈越來越小,眼下就那麽十幾個人,逃命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而最要命的是,大夫人趙春桂抱著孩子(還沒出月子,不能見風的),二夫人躺在**起不來(累的)。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帶著孩子和女人跑路,那是癡人說夢。

張作霖朝外麵喊:“姓金的,你不是要俺的命嗎?俺把命給你,你放過俺的老婆孩子,還有這幫兄弟!”

金壽山沒有說話,湯玉麟倒是說話了:“你傻啊,他要是那麽講信用的人,就不會追到這裏來了!”

張作霖接著喊:“俺的那個女人呢?”

金壽山終於回話:“俺沒動她,她運氣好,被日本人

給接去了!”

一聽說田小鳳被日本人接去了,張作霖放下心來。日本人要殺的話,當場就殺了,絕對不會接走。

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張作霖。那個意思已經十分明白:你的老婆,你負責處理。

趙春桂也相當清楚自己的處境,她知道就算張作霖肯帶著她跑路,以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況,十有八九也會死在半路上。

三國中趙雲能夠抱著阿鬥殺出一條血路,卻不能帶走劉備的夫人,就是這個道理。

反正都是死,與其痛苦的逃亡,不如痛痛快快的等死。與其被人當成怕死的軟骨頭,不如硬一把。

於是,她當即表示:你們把孩子帶走就行,不用管我。這些年,該享的福我都想過了。該受過的罪(主要是張作霖的家庭冷暴力),我也都受過了。就算死了,也值了。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在這裏,我要多說上幾句。張作霖是個很難用好壞來界定的人,他為人匪性十足,但是又十分的仗義。他做過許多對的事,也做過許多錯的事。他並非惡善不分,但也絕不清白。如果真的要用一個詞來定義,我隻能說,他是個牛人。

但是大夫人趙春桂,卻是個沒有任何缺點的好人:青年時代,她忠於愛情,嫁給了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張作霖。中年時期,她毫無保留的相信丈夫,為他撫養兒女。即使在丈夫納妾時,她依然選擇了隱忍、選擇了寬容。在危急時刻,為了給丈夫提供生的機會,她情願放棄自己的生命。

於是趙春桂向丈夫表示:你送我一程。

事情發展到這裏,幾乎已經注定是一場悲壯的悲劇了。

按照一般的套路,張作霖手底下的小弟肯定是要替嫂子求情的。

同樣按照一般的套路,張作霖肯定是拒絕求情的。

最後,張作霖非常貼心地給夫人準備了兩種上路方式:上吊和飲彈。

趙春桂表示:身體發膚授之父母,不能損害,我要留個全屍。

所以,她選擇了上吊。

就這樣,張作霖親自把夫人送上了斷魂的白綾(其實也就是根麻繩)。可是詭異的是,趙春桂一連兩次上吊,麻繩都斷了。

驚怒之餘的趙春桂決定不要全屍了,她要飲彈自殺。然而,這次還是沒有成功,因為子彈卡殼了。

趙春桂徹底憤怒了:怎麽想死就這麽難呢。

這在史料中是非常詭異的一幕,總的來說就是:趙春桂想死,但是老天爺不讓她死。於是,張作霖表示同意老天爺的意見。

對於這個詭異的結局,我卻有著不一樣的看法:上吊斷繩子、飲彈槍卡殼。像這種小說裏的離奇情節,在現實中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是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依然發生了,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張作霖在這上麵做了手腳。

張作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強行帶自己老婆和孩子走,肯定會引起手下兄弟們的不滿。

所以,他用了計。

現在,人心保住了,老婆的命也保住了。全都齊活兒了,接下來就該逃命了。

於是,張作霖用一輛馬車帶著兩個老婆和孩子,湯玉麟打頭陣,領著一幫兄弟,衝進了夜色中。

張作霖一家人的命真的很硬,盡管金壽山把包圍圈設計的像個鐵桶一樣。但是張作霖依然突了出去。

張作霖的命雖然保住了,但是所有的家當都丟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保安團,就此灰飛煙滅。

望著硝煙彌漫的村子,張作霖緊握的拳頭幾乎掐出血來,他發誓自己一定會回來。他覺得,和金壽山的賬很快就能算清楚。

可是他不知道,他要報的這個仇,還要等很久。

很久是多久呢?答案是十年。

金壽山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雖然逃走了張作霖,但他覺得那已經是一條喪家之犬,這輩子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了。

其實客觀地說,如果當時金壽山要死咬著不放的話,張作霖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但是土匪畢竟是土匪,該行業的一大特點就是目光短淺。

他不知道,張作霖是一隻猛虎。放虎歸山,那是要付出代價的,而這個代價,將是他金壽山的命。

就是因為金壽山的自大,最終讓張作霖逃出生天。

現在,命已經保住了,接下來就是個去向問題了。

湯玉麟盛情邀請張作霖去自己的地界混,到他的地界上,起碼也給個二當家的幹幹。

但是張作霖表示:不去。

他覺得,要幹就幹大當家的。

湯玉麟表示:隻要你去了,我就把大當家的位子讓給你。

當時張作霖覺得,搶兄弟的飯碗是不仗義的。所以他決定,自己去另找一個飯碗。

兩個猛人就此道別。

張作霖雖然很有骨氣地拒絕了湯玉麟的飯碗,但是眼下,他也犯了難,一家老小跟著他那是要吃飯的,可是現在飯碗砸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投靠馮德麟。

馮德麟是當時東北地界上的匪王,匪界中的扛把子。投靠他,不僅可以從他那裏得到一票人馬,還能避免被金壽山追殺。

如果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的話,張作霖會找到馮德麟的綹子裏,然後燒黃紙、斬雞頭,插香入夥。最後努力奮鬥,直至鹹魚翻身。

然而,張作霖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的路子也不按照正常的劇本走,因為他遇到了一個人。(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我之前說過,他的一生就是個傳奇,到底有多奇呢,答案是奇到了天上掉餡餅的地步。

餡餅是這樣掉下來的:張作霖和湯玉麟分開後,他想過去投靠田小鳳的哥哥,可田小鳳被日本人抓去了,他沒臉上門,再說了,他和田小鳳還沒真正辦那事,現在帶著兩個老婆上門去,這不是明擺著刺激大舅哥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去馮德麟那裏靠譜一點。他帶著一家老小從八角台(一個鎮子)路過,想在這裏補充一下給養,他決定拜訪一下這裏的商會會長。

當時的八角台是有名的商鎮,且雇有自己的保安公司。

商會會長跟張作霖見麵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順手把當時的保安隊長張景惠也帶上了。

詭異的事情,就發生在這個叫張景惠的人的身上。

張景惠生於奉天八角台(今遼寧台安縣)一個農民家庭。青年時代,跟隨其父賣豆腐為生。他善於結交朋友,經常出入賭博場上。當時各地梟雄一時乘機而起。張景惠也拉起大排,由商務會長出麵,在八角台鎮成立自衛團,自任團練長。別看他現在隻是一個小蘿卜頭,可是到後來,他先後任偽參議府議長兼東省特別行政區長官、軍政部總長、滿洲國務總理大臣等職。“八·一五”光複,被蘇軍逮捕,關押於遼寧的撫順戰犯管理所。1959年病逝於戰犯管理所。

他之所以變成漢奸,那是在張作霖死了之後,要是張作霖不死,他有了指路的明燈,絕對不會那麽幹。

據史料記載,張景惠是個很狂妄的人,仗著自己手裏有人有槍,平時簡直狂得沒邊。

他狂不狂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是個很有眼光的人。

因為後來他把八角台保安隊長的位子,讓給了張作霖。

事情是這樣的:張景惠一見張作霖就驚為天人,覺得張作霖如若朗星、眉若懸劍、容貌不凡、豐神俊朗、氣質偉岸,相如星君,必成大器。

簡而言之,就是張景惠覺得張作霖長相不俗,不像凡人。就順手給他相了一麵,結果發現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以後一定能成為一個牛逼一方的大人物。

所以,張景惠最終決定,把老大的位子讓出來,自己甘願當老二。

而張作霖呢,覺得他說的很對,於是欣然接手了張景惠的保安公司。

以上的內容,很正統,很官方,也很扯淡。

這都什麽年代了,星宿下凡那一套早就吃不開了。現在大家相信的,都是實力:槍杆子裏才能出政權。

現在,張作霖雖然沒有了槍杆子,但是還有一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巧嘴。

通俗點來說就是,他很能忽悠。

張作霖能從日本軍營裏全身而退,是因為他很敢於忽悠;他能說服盧家、娶到盧壽萱,是因為他很善於忽悠;他能把張景惠從老大忽悠成老二,是因為他很會看人下菜碟、有針對性的進行忽悠。

所以,他從一個盲流搖身一變,變成了八角台保安大隊長,不是因為張景惠能算命,而是因為張作霖能忽悠。

於是,從來都不老實的張作霖,開始老老實實地按照劇本演戲了:他對張景惠的盛情邀請進行了再三推辭之後,終於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老大的位子。張景惠表示,張作霖有勇有謀,是塊當大哥的好料子。所以,他決定把老大的位子讓出來給張作霖,自己心甘情願的當老二(張景惠的原話為“君才勝吾十倍,此席非君莫屬”)。

這一幕其實跟陳橋兵變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這個不同就在於,趙匡胤的老大的位子,是自己搶來的。而張作霖這個老大的位子,卻是天上掉下來的。

而後,曆史也證明,張景惠的這個決定無比的英明。

張作霖就這樣當了老大,老婆孩子都安頓下來了,他還特地弄了一根人參,熬了之後給盧壽萱端去。盧壽萱被他折騰了一場之後,元氣大傷,連起床的氣力都沒有了,又在馬車上顛簸了大半天,隻剩下半條命。

張作霖接手了張景惠的保安公司之後,就開始大力整頓。

他之前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搞的自己的保安團魚龍混雜,最後還因為這個丟了飯碗,差點跑路。

同時,他也意識到,他這個保安隊長也不能事無巨細什麽都管。所以,他要招聘人才,認賢用能。而他這個保安大隊長,隻要抓管理就行了,其他的小事,讓底下人去辦,他隻要僅僅抓牢辦事的人就可以了。

從那個時候起,這個管理思路幾乎貫穿了張作霖的整個軍旅生涯。

在他的整頓之下,保安團日益狀態,地盤也擴展到了周邊幾十個大鎮子。

他的實力壯大,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私人武裝的注意。

張作霖更是深知人怕出名豬怕壯的道理,之前他就是因為長的太快太壯了,所以才差點讓金壽山拿他包了餃子過年。

同時他也覺得走黑道是沒有盡頭的,走白道才是王化之道。

所以,在壯大保安公司之餘,他開始謀求對公司的洗白。

經過反複的考量和權衡,最終,他把目標鎖定在了當時的白道老大盛京將軍增祺身上。

增祺,字瑞堂,滿洲鑲白旗人,清末將領,曆任齊齊哈爾副都統、廣州將軍、寧夏將軍、盛京將軍、兩廣總督。

履曆這麽牛的一個人,之所以後世沒有多少人知道,是因為這是根廢柴。

其實啊,盛京將軍增祺也是咱們的老熟人了。

早在俄國毛子大幹義和團的時候,他就已經出場過一次了。隻不過,那一次他跑路跑的實在太快,所以沒有給人留下多少印象。

本來像這種覺得,我是不願讓他第二次出場的。可是無奈主角用得到,所以我決定,再讓他出來打一次醬油。

這個增祺其實也是個苦命的娃,剛一上任就撞上了俄國毛子。他又沒兩把刷子,值得連夜跑路。

要說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增祺雖然反應夠準、跑的夠快,但到底還是沒跑了。最終被俄國毛子追上,簽了一個叫《奉天交地暫且章程》的東西。

這個章程很複雜,但大致意思是這樣的:東三省雖然還是清朝的地界,但是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歸毛子代管了。

這個代管到什麽程度呢,舉個例子,盛京將軍能不能來盛京,老毛子說了算。來了以後能不能走,也是老毛子說了算。

所謂代管,簡直比租借還租借。

這個章程概括成一句話就是,東北以後就是毛子說了算了。

大清朝雖然一向比較窩囊,但是這次麵對毛子,算是硬氣了一把,毅然決定廢了這個什麽章程,還順手把盛京將軍增祺也給廢了。

增祺雖然廢了,但盛京將軍一職還得有人接手才行啊。

可是結果卻是,沒人接手。

連官都沒人想當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其實並不是沒人想當官,隻是實在是沒人敢接。

要知道,東北那地界實在是太遠了。不但遠,而且亂,什麽日本人、俄國人、土匪,私人武裝,折騰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說要是敢去觸這黴頭,搞不好就因公殉職,死在工作崗位上了。

大家不遠千裏來當官,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誰也不想真的去玩兒命。

所以,盡管光緒皇帝再三敕令(其實他說了也不算,還是慈禧那老女人在搗鼓),但是大家就是死活都不去。理由那是千奇百怪,什麽生病長瘡的、死爹死娘的,反正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東北那旮瘩我是不敢去,皇帝大爺你就放過我吧。

沒人去怎麽辦,那就還讓原來的那個接著幹!

於是,增祺二度走馬上任,又當上了盛京將軍。

盡管增祺已經是根廢柴了,但是像他這種級別的廢柴,依然是張作霖接觸不到的。

就這樣,張作霖把主意打到了一個女人的身上:增祺的夫人。(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在這裏,我要多說一句,這個夫人並不是增祺的正房正妻,而是妾室,叫華夫人(跟唐伯虎點秋香裏的華夫人是兩回事)。

要知道,古人那是很講究的,當官要分大官和小官,以此類推,老婆當然也要分大老婆和小老婆。

以當時的習俗,老婆要細化為:夫人,淑夫人,如夫人,華夫人,姨夫人。

翻譯成現代語言就是:老婆大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

華夫人排名小五,地位可想而知。

小五的地位雖然不如老婆大人,但是架不住她長的漂亮啊,所以華夫人非常得增祺的寵,是他的心頭肉。

張作霖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把自己的“從良”大業放在了她的身上。

事情的過程是這樣的:有一天,保安大隊的副隊長張景惠找上張作霖,跟他說:“大哥,我聽說有一票肥羊(有錢人)要從咱們的地界上過,要不要別了他的梁子(劫道)。”

張作霖一聽這話,當場就震驚了,他表示:“咱們都是從良的人了,怎麽還能幹這種打家劫舍的買賣呢?”

張景惠對他的話表示不敢苟同:“大哥,你就是從良從的太早了,所以才差點讓金壽山給滅了。”

張作霖無言以對。

這是史料上的一段對話,雖然我翻譯的比較誇張,但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很多人在讀到這段話的時候,表示覺得比較詭異:八角台保安大隊不是正經保安公司嗎,怎麽還幹上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了?

在這裏,我要解釋一下:在當時的東北,所有的保安公司都是非法武裝,他們雖然不再自稱土匪,但幹的還是黑社會收保護費的事兒。

叫了保護費的,我就罩著你。那沒交的怎麽辦?那

就照樣搶你的!

所以,保安公司一方麵保一方平安,一方麵幹點綁票的活兒,這種事一點都不新鮮。

張作霖是個很有底線的人,他覺得既然幹了保安公司,那就是走了白道,所以他嚴格約束手下的小弟,嚴禁他們去幹這種買賣(當然也沒全約束住)。

他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當成白道上的人,所以當他聽說張景惠要別梁子(劫道)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按照張作霖的打算,他肯定是不允許自己的轄區裏發生這種事情的。

但是他也很快反應過來,此小弟非彼小弟,雖說現在他依然是公司老公。但是現在這家保安公司畢竟不是他原創的,手底下的人也不是自家的原班底,不一定就聽自己招呼。

如果到時候自己發令了,結果手底下的人沒聽,那多沒麵子啊。

於是,他去找張景惠商量,並表示:“別梁子這種買賣雖然收入頗高,但是風險也很大。增祺雖然是根廢柴,但破船也有三斤釘,人家畢竟是盛京將軍,到時候萬一發威把保安公司給剿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要說張作霖到底有點兒忽悠人的天分,在他一番言辭懇切的勸說下,愚魯的張景惠居然開竅了。

於是,他就問張作霖:“大哥,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張作霖說:“你附耳過來,我有個好主意。”

於是張景惠一臉疑惑地把耳朵湊了過去。

當他聽完了張作霖的主意之後,臉上露出了一副壞笑,跟張作霖說:“大哥,你這主意挺餿啊,我怎麽覺得你這事兒要辦成了,增祺更加會剿了我們。”

張作霖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表示:“你聽我的,肯定沒錯。”

張景惠說了一聲好嘞,然後就回駐營做準備。

張作霖也開始盤算自己這個冒險的主意,到底能有幾分把握。

而此時的盛京將軍增祺,萬萬沒有想到,就在距離盛京不到五百裏的地方,一個叫張作霖的小土匪(保安公司是非法武裝,跟土匪沒什麽區別),正在準備算計他的小老婆。

那是1902年的2月(農曆),東北還是天寒地凍的時候。一大票騾馬隊伍沿著坑坑窪窪的大路(那會兒的大路也就這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