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上一節說到項羽被劉邦的聯軍圍在垓下，十麵埋伏家車輪戰，已經使楚軍折損大半，而張良的四麵楚歌，唱得連項伯那樣的人物都投奔了漢軍，項羽身邊隻剩下八百多人。

劉邦在項伯的苦苦哀求下，當眾表示不願意被人說他弑弟，願意給項羽一條活路，卻拿眼神瞟了一下張良。張良立即明白，扯著項伯到另外一邊，拿出一塊布，上麵繪著地圖：“韓信他們三個人非要把項王趕盡殺絕，可是主公有些於心不忍，你把這幅地圖給項王送去，讓他照著這個方向突圍，隻要過了烏江，就安全的！”

項伯非常相信張良，卻不知張良給項羽安排，是一條死路。

項伯當夜就命人把地圖送給了項羽，項羽看完地圖，心中無比惆悵，也知道劉邦的話不可相信，雖然是突圍，可難免一場惡戰。

他和虞姬兩人麵麵相覷，在虞姬為他跳舞助興的時候，大聲唱起歌來：“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幾杯酒下肚，項羽痛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不必跟著我一起突圍，劉邦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應該不會為難你的，而且我叔叔項伯他們也在那邊，我想……”

虞姬撫住項羽的嘴：“我知道大王要說什麽，虞姬我當年在鹹陽的時候，就聽說了劉邦的好色，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大王，我不會拖累你的！”

虞姬說完，拔出寶劍自刎而亡。

項羽呆呆地看著虞姬香消玉殞，大哭道：“你怎麽就這麽傻呢？”

他知道虞姬這麽做，是為了不拖累他。他大哭完之後，用戰袍蓋住虞姬的屍體，然後下令餘下來的八百人，跟著他一起突圍。

正如項羽估計的那樣，劉邦並不是真正想讓項羽逃走，得知項羽突圍之後，灌嬰帶著5000騎兵緊緊追趕。

我們可以分析一下，項羽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隻帶著幾百個人，從劉邦的幾十萬聯軍中逃脫。而事後追擊的項羽的，沒有韓信、彭越和英布的軍隊，隻有劉邦的屬下灌嬰的5000騎兵。為什麽韓信他們的兵力不去追呢？

很簡單，劉邦不讓！

劉邦為什麽不讓呢？

因為他怕韓信他們與項羽又達成什麽協議，或者把項羽放跑。

張良已經按計劃，給項羽布下了死局，這次項羽是非死不可了。

且說項羽率著幾百騎兵，衝出了韓信的十麵埋伏陣，渡過了淮河，逃至陰陵，在問路的時候，被一個張良安排的老人故意指錯了路，慌不擇路地來到烏江邊，卻見地上密密麻麻地有很多螞蟻，幾個認得字的隨從驚呼起來。

原來那些螞蟻組成了幾個字：項王喪於此。

項羽虎目流淚，大呼：“天亡我也！”

他不知這是張良事先命人用蜂蜜在地上寫的字，螞蟻喜歡甜食，聚擁而來，便形成了那樣的字。

這時灌嬰的5000騎兵已經追到，項羽大吼一聲，返身衝入對方的陣列，一頓砍瓜切菜。一場死戰下來，漢軍死傷上千人，項羽渾身是血，多處受傷，身邊隻剩下28個人了。

就在這緊急關頭，從烏江的上遊下來一艘船，船上有一個老頭，那老頭見到項羽之後，大聲問道：“項王欲回江東見父老呼？”

項羽一聽這話，羞愧得淚流滿麵，想當初他跟隨叔父項梁，帶著數千江東弟子起事，渡過漳水後破釜沉舟，如今數千江東弟子都已經喪命，而他也變得這麽狼狽，哪裏還有臉麵回去見江東父老呢？

如果項羽能夠放棄所謂的尊嚴，殺掉老人奪走小船，逃回江東後，說不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不會那麽做，因為他是頂天立地的項羽！

聽完老人的話，項羽用沾血的衣袖蒙麵，長歎幾聲，自刎而死。

項羽的人雖然死了，但雙目強睜，屍首兀自不倒。他身邊的隨從，全都戰死，無一人投降。

漢軍將領王翳領先衝近，割下項羽首級，圍在旁邊的將領也爭先恐後地前來爭奪項羽屍體。要知道，誰能夠拿到屍首，那就是大功一件啊！為了搶奪屍首，甚至舉刀相向，互砍而死者達數十人。

最後，郎中騎楊喜、騎司馬呂馬童、郎中呂勝、楊武各得身體的一部分，加上王翳所割下的首級。可憐一代西楚霸王，死後被分成五部分。

劉邦得知項羽自刎的消息，內心高興不已，卻連夜去見項伯，哭著說：“我那個兄弟啊，我明明放他走了，他為什麽還要自殺呢？”

項伯也是無語，人都死了，哭什麽都沒用。

項羽一死，楚地很快就被掃平。劉邦封呂馬童為中水侯，封王翳為杜衍侯，封楊喜為赤泉侯，封楊武為吳防侯，封呂勝為涅陽侯。

項羽滅了，楚國平了，但是還有魯國堅持不投降。

劉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直接帶兵要屠滅魯國。兵至曲阜城下，見大批學子站在城牆上，大聲讀書。張良見狀連忙告訴劉邦：“主公，此乃孔子故裏，項王曾是魯王，今魯人為之殉節，若主公屠城，則天下士子絕矣！”

他把那個“絕”字咬得很重，劉邦瞬間明白過來，屠城容易，則會失去天下民心。他朝張良微笑，那意思是：麻煩你走一趟唄。

張良沒有二話，直接拍馬進城，第二天，曲阜打開城門，歡迎漢軍進城。至此，天下一統，都歸了劉邦。

劉邦為了顯示自己的大義，把項羽葬在穀城，率領文武百官，給項羽發喪。在葬禮上，誰都沒有他哭得傷心。

張良和陳平默默地看著劉邦表演，他們兩人都清楚，接下來該輪到韓信他們幾個了。（全書完結）